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憤怒的沐鏢師
- 殊方
- 上下闋
- 2550字
- 2020-04-01 12:25:11
傍晚時分,沐鏢堂。
“當真是欺人太甚!”沐鏢師氣勢洶洶地踏進府邸,站道上的下人惶恐地低頭垂立著,不敢稍有動作。
沐鏢師的脾性一向是溫和的,下人幾乎沒有見過他發(fā)怒的祥子,這一家子中倒是沐夫人發(fā)怒的次數(shù)比較多。
但此時的沐鏢師宛如一頭怒氣滔天的海鬃獅,下人們即使不抬頭也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怒火。
“去了一趟島主府連脾氣都大變了?一踏進家門就咆哮,怎么了你這是?”沐夫人急忙趕來,女兒的蹤跡還沒有頭緒,這邊丈夫又發(fā)了飆,今天怎么這么多糟心事。
“真是欺人太甚!”沐鏢師奮力一振袖袍,再次怨聲怒道。他一路憋著,不想讓人衛(wèi)鏢堂的人看了笑話,此時到了自家府邸,終是忍不住了。
“到底生了何事?你倒是說個明白啊。”沐夫人拉住丈夫的手,因為女兒還沒找到的緣故,她的臉色已經(jīng)憔悴無比了。
沐鏢師牽著她的手往前走,示意下人不必跟隨,等走到稍遠的地方時,沐鏢師才說出了自己震怒的緣由。
“該死的家伙,竟然想讓蕓兒做妾!”沐鏢師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面容扭曲,恨聲道。
沐夫人忍不住張大嘴,隨后急忙捂住,可眼里的驚怒卻藏不住,“那紀流不是中意蕓兒嗎?上次拜訪還帶了那么多珍貴的見禮!”
“他紀氏也才堪堪當了四代海鱗島島主,我沐氏五代海鏢師,也算是豪門望族。論起資世來他紀氏島主府也還要差了一籌,竟敢叫我獨女作妾?”
沐鏢師越想越氣,紀氏這是明擺著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虧他之前還多么在意對方。
沐夫人卻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以那公子紀流拜訪時的姿態(tài),不像是要讓蕓兒當妾。
“是誰的主意?”她問。
沐鏢師一時沒反應過來,頓了半個呼吸,“自然是紀滄海那老不死的狗東西。”
沐夫人忍受著丈夫的粗言穢語,這次她沒有出言責罵,“那倒還好,不是紀公子本意?!彼参康?。
“好?好個屁!”沐鏢師越說越火,“那紀流小兒就在一旁聽著,他老爹說一句他點一下頭,絲毫辯護的打算也不曾有?!?
“為何如此?照你說的,我沐府千金配他兒子自然門當戶對。”
“那紀流小兒私下和我解釋,說是紀滄海在帝島給他說了一門親事,也是世家貴族,人家身為帝島貴胄自然要做正室。
你也知道紀滄海生性孤僻,難得巴結那么一次帝島世家,他做兒子的自然不敢拂逆?!?
“不過我看得出他紀流是害怕拂逆紀滄海,那家伙將來會把島主的位置傳給他還在帝島進習的弟弟。
紀滄海身體已經(jīng)沒那么健朗了,那小子不想在節(jié)骨眼上出錯。他眼中那股對權勢的渴望可瞞不過我?!?
“但最氣煞我的是,那小子既然不敢拂逆他老爹,卻還貪念我女兒!”
“你沒有當場翻臉吧?”沐夫人擔憂地問道,雖然那種情況當場翻臉似乎是每個父親正常的反應,但畢竟還是在島主府。
“這點城府我自然還是有的,再說那衛(wèi)鏢師隨我同行,我鬧那么一番豈不是徒惹笑話,不過我自然是拒絕了他們這無禮要求。
想我女兒做妾,我倒還不如將蕓兒嫁給那個叫禹常皓的小子?!?
“你又瞎說胡話!蕓兒還沒找到!”沐夫人這才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忘記和丈夫說了。
“還沒有找到?”沐鏢師臉上的憤怒頃刻間轉(zhuǎn)換為擔憂。
“派出去的人將海鱗島都翻了個底朝天,甚至去了大集市,你說她會不會去了那禹常皓被關押訓練的地方?”沐夫人忽然問道。
“你和她說過那處地方?”沐鏢師反問。
“我還以為你和他說過?!?
“既然都沒說過她斷是找不到那里的。”沐鏢師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拍腦袋。
“無垠島!”他大喊道。
沐夫人聽了這三個字,也恍然明悟。
怪不得找不到!女兒定是出海了!她這腦子怎么這么不好使,找那么久還找不到,早就該發(fā)現(xiàn)了的……
“快!快快遣人出海,循著去無垠島的路線尋找小姐?!彼枷蛏砗罅⒅溺S衛(wèi)。
沐鏢師也奔上前去,“拿著我的鏢牌去岸口登記,隨意編造一些東西押運,反正立刻出航,想盡一切辦法給我追上蕓兒!”
他伸手到衣襟里去掏自己的鏢牌,卻抓了把空。
嗯?難不成落在島主府了?
他也來不及仔細思索,“林琮的鏢牌也是管用的,可以登記出航,那妮子定不是搭乘沐鏢堂名下的船只。
給我弄清今日出海的每一艘船,問出任何可疑蹤跡,必要的話分頭行動,留下給島主府押運的船,其余統(tǒng)統(tǒng)給我去找人!”
“老爺,除去定下來給島主府押運的船只,已經(jīng)沒有多少船還停靠在碼頭了!”
“那就別管島主府的破事了,全部啟航!”
沐鏢師咆哮,他原先以為女兒只是在海鱗島亂逛,從未想過那妮子竟然真的敢獨自一人遠航,長那么大她還未獨自出行過!
無法海域的海盜,是橫行千島的毒瘤,但卻是一個無法拔除的毒瘤,否則千島怎么會有那么多海鏢堂。
若是女兒落到了海盜手里!沐鏢師猛不丁打了個寒顫。
鏢頭林琮抱拳想要施禮告退,卻被沐鏢師一腳踹在胸膛上,“什么時候了,還不即刻去辦事!”
林琮領了一眾手下,慌忙奔走。
沐鏢師仰頭看天,天色已暗,遲了一日的行程,一定要追上啊!
……
此時的海鱗島島主府。
“流兒?當真對那沐府千金有意?”尨眉皓發(fā)的紀滄海側躺在軟榻上,盯著正在沏茶的兒子。
紀流沒有立時回復,而是繼續(xù)手中的沏茶工序。
“你知道我海鱗島這些年的發(fā)展越來越不如意了,漸漸快要跌出西域十大島的行列,爹爹這回好不容易給你攀了一門親事,是帝島的貴胄,和?;蔬€有一絲血親關系。
你若是和那位千金結姻緣,有她身后家族的支撐,可保我海鱗島依舊穩(wěn)坐西域十大島之席?!?
紀滄海撫著斑白的胡須,繼續(xù)說道。
“送你和你弟弟去帝島進習都是有原因的,就是希望你多結識一些貴胄,那李氏小女雖是家中幼女,身份也比這區(qū)區(qū)海鏢堂的小姐尊貴許多?!?
“年紀是小了點,只有十四歲,但是聽說已經(jīng)來了月事?!奔o滄海自顧自地說道,“你弟弟雖小你幾歲,但在帝島已經(jīng)被某些世家貴族賞識了。”
聽到爹爹開始談論弟弟,紀流的臉色微微陰沉起來,不過紀滄海沉浸在侃侃而談中,倒是沒有注意。
雖然依據(jù)海皇律,各爵位都是長子繼承,但立賢不立長或是立喜愛的兒子的情況也不少見。
紀流放下茶具抬頭,恭順地看向紀滄海。
“孩兒自然是依賴爹爹的安排,說要納那沐府的女子為妾也只不過是為了惡心那沐鏢師罷了,孩兒這些年在帝島眼界自然有長進,怎會看上這種鄙陋的鄉(xiāng)下千金?”
紀滄海欣慰地點頭。
果然,老頭喜歡聽這種自視清高的話,不過自己說的倒也沒錯。
本來他對那沐昕蕓還有些意動的,但是聽聞她和禹常皓那種粗野的賤民有牽連之后,紀流就對她失去了欲望。
那女人已經(jīng)變臟了,自己之所以還要懲罰那小子,只是想看一出好戲而已。
當然,也是在懲戒對方的不知天高地厚。不過這些都不用去考慮了,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當。
他再次低頭,全神貫注地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