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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基業

BC400.11.20 晴陽翟之圍

今日在從城上向下望去,鄭國的十萬大軍已在不足十里處安下大營,聽聞從兩日前便晝夜擂鼓,儼然一副隨時攻城的樣子。國相韓傀冷笑幾聲,朝身邊右常侍輕語幾句,我站的稍靠后些,沒有聽到,但也能猜出大概了。來時的路上還聽客卿們講到今日早朝韓候虔被嚴遂氣的一口老血直接噴到了朝案上。估計這場權力之爭也該落下帷幕了。

雖身為韓傀的客卿,但我對其這種做法,還是不能茍同,權力的爭奪固然要做到心狠手辣,但是這種舍全境國民于不顧,舍國本社稷于不顧的奪權做法是不是太過于偏激。自鄭軍入境,所過之處,強征民屋,掠人財物,但有反抗的平民,殺其族。涂炭之地,滿目哀傷。此人不就是書上所寫的禍國之人嗎,久居其下,若哪一日城門失火,必然殃及池魚。看來要早作打算了。

從城墻上下來已近傍晚,國相要連夜去見韓候商議退兵之策,卿客們各都散去了,有的徑直回了相府,有的三五相邀去酒鋪淺酌,右常侍見我落在人行之后,便也故意拖慢腳步,與我近了問我可有心情酒鋪小坐。看著他滿臉愁容,我本應去聽他再講大行之道,去聽他自己開解自己。但今日,我真的無心再陪他滿懷美好的憧憬下去了。索性行禮告辭,獨自回家里來。

一路上,右常侍的愁容一直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可能是因為這個人的正義之感確實觸動了我,滿胸的天地慨然之氣,但同為客卿,我們的力之所及又能有多大影響呢。另一方面這是我頭一次拒絕他的邀請,想來,我從偶遇以來,也就此人最為可靠托底。給我置辦衣服裝束,引我進獻我的絕世之筆。算起來,他應該是我的恩人了。在這亂世之中,迄今我還寄人籬下,報恩的想法還是不要大費腦筋了。想著想著,我已經到了家門口了,說是家,其實就是客棧后院的兩間偏房,右常侍幫我租下后,我便一直住在這里了,喬遷之日,右常侍還專門送來兩名侍女,專門伺候我的飲食起居,這兩名侍女來時無名無姓,瘦臉機靈的我給她取名青葵,應了她常著的那件黃里綠衣的裙裳。圓臉乖巧的取名雙兒,凡我吩咐,聽還沒聽清,必先應著。認真的表情讓人頓時心生愛憐之心。兩女子均十五六歲,正是芳華年齡,平日里不用跟她們講話,只是看著,也是滿心歡喜。如今大兵壓境,雖然守城的韓軍也有三萬之眾,陽翟城厚,易守難攻。但若真的被攻破,恐怕我都自身難保,更何況帶著這兩個丫頭。想到此處,心生難過。晚飯竟也吃不下了。

BC400.11.23 晴出城獻寶

韓候虔是躺在床榻上同意韓傀去鄭軍那里說和的,五十多年前,從康子起,我韓國何時懼過區區鄭國,而如今怎能落到如此田地,自七年前負黎之戰兵敗以后,為何韓國國運一再衰落,韓候虔垂死病中百思不解。當年尊嚴遂為相,就是因為嚴遂一番強韓滅鄭的一番言論正中了韓候下懷,頂著以韓傀為首的氏族們的壓力,支持嚴遂推行改革,聯合魏趙抗楚,可如今,竟落了個兵臨城下,奈何,奈何。

韓傀一臉的莊重,他覺得在他肩上的時整個韓國的命運,門客們也是極其配合,一團的臨別慨慷氛圍。為表誠意,一向注重排場的國相此行只帶右常侍一人。其實更多地是因為右常侍與鄭軍主帥子陽同學于鄭,算是舊交。寒暄之后,國相走出幾步回過身來映著東方剛升起來的太陽,朝著我們揮了揮手,這種光輝形象映在了相府的大門上,分外高大。

昨夜,右常侍特地去了我的住處,向我詢問了鋼筆的機巧特別之處,我才知道,原來從客觀上講,我也被無形的卷入了這次權力之爭。韓傀前去說和最大的砝碼竟然是我進獻給他的那只鋼筆,真沒想到,區區一支鋼筆,竟然撬動了兩國局勢,當時不免一陣唏噓,唏噓過后,我將鋼筆拆開,筆尖,筆帽,墨囊,一一介紹給右常侍,并提醒他屆時一定要吸取淡墨,濃墨容易堵塞筆尖,寫字時一定要選用厚實的棉帛,這樣能夠更清晰的顯示筆觸墨鋒。并引導他當場練習寫了幾個字,寫罷。我問此行勝算多大,右常侍沉默一會道:子陽苛政,不喜財物,但極愛書字。我才明白,原來是投其所好。怪不得韓傀見兵臨城下也不慌張,原來這些人對人性的揣度和拿捏早已入木三分。

待右常侍走后,我心里很是空落,至交深入敵營,雖然使者身份,但是這戰國禮崩樂壞,也是危險重重。想到此處,我更是思念起了我的親人,尤其是安安,想到動情之處,我把公文包里的糧食畫拿出來,細細的看,癡癡地看,綠豆鋪就的草地上蓋著一座大房子,玉米粒貼就的墻面,紅小豆蓋成的瓦片,草地上面是黃豆粘成的大黃狗。我能想象出她的沾滿膠水的小手如何精巧的一粒一粒的將糧食擺在這畫板上,如何認真的表情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BC400.11.24 晴糧道分金

相國走后,不同于軍武的客卿們忙著清點相府的軍資,指揮府上的仆役、雜役們操練,異常忙碌。說文的門客們都閑暇無事,只能看著城內亂嚷嚷的守城備戰。到相府里轉了一圈,見也是無事可做,出了相府,左轉走到下街口,下街南墻根處蹲著一小乞丐,我從袖里掏出十個錢扔到他跟前的陶碗里。乞丐一見是我,站起身來,輕聲招呼道,公子。小乞丐約莫十三四歲,蓬頭垢面的卻遮不住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叫趙伢子,我從來到陽翟的第一天便見過他,每次都能施舍幾個錢,漸漸熟絡了才知道,這孩子本是趙國人,因為卷入三家分晉時的魏趙邊界沖突,害的父母雙亡,一路流浪便來到韓國陽翟。靠乞討為生。我低聲問他,昨日給他的那根書簡可曾送到。趙伢子認真的點了點頭。我聽后也會意的點點頭,便轉身直奔下街末端的圜土司去了,這圜土司的主薄張士是右常侍的至交,性格卻與右常侍恰恰相反,張士為人快意豪爽,嗜酒好賭。頗有俠士風范。

話說我與張士初次見面還是因為他與人對賭,輸到囊中羞澀,被人當街追債,恰好遇到我與右常侍飲酒歸來,若不是右常侍解囊相助,那天,張士恐怕是家也難回了。答對好與他要債的賭頭,張士也不顧我和右常侍已然醉意朦朧,硬是拉著我們又到酒鋪里從暮晚喝至深夜。由此,我與他便也熟絡起來,除了嗜酒好賭,此人的俠義性格讓人相處起來甚是輕松。可我今天來找他并不是為了談說輕松,而是與他謀一件成則黃金萬兩,輸則人頭不保的大賭注。

張士聽完我的建議,起身到門口朝外面左右探腦看了看,然后細細的關了門,回來與我靠近點坐下,低聲正色道:此事你可與常侍商議過了?常侍即右常侍,在我來這里之前,相國還是不是相國的時候,身邊最親近之人只有右常侍一人,食常侍俸祿,同門下的卿客們稱他常侍。后來相國的妻舅在隨相國出使鄭國的時候護主有功,被封為左常侍,于是常侍就變成了右常侍。不過,右常侍的至交們私下里還是像張士這樣稱右常侍為常侍。

我回答道,并沒有。然后從袖子里掏出一塊方絹,遞給張士,示意他擦擦左側臉頰的血印。

張士一邊擦拭已經干涸結痂的血印,一遍難為情解釋說是昨夜蠻女子給他抓的。

我含笑點了點頭。

張士又道:公子現在在相府食祿,衣食不愁,況且上個月秋收之后剛剛發放了今年的歲祿,應該有八十石吧,為何公子還要執意冒此風險,難道只為財?

“糧八十石,錢一千。這是我一年的俸祿,我家主仆三人,每人年用二十石糧,另五百錢用作房租。剩下的錢財用到年底肯定是捉襟見肘。每每飲酒都是右常侍結賬,堂堂七尺男兒,心有不甘。但身無大才,想經商賺些錢財,貨源又無來路,所以才出此下策。而且,我聽說,張主薄前些日子與人對賭輸掉了三千錢還未結賬。”

說到此處,張士顏露羞愧之色,連忙解釋是最近手氣不佳。

“那倒無妨,輸贏乃是常事,既然此事能救你我于困境,為何不能冒險博他一博?”

張士被那三千錢的賭債提起了精神,沉思一下,點頭道,既然公子能想到此法,我也不再推辭,可是若是糧道司來查糧食儲備如何是好。

“現在全城上上下下都是忙著如何御敵,城坡,你我皆亡(逃亡),全城四散,誰來查你。解圍,一派歡慶,秩序一切恢復,誰會關心一個關押罪犯的圜土司。屆時糧價也能恢復正常,幾千石,不時便可以湊齊,你有何慮?再者,你我皆知現在膠著在楚地的韓軍正在班師來援,韓鄭兩國連年征戰,鄭國也無備糧,此圍定不長久。再再者,右常侍此行十拿九穩,解圍指日可待,良機一閃而過,稍縱即逝。”

張士若有所思,照這樣,公子打算如何操作。

“不難,秋收時各國糧價一般都是三十錢一石,現在陽翟被圍,解圍之日不定,人心惶惶,黑市糧價暴漲為八十錢一石。圜土司可收監罪犯三百人,年常備糧食至少八千石,現在只要撥出六千石,放到黑市,待國相解圍之后,再行慢慢以每石三十錢的價格回填空缺,你只為我撥糧,出庫,賣售,一切皆有我來操辦。如此,可得錢三十萬。你分六,我分四,你看如何?”

分六,三十萬,可得錢十八萬,此事可行。張士聽完我算的賬后,眼里直放光,活脫脫一個賭徒押對了寶的樣子。

BC400.11.26 晴割袍斷義

八千石糧分三個夜晚從圜土司的后門運出,每夜運至下街口上一間土地廟里,張士派來運糧的人就撤回了。等半個時辰,趙伢子便帶著雍藻一行人前來取過貨,說到雍藻,此人便是西街口賭舍的主人,張士那三千錢的債主,當然,前幾日張士臉上的傷口也是被這人所賜。此人我倒不是很熟悉,趙伢子來陽翟認識的第一個人便是雍藻,是雍藻的半個菜餅救了餓到奄奄一息的趙伢子。伢子當不了潑皮無賴,雍藻養他無用,也就棄之不再管了,于是成全了后來我與伢子親近的機會。這個雍藻并非善類,但也非歹人。如此,雙方約定,每石八十錢,先交一半的定金。待第二日,雍藻在黑市上將糧食以八十五錢每石的價格散盡后,讓趙伢子將剩下的錢換成金幣后送到我的住處。夜夜如此,這三天過的真是格外小心,如履薄冰。待到今日下午,趙伢子把最后的八十枚金幣遞給我時,我才長舒一口氣。

至夜,我帶著這最后一天的一百六十個金幣到張士住處。加上前兩天的,四百八十枚亮閃閃的金幣老油燈下熠熠生輝,除去一百八十枚金幣用來補上這次的虧空,剩下的三百枚,折錢三十萬,張士十八萬,我拿十二萬,也就是一百二十枚金幣。

好事不磨,我剛剛將金幣裝進袋子系在腰上起身要走,便聽到吱嘎的推門聲,見張士身手矯健,回頭從臥榻上抽出半截戟頭,神色緊張地望了望我。只見門開了,進來的人竟然是右常侍!

右常侍見我倆這架勢神色,也是出奇意外。

趁著燈光,當右常侍看到桌案上,張士還未來得及收起的金幣時,驚得的一語不發。

關門,熄燈,三人圍坐,張士把前前后后都一五一十的講了個遍,唯獨沒有講他又欠下賭債三千錢的事。

講畢,無人說話。

半晌,右常侍摸出火石,點亮了老油燈,起身拿起張士剛才抽出的戟頭,扯起衣服,將袍角割下,擲在案上,扔下戟頭,憤憤離去。

BC400.12.2 晴喬遷之喜

“公子,你看這后面這院子,好大啊,這里還有十幾棵桃樹”青葵扯著我的衣服往后院拉。雙兒卻沒這么頑皮,只顧著叮囑張士的獄卒門戶搬卸行李。

這宅子是張士給我選的,正門臨南街,雖然有幾家鋪子,但也都是做裁縫,手工的,算不上熱鬧,正房四間,偏房兩間,后院果蔬種菜,約有個三四畝。臨城郊,地價也算便宜。十二個金幣買下來的。

中午,趙伢子去集市上置辦了些酒菜,正堂擺了案桌,張士,趙伢子,我與青葵,雙兒,還有張士帶來拉運行李的三個獄卒,算是吃了一頓喬遷之宴。席間青葵與雙兒倒是吃的自在,趙伢子、獄卒等既想伸筷子又不敢伸筷子,可能是這主仆觀念,等級觀念根植在心,他們已是還一時放不下,想到青葵、雙兒剛剛與我一起住時也是等我吃完了,再行動筷子的。

酒過三巡,喝到盡興之處,張士一只手搭住我的肩膀,擺了擺另一只手示意他人退去。眾人知趣,先后離席。

“自從鄭國退兵,城外流民進城,集市物價飛漲。現在粟米市價是四十二錢一石了啊,公子啊,我這可是如何買進補倉的啊”

其實,張士不言,我在他又是幫我選宅子,又是幫我搬遷的殷勤之處看到一二。

我自顧自,執酒觴,一飲而盡,遞到張士眼前,看觴底,一滴不存。再端起張士的酒觴,將我的酒觴里斟半。

張士糊涂著看著,不解。

“我無酒,你還有酒,我自然還可以喝到。韓無糧,魏有糧,我自然還可以吃到。”

張士看著我,似懂非懂,半晌,似是懂了,將自己的半觴酒一飲而盡,道“此事,還請公子操辦!”

BC400.12.8 小雪

此一行路途遙遠,雙兒生怕路上缺衣少吃,給我準備了兩個包裹的衣食。趙伢子等著我跟雙兒,青葵寒暄道別之后,上前告訴我,一切已經準備妥當,集市上找來的販卒共十五人,帶貨箱的車馬二十駕,張士帶兩名獄卒在城門口等著我們,并趙伢子與我,此行共二十人,車駕可拉糧兩千石。

上了馬車,車輪瀟瀟直奔北門而去。

一路上,張士與我共駕一車,看著沿途冬日里的蕭瑟之景,盤算著我們這次傾囊而出各七十金,購買車駕,雇傭販卒,兩千石的糧錢,到魏地投店住宿,一路上人吃馬喂,全城下來,定要精打細算才夠用。

入了魏地,地上基本就不見土色了,這里在韓國的北方,雪更大,天更冷,張士從座下抽出酒囊,他一口,我一口,就著這冬月的寒風,睡眼惺忪的窩在各自的大氅里。

BC400.12.10 小雪至大梁

再往前二十里就是大梁城了,魏國最興盛繁茂的城市,白天里,人們比肩而行,夜晚,燈市通明。各種珍寶,無奇不有,酒家飯鋪,鱗次櫛比。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路上也沒有先前那么荒涼了,路人多了起來。可是我發現,路人中十之有三都是些衣衫襤褸的農人,他們有的推著車,車上載著行李和孩子,孩子臟臟的小臉被裹在一張破被里,凍得通紅。有的干脆用樹枝拖著幾個爛包袱,疲憊可憐之態盡顯蒼涼。

這是何故,大魏近幾年來除了對楚國發動過幾次戰爭,別的沒聽過有什么戰事啊,何況對楚國動兵時要跨過韓國,鄭國的。基本沒有戰火波及到它。再者,魏國之地一向風調雨順,怎么會突然出現這么多難民呢。

張士看到兩個小孩,背著個包袱,拄著棍子艱難的跟我們對向走著,深一腳,淺一腳,一個趔斜,一個栽楞,盡顯疲態。喝一聲:你倆,停一下。一邊勒住馬車。

打聽之后,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對姐弟,姐姐今年十三歲。弟弟十一歲。他兩個同其他難民一樣,都是從趙地逃難過來的,原來,中山國在上個月大舉侵犯趙地,中山乃白色蠻人,身形高大,近些年國力激增,趁趙國同魏,韓,聯合擊楚的空當,率軍直入趙地,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一向同華夏族不容,逮到機會,便大肆殺戮。這些難民就是中山所犯之地逃出來的生還者,本來這些人要躲到大梁去,誰料到,他們到了大梁城下才知道,原來大梁為保住自己的繁華之相,不擾經濟秩序,城門設卡,只允許商賈入內,流民,乞食者都被拒之門外,這些人沒有辦法,只得沿路再行南下,我們才恰好遇見。

盤問之下才知道,這兩姐弟已經兩天時間沒有吃到一頓飽飯了,天寒地凍,明顯看到兩個孩子的手都起了凍瘡。問其父母,說是都死在守城之時。再往南走,也無親友可以投靠,兩人只是不知道去處,才跟著人群一路南下。

聽到此處,心下憐憫,直問兩姐弟是否愿意為我府上仆役,仆役在此時是有人身自由的,主人提供吃住,廩實的時候多少還會有點賞錢。兩姐弟一聽,登時點頭同意。

張士聽我這么講,示意我三思再定,眼下,這么多難民,如果大發善心,誰人能養得起這么多人。我自然堅持下來。立刻扶兩個孩子上車,吩咐趙伢子給她們拿些干糧,干糧凍得生硬,兩個孩子,卻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了,一副可憐相惹得張士也一臉的楚酸。

這幅情景被沿路的其他難民看到,立刻引起他們的注意,一老者托著個七八歲的孩子往車上舉,喊道“恩人,救救我家伢子,我謝恩人大德了”

此情景,我還猶豫,張士反應快些,趕緊催馬駕車。

車剛剛動起來,孩子已經被扔到車上來了,我叫張士趕緊勒住馬,讓老伯也上車來。老伯卻在路邊跪下了,嘶聲道:我家伢子受公子大恩了,我年老力衰,不能為公子效力了,我就不再麻煩公子了,說完,朝馬車方向行叩拜之禮。車輪既動,老人身形越來越遠。伢子扶著車欄嗚嗚的哭。

唉,亂離人,不及太平犬!

事后知道,一對姐弟中的女子叫衛靈子,弟弟叫衛伢子。老人扔上車的孩子還未取名,只知道自己在家排行老三,見這孩子,我才體會兵者,苦天下之黎民。遂給他取名叔黎。

大梁之大,是我和張士沒有想到的,大梁之繁華,也是在我們的意料之外,大梁城的糧鋪足足排滿了一條街,興奮的我們挨家挨鋪打聽糧價,結果大宗收購最低也是四十錢一石。這價格似乎超出了我們的逾期,雖然比陽翟價低,加上我們勞心勞力,加上雇傭販卒,租用馬車,等糧食拉回韓國,似乎也沒便宜多少。這事讓我和張士愁眉不展,索性也不問價了,找了家客棧,安頓大家住下,點了些酒肉,把晚飯打發了。

喝酒的功夫,跟店小二打聽道:聽說魏國向來風調雨順,每年糧價最穩,去年秋收糧價各國都在三十錢左右浮動,魏國又無戰事,為何漲價如此之多?

店小二聽后,面露不解,答道:魏地糧價從秋收到現在確實漲了兩錢,市面也就是三十二錢每石,為何卻說漲價很多?

三十二錢每石?那為何糧鋪卻是三十八錢每石?

小二聽到此處,明白了,笑道,客從別出來,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緣由,我說的三十二錢是在農市上從農人那里直接收取來的,他們米質參差不齊,各農人米量也多少不一,大戶人家也一般不從那里買,你們這些商客更不可能從那里收糧了,相比之下,我們這些窮苦人,每日買的米量不是很大,米糙米細也都不在乎,所以從來都是在農市買三十二錢的糧,我如此說,客能懂了吧。

BC400.12.13 晴新鋪開張

在大梁城盤桓了兩日,我和張士終于敲定了一家正在出兌的鋪子,與糧鋪街斜對角,挨著幾家絹帛鋪子,也算繁華。新匾已經定制了:新義糧鋪。張士想到的名字,來紀念我與他的商業道路新的開始。另一邊趙伢子和獄卒劉一夫在農市上收購了兩天糧食了,湊了六車,正在往這鋪子運送。

敲定這邊的一切,我與張士商量決定,留下獄卒劉一夫和趙伢子在這里照看糧鋪,一邊在農市收購農民的雜糧,一邊篩選分類,好的品級供給大梁城的大戶貴族,余下的,大批量摻勻后,積在倉內,等著湊夠二十車就雇傭販卒發往陽翟。

為了著急回去,我們打算把收購農市的糧價提高兩個錢。以便快速收到這二十車糧食。趙伢子年已十五,身形雖然還未完全發育到成年男子的氣概,但心智腦力在跟隨我的這半年多時間里有了相當大的長進,我定下讓他來掌管大梁城的新義糧鋪,叫伢子不太合適,取名趙簡。

來到大梁后的每一天都是緊張而忙碌中度過。大梁繁華,在這包羅萬象的市面上看著形形色色是人和事,張士戀戀不舍,久久,默默的念道:韓地,貧矣。看到他如此情形,我大吃一驚,在我眼里的俠義之士如今怎么如此貪戀凡塵的榮華。莫非這才是張士的真性情,想想也是,熙熙攘攘,世間誰人不圖榮華富貴。另一方面也看到,其實在商業方面,張士也是有所發展的,從對買賣漠不關心,毫無頭緒,到現在,大膽追求財富,用于開拓創新,很少猶豫過,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BC400.12.28 晴新義絹帛

我剛推開門,就看到青葵和雙兒正在院子里收拾柴火,小別初遇,這兩個丫頭扔下懷里的柴,徑直朝我跑來,小臉漲得通紅,眼里泛著淚花,我趕緊伸開雙臂左右擁住,雙兒乖巧只是緊緊的偎依在我的懷里,青葵卻一口一個公子,叫的親昵。

我趕緊打量這兩個丫頭,一身木削,小手都凍得皴裂了,一問何故,我才想起來,原來是我臨走時吩咐他們叫人把后院的果樹都砍伐掉。青葵當時不舍,擰著眉頭卻也是答應了,樹木劈成了柴,在前院曬了半月,兩個丫頭這兩日正打算收進柴棚呢。

還沒等我溫存幾句,雙兒扯著我趕緊往屋里走,生怕我冷著凍著,一邊吩咐青葵去廚房給我端上熱羹來,原來,雙兒前幾日便算著我應該快要回來了,四天前,便天天文火燉一次肉羹,待到晚上,我若不會,第二天重新做上,眼前這個小娘子,真是有心待我。看我目不轉睛的盯著,雙兒突然羞了下來,低下了頭,我便一把摟進懷里。

吃過午飯,張士就匆匆來到我的住處,雙兒趕緊收拾了碗筷,我叫青葵帶著衛靈子、衛伢子,叔黎到屋外玩去。張士坐下劈口就道:我去糧市看過了,運回來補倉的糧食,暫且推遲一段時間入倉吧,聽你的,今天就開鋪。

我樂道:哪能如此之急,好歹我要收拾一下臨街的兩間門房。

張士道:哪能不急,你可知道,陽翟的糧價已經漲到四十五錢每石了。

我又道:不知張兄,可曾注意大梁城的絹帛每匹多少錢?陽翟絹帛多少錢?

張士道:這你與我說過,我記得,上好的絹帛,在大梁城是六十錢。陽翟這里,你這宅子不就鄰居著兩個賣布匹的嘛。

我道:陽翟上好的絹帛五十錢一匹,所以,我打算收拾出我這臨街的左右門房,左邊開糧鋪,匾書:新義糧鋪。右邊門房開絹帛鋪子,匾書:新義絹帛。每次拉糧食時將絹帛運送的大梁去,省下路上盤纏,又得高價,你看如何?

張士聽后興奮不已,直說,妙計妙計。

BC399.3.3 晴至春

至春

歷時三個月我與張士,舟車勞頓奔苦于陽翟,大梁城之間,載運絹帛、糧米,賺取差價。

慢慢的將藉藉無名的新義招牌做到了街頭巷尾為人們所熟知。大梁城的貴族們都知道,在新義絹帛鋪子里能買到從陽翟來的上好的絹帛,陽翟的平民都知道在南街的新義糧鋪里能買到質量中等,但價格較市面要便宜兩錢的糧米,各得所需,門庭若市。辛勤勞苦換來的是在這三個月期間,我與張士的新義產業賺得金幣兩百枚,除去販卒的差費,店鋪租賃,伙計,獄卒的分紅,凈賺一百七十金,而且還靠每次運糧時攜帶兩車,把圜土司的虧空以魏地的糧價補齊了,讓張士少了份開支,此時分的八十五金的張士,臉上樂開花,也不知何時起,張士對賭錢也喪失了興趣,也許他更沉浸在低買高賣的樂趣里了,看到他如此長進,我也是頗為欣慰。

算了算我的存儲,已有一百六十八金,車馬十輛。張士比我要豐腴的多,達二百三十金之多。如此富豪,張士也不知如何是好,總在茶余飯后與我相聊,談論起想要再多購置些車駕,多多運糧等等。每每聽到此處,我都避而不談,或淺談一笑。增加運量固然可以提高一些收入,但是陽翟城小,民少,再多的糧食,消化也是問題,聽叔黎在街上玩耍回來跟我說,雍藻在城西的糧鋪又關了一家。運往大梁城的絹帛也是同樣問題,上好的絹帛只能賣給魏地的達官顯貴,大梁雖大,但是貴族也是鳳毛麟角。所以,沒必要再做無謂的投資。

其實我有另一個想法,與張士商議一番,現在韓國,國相韓傀掌權,右常侍雖然與我和張士割袍斷義,但情分還是有的,加之張士沒斷過向常侍府送糧米,上月還幫忙翻新了常侍府的門房。雖然右常侍對這些都是惡顏相對,送去的米也全都扔出來,門房翻新一半就把木匠驅散了。但張士還是樂此不疲的做這些修好的事。外人看到這些覺得好奇不解,但我覺得,我,張士與右常侍之間的關系較之前的惡化變得微妙了。

所以,張士準備了一百金,木匣封好,打算兩日后,國相韓傀壽辰之際,進獻與他。求得現在虛位的司寇一職,直接從圜土司的掌事主薄連跳兩級!掌管整個陽翟的牢,捕,刑,司。只盼著屆時右常侍能不計前嫌,說兩句公道話,張士在辦案查案方面確有其才。此事方能萬無一失。

BC399.3.22 晴春種

四月既望,陽光甚是愜意,經過一個冬天的修整,整個后院被我規劃成了幾畝方田,看著被犁鏵翻開的泥土,聞著被包藏了一冬的芬芳,沁人心脾,感覺一切都是那么充滿希望,一切那么生機勃勃。遙想去年此時,剛剛那來到陽翟,言語不通,裝束不符,被人詫異地觀看,食不果腹,渾渾噩噩,毫無頭緒,這一切感覺還似昨天。

“公子。。。”

雙兒叫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趕緊去扶著她,雙兒羞赧笑道:才三個月,不礙事的,我看公子在這里眼望著這田出神許久,怕公子游到夢里去。

我知道,雙兒是在擔心我,自從我把那張糧食版畫交給青葵,讓她把籽粒都摳下來,雙兒就觀察到了我的眼神,一種不舍,一種眷戀,更或是一種深愛,讓我神態不能自若。想到這里,更是心疼雙兒,自己已懷了三個月身孕了,還是要為我的飲食起居親力親為,安排衛靈子給她服侍,也盡是不用,把衛靈子趕到絹帛鋪子去料理生意了。就怕因為自己不能打理,冷落了絹帛鋪子的生意。

春天,是青葵最好開心的時光,叔黎牽牛,衛伢子扶著犁鏵,青葵就在地頭指揮著。剛幾日的功夫,就把后院齊整整的劃成了方格樣式的四塊方田。選了一塊,又劃成四份,我已吩咐青葵,一塊種玉黍,一塊紅豆,一塊黃豆,再一塊種綠豆。種子不多,稀疏種,厚培土,除草,施肥,灌溉,精細養護。只盼著秋天能有個好收成。其他三大塊,熟土養地,待明年再行安排。

BC399.3.28 小雨滅雍藻

昨日,趙簡深夜敲開門的時候,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渾身被雨淋濕了,臉上的傷口還沒有止住,血水被雨水沖淡了,殷的上衫都透了。

一盞油燈,我,司寇張士,趙簡。談至深夜。

今天早起,本想讓趙簡先休息一天,奈何年輕人血氣旺盛,一定要給司寇張士引路。原來,趙簡壓著二十車糧食回陽翟的路上,多日連雨,一路泥濘,行至天黑還不見陽翟外郭,本來打算連夜行車,沒想到,夜深時候,就在城外遇上了一伙蒙面強盜,三十幾人,拿著棍棒,斧鉞,不聲響就傷人搶貨。雇來的販卒們那里顧的上貨物,都四散逃命去了,只剩趙簡勢單力薄與人火拼。直接讓三五個人,棍棒錘暈,倒在泥水坑里。

這行人收拾好車駕,準備離開的時候,趙簡醒了過來,并未直接起身,而是等他們走的稍遠一些才跟上,一直跟著進了城,沒想到,這馬車直接拉到了雍藻原來在城西的,已經摘去匾額的糧鋪里。看他們卸完糧食將馬車連夜趕出城后,趙簡蔡回來找我。

為防止他們轉移糧食,銷毀證據,天未亮,張司寇率領著獄卒,捕卒,刑司卒,分兵兩路,一路趙簡帶路,查封雍藻在城西街的舊糧鋪。一路張司寇帶著直撲雍藻的西街口賭舍,說到這賭舍,張士張司寇比誰都熟悉,在這混跡十多年,久賭未贏。昔日的張主薄沒少在這里吃虧上當,雖然對賭你情我愿,但現在已坐上司寇位置的張士,更有一種卷土重來報仇雪恨的感覺,更何況,剛剛上任,碰上個搶奪自家產業的大案子,若不重手懲治以下,何以立威。可憐了雍藻,只因新義糧鋪的經營壓垮了他三家糧鋪,便動了越貨之心。可能在此時他還不知道,昔日的張主薄已然搖身已變成了張司寇。若是以前,雍藻憑借昔日舊友國相嚴遂的裙帶關系,摸黑打劫這種事再壓張主薄一頭,也是不難。可如今,韓候已然下了逐客令,驅走嚴遂,尊韓傀為相。張士接任原來嚴遂門生的司寇職位,掌牢,捕,刑,司。天地巨變,被獄卒押出賭舍的雍藻還是渾然不知。

連同雍藻親信,共十余人,皆為主犯,張士主審,直接上刑,一堂便過,所犯之事,無有不認。連同宿年賭舍欺壓百姓,災年哄抬黑市糧價,數罪并罰,十余人,皆定于秋后發配邊關,徭役十五年。至于沒收的產業,一切皆為官用,在賭舍里搜出的珠寶金銀細軟以斗量,錢十三萬,直接封存送國相韓傀府上,請國相裁處。

雍藻幼年便混跡陽翟城,后結識同鄉嚴遂,出金銀,助嚴遂登上相位,期間獲益不少,親信十數人,舍下販卒,雜役,幫卒五六十人。樹倒猢猻散,這些人,一下子沒了依靠,主要是沒了每月的進項,平時只夠吃穿用度,并無儲存,現下,吃飯都無以為繼。

我讓趙簡找到這些卒頭,有些是專門駕車運輸的販卒,有些是在街面維持秩序,保家護院的雜役,還有一些就是平時雇傭來買賣貨物,搬運包裹的幫卒,令趙簡與這些卒頭講明利害關系,雍藻犯罪,舍下之人無罪,他沒了產業,你們卻要養活家人,現我家舍下可以不計雍藻前嫌,找你們入我舍下,錢餉在雍藻的基礎上,提兩成。

眾卒頭奔與我無怨,此時也正是發愁何去何從,聽趙簡如此一說,立時答應下來。

隨即,我將販卒編入新義販運隊伍,新購置車駕二十輛,交給一直在大梁經營的獄卒劉一夫管理。一部分雜役發至大梁城,擴大大梁的糧鋪,絹帛鋪,余下部分雜役隨趙簡前往齊國臨淄開設新鋪,此時的臨淄,繁華成都遠超大梁城,天下奇物,無之不有。想把商業做活,必須入住臨淄。暫定在臨淄開設一糧鋪,一絹帛鋪子。最后,所有幫卒接管雍藻名下經營的糧鋪,鐵匠鋪,一切掛上新義的牌匾。

BC399.4.28 小雨

經過一個月的修正捋順,新義招牌的運營不僅在陽翟城恢復了正常,各地分店也有了長足的發展。糧鋪共開六家,陽翟三家,大梁城兩家,臨淄城一家。絹帛鋪子共五家,陽翟一家,大梁城兩家,臨淄城兩家。鐵匠鋪兩家均在陽翟。

自從接手了雍藻的鐵匠鋪我才知道,現下農業對于鐵器工具的需求量太大了,但是冶鐵技術還不管是在陽翟,臨淄還是大梁,都不是特別出眾。冶鐵質量上不去,鍛冶的產量也上不去。

左右打聽之后,才知道,百年前吳越之地出了一位冶鐵神人,名叫歐冶子,此人鍛造出傳世寶劍十余把,可惜此人仙逝,鍛冶技術也未完全傳承下來,只有他玄孫輩鐵英者習得精髓之一二。但此人常年隱居狀態,世人少有耳聞其人其事。

春夏之交,氣候適宜,我還是打算親自去吳越之地走一走,看一看。有幸能找到鐵英最好,若不得,能見識下吳越之地的冶鐵情況也是值得的。于是,讓青葵給我收拾行囊,帶上衛靈子,衛伢子與我偕行。為此特意買了輛駟駕的馬車,為的是盡量快些歸來,以便陪伴雙兒生產。

現在家中人口較多,又新添了些家仆,侍女,已經交給雙兒主持家務,青葵輔助。如此,我也放心出門。

BC399.5.5 晴右常侍之死

沒有想到,右常侍會病的如此厲害。等張司寇攔下我將出行的馬車告知我,我驅車前往他的府邸的時候,右常侍已經說不全整句的話了。面黃肌瘦,形容枯槁。怎么也想不到,一月未見,右常侍怎么能衰落城這個樣子。

我坐在榻前,示意他不用講話,右常侍不肯,強要坐起,試了幾下,女兒常姬在一旁扶著,還是不行,張士也在榻前,安慰道,不要起身了,都是自家兄弟,奈何見外。

右常侍喉嚨里咕隆著,一個“禮”字說不出來,聽的我們甚是失落,問右常侍兩子,常山,常英兄弟,這兩兄弟比姐姐常姬小兩歲,都已經十八歲了,再過兩年就可以行加冠之禮了。雖然是雙胞胎,常山長得英武挺拔,高鼻,朗目,劍眉,膀背渾厚,下盤扎實,一看就是習武之人。常英卻是瘦弱一些,年幼便追隨法家老師學習律法變革之術,雙目內斂色深,父親病榻之前,雖然極盡悲傷,但行、坐、問、揖皆在禮數。

“連魏擊楚,常年征戰,國力孱弱,西有強秦,東面鄭國,我韓地,憂矣。”

右常侍氣若游絲斷斷續續的朝我和張士道。我們會意點點頭。他又道,“公子非我韓人,可置身是非之外,士則不同,你我韓人,如今輔佐相國,望傾力治國。”

張士聽罷,雙眼含淚,點了點頭。右常侍緩緩了精神又道:

“女未嫁,子未加冠,如今我將朽去,無留金錢可用,此三子,托付于公子。”

未及右常侍言罷,我連連點頭,聽到此處,三個孩子,泣不成聲。

右常侍的葬禮是我與張士操辦的,相國在葬禮上幾度落淚,平時在相府的賓客們一個個也都黯然神傷。如果說,現在韓傀是韓國的柱石,那么右常侍則是相府的柱石,柱石一倒,大廈難免晃三晃。晃過之后,肯定有新的柱石頂上來,所以除了我和張士,在賓客里能也挑不出來幾個真正傷心的了,不然,臨終托孤這種事不會交代這兩個隔閡了半年的人。

常山常英兄弟要在父親墓前守孝三年,考慮到他們還未加冠,我和張士定下他們守一年足矣。吃穿用度我都讓雙兒給他們備出,叔黎按時給他們送去。常姬為女,一個人住在常侍府不太方便,就把她接了過來,和青葵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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