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看著閉上眼睛的林染繼續說：“其實馮致遠的死對你來說是不完美的，是你不成功的案例，你最喜歡也最擅長的是將死亡現場偽裝成意外，比如陳紹輝和蘇城。你先讓吳莉莉騙蘇城，說是安康愿意和他重新開始，接著偽裝成電信工人把道具倉庫的電線弄斷，又讓吳莉莉站在窗外引誘蘇城走到電線旁，讓人誤發為蘇城是不小心觸電而死。你也用同樣的方法殺死了陳紹輝?！?

林染仍然緊閉雙眼一言不發。

嚴正：“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殺死蘇城，陳紹輝傷害過安康，馮致遠也傷害過安康，吳莉莉與韓小東是為了滅口，那蘇城呢，他從未傷害過安康。”

林染睜了眼冷冷的說：“難道你們警察辦案都是憑著想像，不講證據嗎？”

嚴正沒有理會林染的質問，接著說：“我從蘇城的卷宗里看到了一個故事?！?

林染的嘴角動了動，即不看嚴正，也不說話。

大劉隔著玻璃，指著林染就：“這人是死豬不怕開心燙啊，痕檢科不是用半只鞋印嗎？”他看了看天澤說：“對不上？”

天澤搖了搖頭：“對不上，估計那雙鞋早被他扔了。”

“嚴隊、林哥這樣審不行，太柔了，我看這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問題是我們沒有棺材，只能和他玩心理戰?！?

嚴正：“蘇城死的半年前，學校里有一個男生瘋了，原因是那個男孩說有人抄襲了他的留校論文。男孩來自一個貧困山區，沒有背景沒門路，被人抄襲的論文又讓他失去唯一一次可以留在城市的機會，男孩找老師、校方交涉，沒有人相信他，因為抄襲他論文的人正是蘇城，老師同學心目中的好學生。同學的誤解、老師的質疑、家族的希望，成為壓死男孩的最后的稻草，男孩在河邊靜靜的結束了自已的生命。男孩的死讓你覺得蘇城是有罪的?！?

林染平靜的看著嚴正說：“那你們應該查查男孩身邊的人，而不是我?！?

嚴正：“你的作案動機一直以來困繞著我，如果馮致遠的死是因為他用活人試藥，蘇城的死是因為他抄襲論文，陳紹輝的死是因為他傷害了你，韓小東的死是因為他偷了一個老人救命的錢，那吳莉莉呢？”

林染輕笑一下：“你所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大劉：“韓小東偷過東西？”

天澤：“對，韓小東母親去世的前半年時間都在醫院，有一次因為三天沒交住院費了，醫院通知如果再不交錢就停藥，韓小東為了他母親就去偷了一個老奶奶的錢，老奶奶為了追他被車給撞死了，那錢是老奶奶給老伴治病的錢?！?

大劉：“這都是什么事啊，那馮致遠制藥呢？”

天澤：“馮致遠和他的一個合伙人聯合研制出來一種治療尿毒癥的特效藥，他利用自已的醫院，偷偷的用病人試藥，造成多名病人出現并發癥，加速了這些病人的死亡，死者家屬馮致遠用錢都給打發掉了?！?

大劉：“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天澤：“我也不知道，都是嚴隊通過外圍調查的材料一點一點摳出來的線索?！?

大劉堅起大拇指：“牛！”

嚴正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染，讓林染感到一絲莫名的不安。

“陳紹輝打傷過你，你想過報復他，安康勸住了你。你放過了陳紹輝，陳紹輝卻不想放過你?！?

林染看了看嚴正，眼睛里閃過一絲的驚慌。那一絲的慌亂正是嚴正想要的結果。

嚴正：“就在陳紹輝與安康的事情鬧的沸沸洋洋的時候，你去學校的游泳池練習游泳，準備代表學校參加省運動會。你游的興起忘了時間，上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游泳室里的同學們都走完了，你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陳紹輝、王一、丁杰走了進來。在他們的挑釁下，你們雙方大打出手，他們扒光你的衣服，給你穿上女裝，不停的拍照羞辱你，讓你和他手下的小混混拍了照，揚言要把這些照貼滿整個學校，告訴所有人你有問題。你不敢喊怕引來同學，又希望有老師可以路過，直到最后都沒有人來救你，你知道陳紹輝什么事都能干出來，即使你說出事情的真相，他也得不到應有的懲罰，他的生活依舊而你的生活將翻天覆地，你只能屈辱的跪地磕頭向陳紹輝倒歉，這才是你真正的殺人動機，也是你殺人死吳莉莉的真正原因。”

林染僵硬的直了直后背，眼睛躲閃著嚴正的目光看向了別處。

嚴正：“其實那天發生的事情還有一個目擊者是吳莉莉，對吧？”

林染仍然看著別處一言不發。

嚴正：“就在你被陳紹輝他們羞辱的時候，你發現吳莉莉藏在游池邊的衣柜后面，你用眼神示意吳莉莉去找老師救你，吳莉莉點了點頭離開后就再也不沒回來，你恨她，為了懲罰她，你把她拉入了犯罪的深淵?？墒悄阌袥]有想過，吳莉莉也許以為你是讓她趕快離開?！?

林染疑惑的看了一下嚴正，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嚴正：“你讓吳莉莉給陳紹輝傳話，安康晚上要見陳紹輝，吳莉莉和安康走的最近，陳紹輝對吳莉莉的話深信不疑。晚上你在陳紹輝和吳莉莉說話的時候，乘其不備的時候將他推下了糞池。陳紹輝死后，你乘亂進入他家找到了那些照片，對吧？”

林染緊握著雙手一言不發。

“林染，你可能沒想到，你拿走了只是陳紹輝的那份，為了防偷陳紹輝還給了丁杰一份備用…”林峰揮了揮手中的照片：“熟悉嗎？”

林染愣愣的看著林峰手中的照片，突然憤怒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嘴里不停的吼道：“把照片還給我，他們這些人渣，他們都該死！！”如果不是椅子上的欄桿，估計林染會撕了林峰。

嚴正：“林染，這些照片除了我和林隊，沒有人看過，這是你的隱私我們會保護的。他們每一個人是犯的錯，會有法律來懲罰他們，你沒有必要非要賭上自已的人生?！?

林染虛脫的靠在椅背上，想起陳紹輝慢慢的陷入糞池中的那份驚恐，當時他的無比的興奮，他感覺自已被壓抑的靈魂終于得到了釋放。吳莉莉問過他，為什么選擇化糞池，對，為什么選擇化糞池，因為陳紹逃骯臟的肉體和靈魂只配葬在那里。

林染：“法律的審判？如果法律有用，他們害了人為什么還可以平安無事？”

嚴正：“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林染：“哼，遲來公正還是公正嗎？”

嚴正：“難道你對他們的處罰就是公正嗎？他們做錯了事，但罪不致死，你不是審判者，你又有什么資格剝奪他們的生命，你的罪孽又該如何懲處？”

“即然法律不審判他們，我為什么沒有資格審判他們？這個世界上每一個被他們傷害過的人都可以審判他們，”林染指著嚴正說：“你”，又指了指林峰說：“他”，轉手指了指玻璃：“還有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對傷害自已的人做出審判，即然這個世界不作為，那就由我們自已來審判這個世界。”說完突然詭異的一笑：“這樣不好嗎？”

嚴正看著林染詭異的一笑，讓他不禁想起了電影《蝙蝠俠：黑暗騎士》中的小丑。

“不過你真得很聰明，”林染又明朗的一笑：“我喜歡和聰明的人相處，可惜我碰到的人都太笨了，不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可以推理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嚴正：“你是如何說服吳莉莉幫你的？”

林染：“高中時代我已經發現吳莉莉對安康異樣的情感，像吳莉莉那樣的女人，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會飛蛾撲火的?！?

嚴正：“為什么要放干馮致遠的血？”

“這是吳莉莉的主意，她恨馮致遠讓安康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她不知從那里聽到一個傳說，只要放干了自已所恨之人的血，這個人死后的每一天都要經受十八層地獄的折磨，而且永世不得超生?！?

嚴正：“用錢鋪床、小丑都是吳莉莉的主意？”

“他說馮致遠以為自已活得像這個紳士，其實他在別人的眼里就是一個小丑、一個笑話，他那么愛錢，就讓錢陪他著他死。”

嚴正：“帶走100萬，也是為了偽裝成搶劫殺人？”

“聰明。”

林峰：“沒有那個搶劫犯會放干人血的？”

林染咧嘴一笑：“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其它的只要她開心就好?！?

嚴正：“安康的項鏈為什么會出現在吳莉莉案發現場的?！?

“你那么聰明，你自已猜啊?！?

林峰：“林染，你殺了這么多的人，你晚上能睡著嗎？”

“我為什么睡不著，他們本來就是該死的人?！?

嚴正：“他們該死，難道你不該死嗎？”

“我為什么該死？你看看這睛空萬里的世界，行走在世間的卻都是惡魔野獸，你們中有誰可以挺著胸膛說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你們又有誰沒有對別人進行過道德的審判？我不像你們那么懦弱，我把它變成了行動?！?

嚴正：“就算你受到過傷害，也不能任由心中的惡意把你的善吞噬，你把自已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什么是善？什么是惡？什么是神？什么是魔？昨天的神也許是今天的魔，今天的惡也許是明天的善，所有的規則都是行走在世間的這些惡魔制定的，就算穿上人的衣服，他們依然是魔，我只不過是撕下他們做為人的外衣，他們不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