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天地萬物，皆為靈驅，物有形而靈無形。靈雖穿行人類周身，人卻不自知。然草木汲天地精華，繁茂生長，須順應靈之所動，若是“靈象異常”，草木必定先知。箭竹貪婪，為汲靈氣不惜打通竿體，故而生長最快，而其新芽對‘靈象’波動亦最為敏感。方才我置竹芽于江面，見竹芽動態詭異，想必不久前，此地有人挾玉蟥石經過，蟥石因被水流沖擊，導致玉蟥石內的靈力外泄，這些異樣的靈力攪亂了這片江流的本來的‘靈象’，才又導致箭竹葉落水后的異動。”

羿問道：“前輩，我就是個砍柴的，敢問你所說的‘靈象’是什么意思？你又為何能憑借著‘靈象’斷定少鰩他們就在附近呢？”

[哼，岌岌無名之輩，問題還挺多！]

同行之人看了一眼這沒見識的少年，淡淡道：“所謂的‘靈象’，簡單來說就是指‘靈’在自然環境中的表現。比如說，水從高處往低處流動，火碰到草木會燃燒，風雨交加常常伴有雷電，甚至說自然萬物都需要的呼吸吐納等等，這些都可以稱之為‘靈象’，并且是‘正常的靈象’。但是，如果往低處流動的江水突然向上流動，火碰到草木后卻莫名其妙的熄滅，包括本來應該漂浮在江面的竹葉卻沉入江底，這些與它們本該有的正常表現相背的，便稱之為‘靈象異常’。之所以會產生‘靈象異常’的情況，是因為此地突然從外部獲得了過量的靈力，當然，也有可能是此地原本蘊含的靈力被過量‘抽離’。一旦‘靈象異常’，就會出現許多有違常識的情況。并且，一旦某的‘靈象’被擾亂之后。該地區的‘靈象’是不會立刻恢復原樣的。“

“原來如此！”刑羿領悟道：“如果說這里的‘靈象’是正常的話，要么說明了少鰩他們根本沒有經過此地，要么說明了距離他們經過此地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是，現在此地‘靈象’依然異常，那就說明少鰩他們尚未遠去，或是經過此地不久是嗎？”

[……]

同行者聞言，頓了頓，繼續道：“沒錯，正是這樣！之前聽你所言，說你們同行之人中有‘護送玉蟥石者’，那他們必是靈教門徒。何況他們既然能得到護送玉蟥石的資格，肯定都不是些等閑之輩，斷不會在小小的激流中丟了性命。然此地瀑布湍急、水流兇猛，若是御術保命，還要護衛玉蟥石，可能傷及元氣，上岸后于附近喘息便是自然之事，汝便放心吧，他們應該距地此不遠。”

言畢，雨勢漸小，那人抹下臉上雨水站起身來，忽覺頭暈目眩，神志不穩。本欲強忍異樣，凝神護體，豈料傷得太重，強撐反而加劇傷勢，猛吐一口黑血暈死過去。

羿見之，駭然，急忙拖拽前輩向石邊靠坐。正呼喚，卻聽背后傳來陣陣“咯嘎”之聲，甚為不詳。驚而回首，卻見那坐獸齜出獠牙，目露兇光，如暗夜的狐火。羿見其性情大變，知有禍事，遂輕輕轉身，右手握住腰間柴刀，蹲護同行者身前，不敢妄動。

少時，那坐獸果真瘋也似地猛撲而來，羿急忙起身抽刀迎敵。

刀鈍，不破鱗。獸齒爪鋒利，傷刑羿。

血連灘數處，引獸側目視羿，垂涎舔之。

羿見狀，知獸嗜血，心生一計。遂輕輕劃破左掌，握拳滴血，誘獸來攻。

獸見之，甚躁，大張雙顎，貪而猛撲。

羿喜，順勢持刀灌入惡獸喉中，絞刺數回，終殺獸于崖邊。斗罷，筋疲力盡，癱坐一旁包扎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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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屬下尋回奔龍子一頭！”

“何人所乘？”

“似我族斥候兄弟所有。”

“哦？”領將大喝道：“引獸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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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將近，東方泛起魚肚白，同行者此刻終于醒來。刑羿長舒一氣道：“幸得前輩無礙。”

那人見羿添新傷，環視周圍，知經過。抬首觀天，似有心事，忽地緩緩道：“那匹坐獸名叫奔龍子，唯南蠻雕題獨有，水陸通行，兇猛善戰。”言畢，同行者側視刑羿，道：“我昏死時，你見它發狂，為何不逃？”

羿撓撓頭，笑道：“前輩重傷，我若棄前輩而去，前輩危矣。”

“愚蠢！”同行者大怒，罵道：“你若為我白白丟了性命，于己又有何益？”

羿聽罷，抱拳笑道：“多謝前輩關心！只是事態緊急，我不救你的話就沒人救你了，那能想那么多？”

同行者聞言一愣，他隨即扭過頭去望著漸漸升起的朝陽，似在思考什么，長久無言。片刻后，突然問道：“喎，小子，你家中嚴慈安否？”

“我爹……”羿聞言，笑容漸淡，貌帶神傷，他低首視江，須臾低聲笑道：“我……我爹娘走的早，幼時便不在我身邊了，故我一直寄居在少鰩家中……”言畢，少年突然抬起頭，看著天空道：“余大娘雖是少鰩之母，但非常慈愛，待我如己出，我自知養恩無以為報，今遇事，不求自保，但求大娘母子平安！”

同行者閱人多矣，見羿強顏作答，非真性情，其中必有隱瞞，未多問，低首淺笑。

逾時，那人輕嘆一氣，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枚紅丸握碎吸食，謂羿笑道：“今日蒙恩，竟被你連救兩次，真像是說書一樣！若是今后被人知道，那我丟人可就丟大發了！若我此時還不盡力，恐今生也無緣相報，權當是天意吧！既然你欲尋你養母及義弟，那便讓我好好助你一程！”

言畢，凝神聚意盤腿打坐，以其自身靈力感知附近數里內的生命。

“原來在瀑布底下！”他突然斗勢爆發，起身攜刑羿飛躍而下，直竄瀑底而去。

不過眨眼，那二人便飛臨瀑底泄潭。羿穩定身姿，忽而察覺自己正立于潭面，輕盈無比，甚感奇妙。喜而回首，卻見同行者面露兇相，兩鬢發白，眼角血脈皸裂如蛇涌，額間赤筋暴起如紅龍，大為吃驚。

同行者反譏道：“怎么？見我相貌更易便如此詫異？這日后怎能成大器？哼！”言罷，揮手散開周身靈象，羿應聲落水，他卻悠悠的從潭中向岸邊走去。

待羿見狀，也只得灰頭土臉的向岸邊游去，上岸時，忽見潭畔漁船殘骸，眼前一亮：“前輩你看，那便是我們所乘之船！”

未等同行者答應，背后樹林便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哥！你找我們來啦！”

羿聞言，大喜轉身，見一名年紀約十三歲的布衣少年，正是他的義弟余少鰩，二人含淚相擁。

林中，許懷揚、萬青山攙余大娘現身。

同行者眼銳，突然發現少鰩胸口竟然嵌有雙色妖石一顆！

[那孩子……也是魔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