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棟樓！”唐探剛的聲音提高了些，顯然無比驚訝。

這驚訝中帶著慌張與恐懼。

“你確定嗎？”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了一遍。

令人恐慌的回答并沒有第一時刻到來，眼前的人似乎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在林艾的感知里，他似乎發現了周圍的不少異樣。

方圓十里之內，扭曲惡毒之物藏匿，活動，好似這里成了它們的天堂。

“我好像......不那么確定了。”感知到的一切，使得他的回答變得有些猶豫不定。

或許，并不是整棟樓那么簡單。

然而聽到這里，唐探剛舒了一口氣，雖說他們剛剛從十八樓下到一樓，中間的每一戶人家大概都已經遭遇了不幸。

但是說到底，這也不過是一個單元而已，而一整棟樓，可是有著整整五個單元啊！

假如五個單元的人全部遭遇不幸，那樣的場面，唐探剛不敢想象。

哪怕他如今妻兒死盡，家破人亡，卻并不意味著他對生命已經完全麻木。

或許一家一戶的慘劇已經并能令他動容太多，但是一場屠殺，絕不是人類的道德可以容忍的存在。

“我問你，這片小區，是不是有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在靜文小學讀書？”正當唐探剛松懈之時，林艾的提問迅速傳遞到他的耳邊。

“對，因為這里正好是靜文小學的學區，所以這片小區適齡的孩子大多都在那里上學。”唐探剛回到道。

“這樣啊......我明白了。”林艾喃喃自語一句，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但是仍然有些不確定，有些事情還需要親自驗證一番。

“我們先去那幢樓看看吧。”

“不先檢查一下這棟樓的其他幾個單元嗎？”

“不需要了。”

唐探剛渾身的汗毛豎了起來，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好像明白了什么。

好像是突破了重重阻隔，距離真相只剩下了一層面紗。

但他沒能在接著揭開那一層面紗了，今天遭遇的一切，對他來說好像夢一樣。

他已經疲勞且痛苦到，不再希望揭開最后的面紗了。

“嘶~嘶~”在林艾左側的草叢里，鉆出一條不時吐著人類大舌頭的小蛇，接著又迅速的鉆回草叢。

樹枝上，杜鵑瞪大了一對丹鳳眼，死死盯著行走的兩人。

小區旁邊的河流上，野鴨子用一雙纖纖玉足撥著水，晃晃蕩蕩。

沒有夸張的形容詞，沒有比喻擬人的修辭手法，沒有生動，但是足夠形象。

大雨依然如柱，很大程度上遮掩了人類的視覺。

但總有一些，能夠被觀測到。

“這......些都......是什么？”唐探剛結結巴巴的說著，宛如被天敵盯上了的恐懼正壓迫著他的神經和大腦。

“是死者。”輕柔中性的嗓音輕輕響起。

“別急著怕，還有更多......在等著我們！”

唐探剛注意到，此時有一個身高兩米多的銀灰色盔甲巨人正走在他的身后，巨人的手上握著一柄有些類似木質的劍，而眉心長著一只獨角。

那只獨角昂揚朝上，角尖閃爍著一絲紅色的光芒，就像是一柄殺戮無算的長劍。

這個形貌威武卻同樣怪異的巨人亦步亦趨的跟在兩人的身后，太陽穿透烏云投下的微弱光線照在它身上烏云里的冰晶融化墜地打落在它身上，卻都沒有阻礙似的穿了過去，地面上也不曾留下一絲影子，密集的雨滴也不曾留下一絲空隙。

但不知為何，唐探剛的心情卻平靜了不少，仿佛是得到了強有力的靠山。

兩個人淋著雨，朝著他們的目的地走去。

“一個扭曲的男人，走了一條扭曲的路。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踏上扭曲的臺階，

買一只歪歪扭扭的貓兒，貓兒抓著歪歪扭扭的老鼠。

他們一起住著歪歪扭扭的小屋。”

不知何時，這些長著人類器官的動物們開始唱歌。

歌聲很小，也不整齊，被大雨聲死死的蓋住了。

唐探剛沒有聽到，林艾聽到了，但沒聽懂。

............

小區狹窄的保安室，某個更加狹窄的角落里。

身材高大，肌肉強健的保安，此刻正用左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唇。

在他的右手上，漆黑的鐵棒正散發著瑩瑩綠光。

這意味著什么，接受過培訓的他再清楚不過了。

“吧唧~吧唧~”咀嚼血肉的聲音響起，使得這位本該血氣方剛膽氣十足的保安心跳加快，渾身顫抖，捂住自己口的左手也更加用力。

這樣娘氣的動作是他平時絕不可能做出的，然而在此刻，為了生存，他仍然不自覺的使用。

生存，是劃破虛偽假面的尖刀。

無論這假面，是平日里堅守的自律，亦或是扎根心底的道德，乃至于不斷發展的文明。

保安做出這樣舉動的動機十分現實，也十分恐怖。

他完全不清楚是什么東西正在咀嚼著，但是卻很清楚，被咀嚼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平日里，一直很照顧他的同事，也算是他的前輩。

他倒下之前，只說著想去上個廁所，將鐵棒交給了他。

然而沒走兩步，卻莫名倒在了不遠處。

現在，正被大塊朵頤。

............

染著白色齊耳短發，帶著耳釘，涂著淡綠色的口紅，身側是一輛改裝的無比炫酷的摩托，一眼看去就是個不良少女。

這個女孩此時正站在破敗的心理診所大門之前，她淋著暴雨，卻好似不曾淋著一般，只是有些頭疼的用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啊這......棘手啊棘手。”

“要不還是求援吧。”

嘴里嘟囔了兩句，女孩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幸好如今的手機都有著很好的防水措施，否則任誰也不敢在這樣大的風雨里將手機戴在身上。

畢竟這么大的風，這么大的雨，哪怕是撐著傘也不可能遮擋的住。

衣服和褲子，以及口袋里的東西，很快都會濕透。

“喂，李哥，蘇洛受重傷被我送去醫院了，我這邊多半是搞不定。哦對了，報案人好像也已經死了。”

“什么？！總局的通知把局里有空閑的人都調走了！？讓我自己小心？我的天這是什么人間疾苦。”

“九院有個很厲害的大佬在附近執行任務？我可以去求援？懂了。”

“行了，我知道了。”

不良少女掛掉了電話，陷入了沉思。

她并非感覺不到，不遠處的那個小區里，凜然沖天的強大劍氣，然而靈覺感知之中，混沌扭曲的邪惡力量，卻更加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