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液濺滿了房間。

鋪天蓋地的，帶著生命溫度滾燙著的鮮紅。

中年的身體如偶人一般，在噴灑了多到出奇的‘紅布片’‘番茄醬’后，一幀一幀緩慢墜落萎頓干癟。

艷麗而灼熱的液體在這具平平無奇的皮囊內似乎被困的實在太久了些，久到了一個足以釋放的致命小口，久到了些微外界的引誘。

就使得它們迫不及待的離去，迫不及待的帶走所有營養和生機或許還有飽滿，在離開的瞬間飛濺成一朵足夠絢爛的，張揚的花卉。

無數細細的丹朱色流線在脖頸處迸射綻放，劃出優美的弧度占據了大半個房間的空閑。

盡管只有一霎，盡管下方便是皮囊逐漸的丑陋逐漸的凋零逐漸的干癟，在那一霎里，中年的脖頸上發生的事情加之以如瞬間綻放了的，瑰麗且溫燙的曼珠沙華，凝聚了三四十年的生機，方璀璨盛放的煙花的形容。

亦恰如其分，毫無虛假夸大。

在異度的空間里中年捂著脖子復生，眼底方才一點點的，遲來的浮現著驚惶。

而他死去的這一幕并未曾被任何一人真正收入眼底，沈娥早就在之前便已找三七聊聊這個閣樓和小女孩的理由離開了這里，走前甚至還對中年保證了能夠分享的有價值的信息一定會在回來后親口告知中年。

四人小隊匯合首日，眼鏡逝去。

第三日，中年逝去。

截止日前，距離任務完成回歸還有四天。

...

要不要動手看看。

沈娥的系統興致勃勃的慫恿著。

你間接導致了兩個人的死亡，任務評分也好，最終獎勵也好，即使是現在去死也都不會低了。

甚至坦白而言，你是我手下目前表現最有潛力的人之一。之所以還有那個之一，也是因為你一直被三七壓得死死的，根本不敢對她動手的緣故。

搏一把如何？無論輸贏，我的資源和時間反正都勢必會向你這里傾斜一些，你的開頭已經足夠光明獎勵足夠豐厚，假設目前同樣是完成了存活七天。

提起積分支線道具獎勵，那個三七甚至未必能夠有你獲取的多，畢竟也不是每一個系統都會第一時間搶下如背刺者這一類難度中等獎勵豐厚的任務。

也不是每一個執行者都會像你一樣，短短三天就已經可以完成兩例，甚至我敢打賭，他們連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一定清楚。

全滅其它人后會有額外獎勵的哦，真的不來一把看看嗎？

沈娥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系統的喋喋不休的慫恿。

不來。

切。

林怡然懶散的靠在床上，全靠著好底子和氣質，才能硬生生在這一本該形象慘不忍睹的姿勢中，生動詮釋了醉臥美人膝的不羈隨意。

即使是美人實在幼小了些。

沈娥像是倉鼠一般用糕點將雙頰填的滿滿登登，無害的看著才收回了看向她這邊視線的林怡然，甚至帶了些天真懵懂茫然的嬌憨。

她直覺總覺得林怡然剛剛猜出來了她和系統腦海內的一點互動，但理智又告訴她..三七是很敏銳不假，也應該還不至于這個地步。

唔，去她的理智，在這種事情上，她寧愿相信直覺。

這樣想著的沈娥彎著月牙眼又給自己續了一杯熱茶，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啜飲著，一副滿足安逸模樣。

轉動著左腕上的青珠，任由玉珠嬌撞清脆有聲。

指腹一顆顆轉過微涼青珠的感覺總是讓她能夠稍微愉快一些的，這是林怡然最近尤其偏愛的娛樂行為，甚至一度沒有之一。

枕在默然接受了小夢這個稱呼的小女孩腿上，用著從下而上的角度一點點閱讀鑒賞甚至贊嘆著那一對緋色水晶鏡。

純澈的，干凈的，倒映了一切見聞，同時或者說之所以倒映的這么清晰，看起來這么清澈正是因為背面是壓下了藏起來了的，黏稠到吞噬了一切光線的黑暗。

這樣的那一雙眼眸。

才是普一看到那雙眸子中的自身倒影，就能令林怡然為之動容，能夠讓她的笑聲抑制不住唇側碾轉。

能夠讓她換了原本打算原先姿勢，真正珍重擁住乃至于無法自持的，憐愛的笑著吻上了眸子上顫抖羽睫的根源。

屬于少女纖細修長的指節再次摩挲上了女孩的下眼瞼。

輕輕按揉著似乎永遠冰涼的肌膚，瞳中的喜愛和珍視恍若可以將帶了些無措樣乖巧低頭便于少女動作的小女孩溺斃。

沈娥早就安分守己的垂下了眼，盯著糕點期待著已經被碾碎蒸熟的小麥可以在她的視線中開出一朵新鮮漂亮，從未見過的花卉。

菲薄卻真切的暖意隨著林怡然的動作逐漸浸入，盡管未曾過久便又一次的被體內的陰寒吞噬，卻也是鮮明的安撫。

緋色的，深受林怡然喜愛的眼眸又被打濕了。

剔透的水晶沾上了霧氣，點點滴滴匯聚成為了細小的水珠，折射出了遠比女孩本來瞳色還要璀璨的，奪目的光輝。

這一次沒等到淚水滑落，林怡然的指已經珍惜小心的將濕潤抹去，輕輕拍著小女孩脊背的手柔軟且暗合著不知名的旋律。

像是陌生的童謠奏起。

水晶鏡子的霧氣被擦拭干凈，更亮了，也更動人了些。

從小女孩的腿上坐直了身子，林怡然在相處的短短數日里，第一次問出了需要小女孩發話回答的話。

微啞依舊果斷的音并不像主人帶了過多溫存的動作，含了些笑意的，篤定的詢問著。

“小夢要和我一起走么？離開閣樓，到更為遙遠且不可揣度的地方，作為我的一份子，亦是我實力的一部分，被我帶走，同我一起。”

“要你親口，說出來吶~”

溫順擁住了林怡然腰肢的女孩兒首次在瞳孔中流瀉出了一點點屬于自己的茫然情緒。

半側了頭安靜看著分明是笑著的神情卻全是不容置疑的少女。

必須要說話了呀...

那就說吧。

“要。”

本身也不覺得有什么需要猶疑的地方，忽略了耳邊喋喋不休聲音的女孩子抱緊了溫熱的軀體，仰著頭近乎執拗的，用嘶啞干澀，一點也不嬌嫩婉轉的嗓音再度回答。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