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邊剛泛起一絲魚肚白,陽光散發著柔和的氣息,臥龍山懸崖的盡頭,風無塵雙手背負矗立在一塊嶙峋巨石的前端,靜靜地望著前方云層斑駁變化,舒倘的云霧漫長繚繞不定,耳畔邊時有風吹拂竹葉的颼颼聲,仿佛把周圍的一切空虛盈滿。
初陽下,他的背影宛如一道纖絕的塵陌,述說著那抹曾經高深莫測的孤影……
在風無塵身旁,沐含香雙目微合心緒沉淀陷入冥思,一雙纖手平放在膝蓋上盤腿而坐,她丹田內的冰寒靈氣散發著淡藍色的氣流裊裊環繞在周圍,宛如水波一般向著四周蔓延。隨著時間的推移,淡藍色光暈愈加劇烈,在她周圍的空氣仿佛沸騰起來,一股微妙的氣息以女子為中心散發而出,方圓數米內的空間皆在微微扭曲,身后搖曳的竹葉嘩嘩而落。
驀然間,這股氣息持續了數個呼吸后便漸漸內斂,沐含香徒然睜開雙眸,一道明亮的光芒閃耀而出,整個人身上的氣息愈加奇妙,透露出一種讓人無比舒服的氣息,宛如冬日里溫暖的陽光,炎炎夏日里清涼的風。
經過時間的沉淀、磨煉與冰寒靈氣的滌洗,她的修為踏入煉氣五層,緩緩起身舉手間行云流水,靈韻秀涌,無形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明的氣質,仿佛一顰一笑間都與周身的花草生靈產生一種共鳴。
沐含香深沉了一口氣,靜在原地注視著風無塵的背影,似乎若有間閃過一抹錯覺,那背影雖在自己面前,但卻好像離得很遙遠,看得見卻觸摸不到……
所謂先知,總是在不經意間提示先兆,預知未來。
她輕步走到他的身旁,并肩而立,柔聲道:“風兒,我踏入煉氣五層了,能像你一樣調轉真元凝聚兵器嗎?”
風無塵聞言轉過身來笑了笑,道:“試一試便知。”
沐含香微點螓首,運轉體內磅礴的真元凝聚手心,屏息凝神注視著右手手心,漸漸地一小團藍色光暈浮現在她的手內,驀然間玉手微握飄然一甩……
一柄長有四尺的湛藍之劍突兀而成,劍體通直全劍呈半透明,劍體滿布菱形的暗紋,背骨清晰成線鋒,弧線內收,渾體青光茫茫,給人感覺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斷的鋒快感覺。
“成了!”
沐含香凝視著手中玉劍,眼眸異彩連連,方才她還擔憂自己心笨會失敗,如今看來有些多慮,劍在手中掂量一番,不輕不重甚是趁手,輕輕揮舞幾轉,形若靈蛇。
風無塵點頭微微一笑,伸手并指道:“香姨,找我試試威力,也讓我看看這么些天你進步了多少。”
沐含香聽聞此言不禁錯愕,督了一眼那并指,神色有些遲疑,擔憂道:“風兒,我這可是兵器噯,你用手指來比劃,萬一傷著你怎么辦,我會心疼的。”
風無塵笑了笑道:“香姨多慮了,這樣吧,你要是表現得讓我滿意,我許你一個愿望,如何?”
“好,風兒,要是我表現得讓你滿意,你就教我御劍術。”沐含香持劍背負神色有些傲嬌,每每回憶起風無塵御劍乘風的威風身姿她便心癢癢,眼眸中憧憬著今后自己御劍飛行便不禁有些激動。
御劍之術,習得可御劍飛行,提升速度,也可御劍殺人,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級,御劍,劍道修士大成的完美體現。
風無塵輕點頷首。
“風兒,你小心了,今天我就要好好收拾你,看你以后還有事瞞著不告訴我。”
沐含香得到肯定,玉劍如龍出淵一般刺向風無塵,藍芒大綻,寸間的發力竟夾有呼嘯風聲,后者眼眸一凝,并指扭轉阻擋著來勢洶洶的玉劍。
在這不算寬闊的平臺上,沐含香雙腿踏動著輕盈的步伐,月素旗袍微微飄逸,手中玉劍揮舞得有些僵硬,好似新手在譜寫一紙樂章,舉手投足間有一種憨厚可掬的美感。
風無塵一手背負一手并指阻擋著招式,湛藍的劍光涌出已到他的面前,足尖點地,微微后退,沐含香仿佛越戰越勇,玉劍在手宛如手臂愈加熟練,她眼眸集中,看不出一絲留情之意。
此刻,沐含香逼近風無塵,劍尖沖天而起虛虛實實挽了數個劍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他的并指……
風無塵瞳孔微縮,在百分之一秒間夾住了劍身,輕微一推一股奇妙的寸力由玉劍傳入沐含香握劍之手,致使她被迫松手,沐含香紅唇微蹙,揉了揉微麻的手腕,臉色有些不服氣,風無塵將玉劍還給她,“再來。”
沐含香接過玉劍將真元渡入劍身,驀然間藍光綻亮,腳尖點地躬腿而出,手中的玉劍越舞越快,猶如藍龍繞著她的玉手上下翻飛,左右盤繞。
劍過處平添的氣習習生風,吹動著竹葉一片片飄落下來,風無塵見狀收斂笑容,臉色沉重氣息出塵如仙,矗立在原地側身避過了沐含香的刺劍,左手悄然摟住她的腰,右手并指變化握住了她持劍的手,伴隨著她步伐揮舞著劍式……
一襲月素旗袍臨風而飄,發髻高挽,豐腴曼妙的身姿緊貼著風無塵,二人宛如古代矗立在涯邊相輔相照的俠侶,手中玉劍時而靜若伏虎,動若飛龍,緩若游云,疾若閃電,又穩健又瀟灑。
許久,二人停下身形,沐含香微喘著粗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香汗,手中玉劍漸漸消散成靈氣沒入她的體內,轉身看著風無塵調皮一笑,道:“風兒,還滿意嗎?”
風無塵聞言微笑點頭,輕聲道:“不錯,既然要學御劍術,香姨你且記住,御劍之術,在于心中有劍。劍有靈,而可馭動,一手執劍,與劍心意相通,你便是劍,劍便是你,方可御劍。”
沐含香鄭重點頭,內心回味著風無塵的話,精辟,寥寥數語便把御劍之術的精髓道出。
風無塵想了想,又道:“不過,你現在能以真元凝聚出兵器已經很不錯了,至于御劍,你還需要踏入筑基境。”
沐含香微點螓首,如今她還需要將真元凝聚出實質的寶劍,介而運轉真氣與靈氣相互交織匯聚周身以氣御劍。
想到這些,沐含香便一陣泄氣,思緒萬千,筑基境,自己現在才煉氣五層,還相隔好幾個境界,看來要更加努力可不能拖拉風兒的后腿。
此刻,風無塵注意到香姨臉上的情緒變化,淺淺一笑,右手結印變幻著敕決,驟然間,臥龍山巔頂云霧瘋狂涌動,八荒聚靈陣陣心處凝聚浩瀚的靈氣,那股靈氣如無形長河匯聚于他的手心……
風無塵大手輕揮,一柄劍的輪廓在快速勾勒,劍身翩若驚鴻,上面篆滿了生澀難懂的符文,為其平添的韻味凸顯古老,他劍尖點地踏在了劍柄上,劍并不大卻站兩人足矣。
“香姨,上來。”
沐含香聞言心悅一笑,顏如朝露、百媚生嬌,伸出玉手握住他的手邁步踏了上去,佇立在劍身上。
風無塵見她站穩,慢條斯理道:“此劍由靈氣凝聚,可謂無主靈劍,你以體內的真元溝通劍之靈氣循環不息,而后用意念操控它,讓我看看你能否駕馭它御空而行。”
沐含香鄭重點頭,頭一次駕馭飛劍,內心難免有些激動,稍微平復心緒,屏息凝神運轉丹田真元嘗試著溝通腳下靈劍……
良久,腳下的靈劍突綻白芒,在她的腦海中一柄靈劍緩緩浮現,仿佛自己有一股特殊的聯系于靈劍,就如同儲物空間戒一般十分親切,沐含香一時心美,心頭放松,徒然間靈劍“咻”的發出一道破音聲,便看到靈劍極速朝前方飛去,劍柄拖出一條長長的光束。
沐含香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身形不穩搖搖欲墜,好在風無塵心有防備手疾眼快扶住了她,避免從靈劍上掉落下去。
虛空中,沐含香安慰著脆弱的小心靈,前傾俯瞰而下整個金陵市盡收眼底,頗有一股將世界踩在腳底的豪放感覺,她轉頭看向風無塵,心有余悸道:“風兒,剛才好險,我一溝通靈劍心念放松就飛了出去,速度快得害我差點掉了下去。怎么樣?我第一次御劍飛行就成功了。”
風無塵聞言淺淺一笑,道:“習慣就好,這只是柄靈劍,待今后你擁有自己的本命神兵,你方能真正明白受益無窮。”
沐含香鄭重點頭,纖纖玉手集中注意力控制著靈劍緩緩前行,耳畔徐徐風聲呼嘯,身邊云層潔白無瑕抬手便可觸摸,太陽正掛在高空并不刺眼,反而照在身上帶來了一股股的暖意。
御劍飛行,乘風而去豈不快哉……
與此同時,在華國某一處蒼翠的群山中,優美逶迤的山嶺,蜿蜒盤旋,猶如一條正在酣睡的巨龍,若矗立在龍首之巔俯瞰足下,環觀群峰障顯著峰巒疊嶂的靈魂宛如一個個山頂探出云霧處,似朵朵芙蓉出水,山間白云彌漫,云霧繚繞,一道通天瀑布飛流直下,水潭邊的一處巨石上,佇立著兩道人影正是孤龔、白墨竹二人。
此刻,孤龔定睛望向那瀑布,伸出右手一絲光芒稍縱即逝,而后他左右揮動,只見那道通天瀑布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巨手撥開水幕,他在白墨竹疑惑地目光中瞬間來到一處清明樹下,點地而起縱身一跳折斷了幾枝樹枝,而后身形沖向水簾后沒入其中,白墨竹緊隨其后。
“什么人膽敢硬闖神門!?”
也許是瀑布水幕大開,浩大的聲勢驚動了門衛,五位中年模樣的男人從一處石鑿房內沖了出來擋在了孤龔面前。
白墨竹幾步上前呵斥道:“門主在此,沒大沒小還不讓路!”
五人聽聞此言心頭一驚,定睛凝視著那位白發老人,面面相覷看出對方的疑惑,而后注視著白墨竹,心頭發怵,連忙作揖齊聲恭敬道:“三座主恕罪,我等不識門主尊容。”
白墨竹正要說話,但被孤龔制止了,輕聲笑道:“無妨,白墨竹你也知道我閉關三十余年,這些小輩怎么認得出我,正事要緊。”
兩道身影快速掠過建筑,幾轉周折來到了深處的一扇石門前,石門高有一丈不等,寬七尺有余,隨著時間的打磨已是青苔蔓延,痕跡斑斑,在孤龔面前有一處鑿制而成的凹槽,他幾步上前拿出一塊青色銅漆令牌,對準凹槽放了進去……
“咔……”一道機關清脆的聲音傳來,石門轟然聲傳來的同時小碎石與灰塵落下,漸漸地兩扇石門緩緩而開,孤龔看向白墨竹感慨道:“你去通知其他三位座主前往議事廳等待,三十年沒回來,前幾任神門門主的靈位都積灰了,也該清理一番,正好借用一下歷代門主傳下來的神兵。”
聽聞“神兵”二字,白墨竹身軀微顫,肅穆著神色鄭重點頭后離開了這里。
孤龔心懷敬意,神色莊重邁入進去,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朽木之氣,他走到石門后的一處石臺前,左手拿著清明枝葉右手以元氣為火點燃了僅有的燭臺,拿著它走到一處炬火盆前點燃,此刻周圍亮堂了些許。
以此類作,孤龔將所有的炬火盆點燃,這時整個空間明朗開來,放眼望去,可以看出這是一間人工開鑿的密室,地上鋪蓋的青磚已是苔蘚密布,六根蜿蜒巨龍的石柱支撐著密室,上面涂染的紅漆早已腐朽掉落,四面石墻篆刻了一些古代人物的形象圖案。
在他前面的密室盡頭,一張石桌看起來經歷了很久遠的年代,上面積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石桌正前方擺放著一個長形木盒,有六尺長,木盒上篆刻著古樸的紋路、圖騰,為其平添了一股神秘。木盒后幾寸間擺放著一尊四足青銅香爐,里面插滿了燃盡的香梗,再后面便擺放著五個以金絲楠木雕刻而成的靈位牌,其中四個靈位牌上篆刻了字,還有一塊并未篆字,這未篆字的靈位牌屬于孤龔的。
武道江湖,未來不可預測,以防萬一神門會提前為歷代門主雕刻一塊靈位牌虔供。
孤龔一手拿著燭臺照亮一手用清明葉將石桌上的灰塵仔細清掃干凈,而后拿起蠟燭和一須香在燭臺上點燃插在了香爐里,雙腿跪在了拜墊上,內心虔誠三叩首……
孤龔注視著四座靈位牌呢喃道:“四位前輩,晚輩現任神門門主孤龔,閉關修煉三十余年未來叩拜,還望恕罪。他日若天下浩劫將降,世人的命運多舛,晚輩帶領神門眾子弟御敵,若到無法扭轉的局面,孤龔請求諸位前輩應允晚輩請出神兵驚天戟,得已助晚輩一臂之力。”
孤龔重重叩首,起身來到木盒近前,眼眸中充斥著深深敬意,伸手緩緩打開手心般大小的枷鎖。
一桿銀色長戟浮現在眼前,形似長槍,槍尖之下兩側鑄造有月牙形利刀,槍尖的一點寒芒發散著懾人心魄的寒氣,戟身刻畫著紋鏤,古樸大氣,宛如在歲月長河中滌洗而成……
孤龔輕柔撫摸著驚天戟,仿佛有一股恐怖的力量蘊含在其中,只待將領手握于它,戰個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