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證道契機,沐雨萌芽心飄飄
- 仙尊不太冷
- 雨夜行歌
- 19179字
- 2023-04-16 17:30:21
大道萬事付之天,百折千斷猶浩然,塵緣了卻如夢盡,自在逍遙證得仙……
但見原本晴空明媚的朗朗天幕,剎那間烏云密布,遮天蔽日,長空云海洶洶翻騰,赤血雷電游走在其中,宛如遠古雷部神明在震怒咆哮,如此駭人心魄的景象從未如此具象呈現!
那一頭恐怖至極的巨大黑虵在下方群山中蠕動,以排山倒海之勢迅猛前行,山川脈絡回蕩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巖石稀碎如雨滴一般墜落,山崩地裂,仿佛上天撕裂了大地,漫天的塵土彌漫在長空中,山巒仿佛在極大的痛苦中撕裂開來!
一行人在碎石飛濺的山道中奔襲,稍有不慎就會被砸中。
沐含香雙手緊緊摟住龍沁的腰,以防被顛簸下來,座下的雄馬鹿玩兒命狂奔,速度如脫韁野馬,旁邊的景象掠似殘影般模糊不清。旗袍女子回眸望去,心頭不由發怵,毛骨悚然,視線中那頭駭人大黑虵緊追不舍,全身柔順的黑鱗如曜石,吐信似瀑布一般,所過之處山搖地動,碎石飛揚,而它呼出的氣息宛如陣陣颶風,刮得古樹密林吱嘎作響,仿佛下一刻便會被摧殘折倒。
沐含香沉定心神,對龍沁問道:“沁兒,我們干嘛要跑?以你躋身涅槃的道行境界,難道對付不了那頭大黑虵?”
龍沁聞言心中苦澀,身心微顫,肅穆道:“小姐,你也太看得起奴婢了,追在我們身后的大黑虵,乃是一頭驚世駭俗大妖!道行極高,深不可測,脫離蛇道,非‘蛇’能媲與,只是不知何故竟會現出原形。小姐,并非奴婢膽怯不戰,以我的道行在它面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與之對敵,無異于蚍蜉撼大樹!小姐你看那頭驚世駭俗大妖,人家僅憑借妖氣就能意改天地之色,我這不自量力的道行,還不夠大妖它練手的呢!”
沐含香聽聞此言,訝異不已,大家伙兒里頭也就龍沁的道行最高,可她卻說得如此漲大妖氣勢,可想而知那頭大妖絕對扛得起“驚世駭俗”的冕冠,估計她們這么多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沐含香能感受到龍沁內心的惶恐不安,仿佛那是一股來自靈魂上的壓制,如遇天敵一般,讓身為熒龍一族的白發女子戰戰兢兢,旗袍女子見狀安撫道:“沁兒,安下心來,我們還有沐塵,他應該有本事對付那頭驚世駭俗大妖。”
旗袍女子目光遠眺,搜尋著束衣男子的身影,高喊道:“沐塵!沐塵你哪兒去了?”
騎馬奔襲的上官雨詩聽聞此言,心里頭幽怨喊道:“沐姐姐,你別喊了,剛才你又不是沒看到,沐塵他跑得比誰都快,跟受驚的兔子一樣。”
一行人中墊后的上官浮書見聞人芝芯騎乘的汗馬跑至最前邊兒,心里頭略微放心,中年人他們所騎乘的馬匹寶駒,獨屬帷帽女人的馬兒跑得最快,耐力最久,行如風,疾如電,遇到危險之時,也能第一時間馱著她逃跑。不過上官浮書仍不放心,回頭瞟了一眼驚世駭俗大妖,恐怖的威懾感駭人聽聞,震顫天地,他高聲叮囑上官雨詩保護好聞人芝芯,萬不可出現絲毫紕漏。
上官雨詩應了一聲,快馬加鞭,忍不住嘟囔啐罵,“沐塵你大爺的!老是吹牛說自己是絕世高人,劍法有多高,本領有多強,可一有危險,你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上官浮書知會徒兒葉昊一聲,便瞧見白衣青年從懷中掏出一張驅雷符箓,唇齒無聲念動,并指為金符開封后,往半空中一拋,但見驅雷符箓懸停半空之中,燃燒的同時,驅動著八方雷霆,齊轟向那頭大妖的虵顱……
一時之間,群山之中電光炸裂,刺眼奪目,威勢倒是挺唬人的,可傷及不了那頭大妖一絲一毫,倒像是它沐浴在雷霆之中,使得全身黑曜石般的鱗甲熠熠生輝,巨大虵軀如女人芊芊楚腰,順滑無比。
上官浮書見狀一陣咂舌,目光深深透露著難以置信,他知曉驅雷符箓傷害不了大妖絲毫,但起碼也應該能阻擋一下它的前進速度,拖延一下時間,卻不曾想到絲毫影響不了大妖,如此下去,定會被它追趕上來,那大家伙兒可就兇多吉少了。
體長如山脈的黑虵大妖,所行之處,皆被它那龐大的虵軀夷為平地,留下一道深淺不一的溝壑,它那一雙巨大虵眸,睫毛狹長而彎翹,猶如絕代尤物的春水秋眸,深邃幽謐的眼眸勾魂奪魄,神似人韻……
山道上奔襲的上官浮書,先后讓葉昊開封馭水、降火、聚風以及移山符箓,家底一件件往外掏,盡數攻擊在大妖身上,可依舊毫無作用,猶如飄葉落海,泛不起絲毫漣漪。
上官浮書心急如焚,這可如何是好,萬一激怒了黑虵大妖,那不得死翹翹啊。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某一刻間,但見那一頭驚世駭俗的黑虵大妖,碩大的眸瞳中浮現一抹旗袍身影,隨即漸漸“清澈”起來。如同山下農家小孩下水摸魚捉蝦,原本攪得渾濁不堪的溪流,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清澈見底。
黑虵大妖頓下龐大身形,盤踞在山川之間,十分“疑惑”地顧盼下方奔襲的一行人,吐著瀑布一般大小的虵信子,眼中倒映出一抹旗袍的身影。
但見驚世駭俗的黑虵大妖身軀快速縮小……
山道之上,一行人騎馬跨鹿玩兒命奔襲,大家伙兒感知到身后突然沒了動靜,天幕之中的烏云密布逐漸消散,赤血雷霆漸歇,晴空如洗一般萬里無云,正疑惑不解之際,座下代步腳力突然停頓下來,嘶鳴不斷。
一行人的訝異目光皆在此刻望向那擋道的人影……
尤其是沐含香,心中驚訝不已。
但見那一位女人緩步走來,身著一襲琵琶襟幽魅黑旗袍,上面繡著一幅仙霄玉竹景,旗袍緊緊勾勒出她那豐神娉婷的高大體姿,世俗罕見,一步一履間令人神魂顛倒,水滴形衣領開得很低,胸脯風景宛如高聳巔頂之上的皚雪美意,讓人神往,雙腿外側好似迎風柳搖,撩人心弦。
她發髻高挽,碎發如精靈親吻臉頰,容顏無瑕,五官立體精致頗有一股異域風情的韻味,傾城傾國,沁露著妖異嫵媚,勾魂懾魄,睫毛修長,眸如秋墨之水,剔透至極,倒映著分分明明的天地萬物。
那女人在大家伙兒眼中,宛如是在歲月長河中蛻變得婀娜綽約,氣質如一朵幽冥之花,禍國殃民都不及她妖嬈風韻,由心感嘆好一個風華尤物。
旗袍女人距離一行人兩丈之遙,頓足而立,伸出纖纖玉手,指了指沐含香,笑容和藹道:“不知這位姑娘可否下來讓我好生瞧一瞧。”
大家伙兒聽聞此言,紛紛將疑惑目光看向沐含香。
唯有烮靈裳緊盯著面前旗袍女人,若有所思。
沐含香思量再三,下了馬鹿的背,龍沁與烮靈裳陪同在她身邊,走到女人面前一丈之遙停下。
女人的秋眸很是認真打量著沐含香,先是疑惑,隨即傾城一笑,驚訝道:“竟然真是你!”
一行人聽聞此言,頓時一頭霧水。
沐含香柳眉微蹙,問道:“你認識我?”
“并不認識。”女人搖了搖頭,回想起什么,癡癡一笑,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伸手將碎發捋至耳邊,穩定心神柔和道:“你們盡快離開驁山吧。”
言罷,一襲幽魅黑旗袍的女人欲離去,沐含香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會穿上旗袍?”
“原來這件衣裳名叫旗袍。”女人聞言神色掠過一抹疑惑,思量一息,笑容天真無邪,道:“我是見你的穿著打扮挺好看的,所以就學著換上這一身旗袍,按照自己的喜好改了一些風格,姑娘,有緣再見。”
言罷,女人沖天而起,消失不見……
一行人見身著幽魅黑旗袍的女人離去,收回目光,心中思索各異。
沐含香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她看向烮靈裳,茫然問道:“靈裳,那個女人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我,不然她怎么會穿一襲旗袍呢?”
烮靈裳聞言,暗自思量一息,正色道:“她剛才不是說了嗎?見你的衣著打扮與眾不同,便跟風有模有樣學著你,你應該高興才對。”
沐含香聽聞此言,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烮靈裳瞧見沐含香無精打采,不由生氣道:“姓沐的,不就一身衣服嘛,這么糾結小事干嘛,等你以后威震天下,名揚四海,多的是女人模仿你的穿著打扮。這就跟你家男人一樣,他當年一襲白衣,風頭頂盛,威名遠揚,自然有許多雄心壯志的天驕才子,對你男人崇拜不已,學他的穿衣打扮,學他的行事風格,希冀著有朝一日能成為他那樣的絕世強者。”
沐含香聽聞此言,心緒豁然開朗,嫣然一笑,“靈裳,你說的對,我干嘛糾結這些問題,雖然獨屬于我的旗袍裝束沒有了,除了可惜之外也沒什么不是。”
烮靈裳看到沐含香的開朗神情,心里頭松了一口氣,有些事還真得撒謊瞞混過去,正色道:“抓緊時間趕路吧。”
沐含香微點螓首,跟隨龍沁坐回了馬鹿的背上,回眸看向上官浮書,問道:“上官先生,我們可要等一下沐塵?”
上官浮書認真想了想,道:“我們趕路慢一些,等等他,沐兄應該能追上我們。”
上官雨詩撇了撇嘴,氣呼呼道:“等沐塵那混蛋干嘛?一有危險就第一個逃跑,跑得比兔子還快,說不定他還在前面等我們呢。”
“我來也!”
妙齡少女話音剛落,便聽見一道大家伙兒熟悉的聲音傳來,但見束衣男子從天而降,精準無誤地落在雌馬鹿背上,目光掃視大家伙兒一番,感慨萬千道:“看到大家都安然無事,沒缺胳膊少腿,頓時讓我心安了不少。”
一行人笑而不語,沐塵依舊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上官雨詩黑著小臉看著沐塵,詢問道:“怎么?你看到我們大家啥事兒沒有,你心里不舒服啊?沐塵,我倒是真想問問你,你去那座大山干啥了?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引了一頭大黑虵出來追你,害得我們差點就死翹翹了你知不知道!”
沐塵見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詢問意思濃烈,對上官雨詩笑嘻嘻道:“我也沒干啥事兒,去大妖的洞府拿了一些好東西之后,無意間碰到了那頭驚世駭俗的大妖,見那小娘們兒長得不錯,身材也不錯,便想弄清楚她的本體是啥玩意兒,使了一敕道咒,可令天下任何妖修現出原形,暫時回歸原始本性。不曾料到,那頭驚世駭俗大妖的本體是一條脩虵,大有來頭,許多周朝史書都曾對她有過些許片面記載,神仙怪志也記錄的語焉不詳,倘若我沒記錯的話,我那位知心良友,就是不讓人看容貌的家伙兒,四百多年前游歷天下回到岳屺,便親自為那小娘們兒篆刻歷史文牘,你們知道他在哪座山篆刻嗎?我猜你們肯定會說,那小娘們兒禍害一方無辜生靈,罪大惡極,心如鬼蜮,定是魔臨天下山,其實不是滴,她雖為驚世駭俗大妖,道行高深莫測,卻也不是妖羿共主山,而是道法浩然山!我從登天塔出來之后回了一趟岳屺,他領著我去看那小娘們兒的歷史文牘,當時我看到人都懵了,各有各道,五座擎天岳屺就如同雷池結界,篆刻歷史文牘僭越不得。可直到今日我見到那小娘們兒的時候,明白了過來,她雖為大妖,手中造盡殺孽,身上卻縈繞著浩然之氣。雖說天底下也有許多積德行善的山魅精怪,胸有浩然氣,而那小娘們身上的浩然正氣,與積善行德的山魅精怪身上的浩然正氣一模一樣,甚是怪異。那不讓人看容貌的家伙兒神秘得很,好似了解許多天外天之事,他把那小娘們兒的身份來歷記錄得一絲不茍,句句條分縷析,不僅如此,他還篆刻某一些有關那小娘們兒的天機密纂,除了我們三人,其他人誰都看不懂,至于是啥,我說不得。他花了半旬時間,足足耗費了七大塊道法浩然碑才篆刻完成,我看了碑文都肉疼不舍得,我說兄弟啊,你可真大方,對那小娘們兒是真上心。至于她的歷史文牘,我在這里就不多說了,有能耐你們自己去中央神洲登上岳屺看看就知道了,保證會嚇你們一大跳。另外給你們泄露一些天機,那小娘們兒的機緣是真不小,七大塊道法浩然碑的道韻加持,如雨后春筍,她的春天要來咯,契機浮現,得道指日可待,玄妙無比,不過也異常兇險,證得了道,浩然騰飛,反之則墮入魔道,永劫無間。”
眾人認真聽著束衣男子說的話,倒是妙齡少女一臉狐疑盯著他,仿佛是在說,你知道這么多,那干啥還能被那小娘們兒攆著逃跑,擺出你世外高人的風范唬住她呀。
沐塵猜透了上官雨詩的小心思,正色道:“你是不知道,那個小娘們兒有眼無珠,連我都不放在眼里,我走之前跟她說,我乃神嶽洞天擎天岳屺三大世外高人之一,你要是敢放肆,我要是回去就跟我兄弟打聲招呼,讓他一巴掌把你打回原形,變成小蚯蚓,永遠生活在地下,暗無天日。可我忘記了,那小娘們兒被我的道咒喚醒原始本性,聽不進啥話,就這樣被她一路追了過來。”
上官雨詩冷哼一聲,“吹牛。”
沐塵聳了聳肩,笑嘻嘻道:“小雨詩,老葫蘆還給我。”
上官雨詩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老葫蘆,偏頭傲嬌道:“不給,等你啥時候不吹牛了,我就還給你,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喝酒喝多了,才能這么臉不紅的吹牛。”
沐塵扶額嘆息道:“小雨詩,我真沒吹牛,你怎么就不信呢你。”
上官雨詩不理會沐塵,快馬加鞭奔襲而去。
沐塵求助一般看向上官浮書,郁悶道:“老兄啊,你女兒是不是得管一管。”
上官浮書呵呵一笑,道:“沐兄啊,我雖然是當老爹的,但女兒長大了,有時候不能多管。”
沐塵吃癟,得嘞,你還學我的說話方式是不。
一行人再次啟程出發……
那座巍峨的高聳巔頂之上,一襲水滴領琵琶形黑旗袍的妖嬈女人,坐在懸崖邊上,目光遠眺前方,微風徐徐吹拂著碎發,眼眸怔怔出神,群山墨翠,氤氳著絲絲裊裊的云霧之息,好似她的心緒一般,縹緲至遠方……
女人的大道崎嶇坎坷,一生經歷過太多故事,回首過往,如今只覺得紅塵如一夢。
脩虵乃是上界兇獸,它們這一族的起源可追溯到遙遠的時代,當年脩虵妖祖妖后神通廣大,修道多年,法力無邊,可與燭九陰論高低,同九嬰不分上下,獨霸一方。只可惜生性好斗,作惡多端,被那個遙遠年代的某位大神追殺,而妖祖被射殺,至于妖后即便逃到下界,也未能幸免于難,身軀被斬成兩段,大神將尸體放置南北各一段,施法致使它的身軀化作連綿山脈,養育一方生靈。
日月經天,江河行地,不知過了多少年月,脩虵妖后死后化作的山脈,竟然從某座青山之中誕生出一條年幼脩虵,原來是脩虵妖后被斬殺時已有身孕,而被大神斬殺之后,尸體化作山脈之前,用最后一口氣施法封印腹中的胎兒,讓其在時光長河的無聲流淌中,一縷一絲汲取母親的生機……
妖嬈女人在北方那一座山脈潛心修道,憑借體內的血脈與傳承,安然渡過天地二劫,有幸渡過人劫之后,修道有成蛻化成一位少女,下山歷練,尋找破境契機,躋身更高的道行境界。
期間她遇到過兵家修士,不過是禮貌詢問一下路,卻因少女是妖精,便出言不遜,言語上羞辱一番不夠,幾欲想抓住她去領賞,或者殺了泡在藥酒之中,滋陰補陽,所以雙方就動起手來,突破重重包圍,少女萬幸只是受了些傷,并未被打斷長生橋,所以到目前為止,她都對兵家修士憎惡不已,蠻夷似的粗俗不堪,天天板著臉,一副老子是真男人大丈夫的擺子,實則不過是權居高位之人的棋子可憐人罷了。期間少女也遇到了苦行僧侶,他們心懷信仰,不以惡劣處境而頹然不前,毅力堅定不移,行走天下的過程中,堅固內心的節制,自身的磨練,心如止水抗拒凡塵種種誘惑,先行苦,再觀苦,后知苦,即不交媾,不打妄語,不造殺孽,希望早日超脫凡塵,涅槃重生修得羅漢正果。少女深深被苦行僧的毅力折服,她在天下中砥礪前行,凡塵俗世,皆如夢境,你可以去塑造一個理想世界,前提得是躋身更高的道行境界,所以少女修行大道上不隨波逐流,不以外力而改變,不畏強敵而膽怯,不經誘惑而妥協,她依舊朝著內心深處的向往而前往,猶如虔誠的圣徒向著圣地前行,不懼大道上的任何坎坷困難。
期間少女也遇到過小說家,跋山涉水,感受世俗風土民情,記錄心怡的孤句,或者前往名勝古跡、禁地遺址,在腦海中幻想著一個個宏大架空的世界觀,希冀能寫出一個回味無窮的紙上世界,讓天底下的讀者津津樂道。
時光如白馬過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少女逐漸出落成一位女子,自身境界道行也提升不少,不過內在升華才是最寶貴的。
女子當年途徑一座學塾,朗朗讀書聲,正氣凌然,無形之中匯聚成一股浩然正氣,對女子這種妖精而言,便成了無形罡風,近不得書院,還被吹離數里之遙。當時有一位儒家賢師來到女子面前,對她說過一些話,大巧在所不為,大智在所不慮,貴在有自知之明。無性則偽之無所加,無偽則性不能自美,生而為妖,并非一世為惡,有時經過后天努力,亦可后世為善。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等等一些儒家賢師對女子說的話,她都會謹記于心,分別之時,那位儒家賢師不僅給了女子一大堆的圣賢書,還說了一句話,道理并不只在書籍孤本當中,山河天地、日月所耀皆是道理,學不可以已,讀書求學也好,修行大道也罷,皆應道無止境。
女子在凡塵中修筑自身大道,光陰荏苒,滄海桑田,近萬年以來,她有時也會像道家一樣,獨自一人待在某個地方,匆匆歲月百年過,到了她這種驚世駭俗的道行,更應該傾向于感悟天地。
紅塵凡間的人情世故,如千帆過盡,女子經歷過太多了,有時遇到墨家游俠,俠肝義膽,斬妖除魔,便詢問他們,天底下的妖魔鬼怪,你們都會斬殺嗎,墨家游俠們笑著說,人有善惡之分,山魅精怪也是如此,我們只會斬殺為禍人間的惡,守護矜貧救厄的善。
至于妖嬈女人為何會雄踞驁山,那是她的道行境界達到了巔峰,心中感應到母親的呼喚,便跨過三大洲來到驁山。山中的魑魅魍魎對妖嬈女人俯首稱臣,內心受到母親的遠古呼應,血脈中的兇性覺醒,才會在驁山山脈為惡千年。一直到那位得道劍仙的出現,以通天手段為妖嬈女子斬斷兇性,暴打一頓邪念之身,加上這么多年里儒家圣賢書中的浩然之氣熏陶已久,她才得以“解脫”。
一襲幽魅旗袍的妖嬈女人此刻站起身形,目光遠眺一個方向,眼眸中縈繞著萬分柔情,癡癡一笑……
當年那位得道劍仙離開之際,告知了三件事給妖嬈女人,第一件事,便是她的所經所歷,與妖道迥然不同,想法觀念截然相反,踏上妖道只會得不償失,如同丟了西瓜撿芝麻一樣的道理,所以那位得道劍仙,依據妖嬈女人的所經所歷,為她指出一點得道契機。而第二件事,現如今已水落石出,至于第三件事,便是要妖嬈女人即刻啟程,前往中央神洲,他會在神嶽洞天等候著她。
妖嬈女人當年聽到那位得道劍仙說的第一件事,剛開始并不信服,可他所說之事,有理有據,簡述之言頭頭是道,字字如珠璣,句句是箴言,讓她不得不信,而且那位得道劍仙展露的手段,他的真實身份,定是某位擎天巨擘,再加上妖嬈女人被他所折服,內心深深烙印著他的身影,所以即便是假話,她也無怨無悔。
山崖之上,一襲幽魅旗袍的妖嬈女人沖天而起,掠向遠方……
義劍山——
耀陽高照,云海斑駁,下方十八座大小山峰,呈現著春夏秋冬四季之景,二十四節氣正以一種緩慢的光陰輪回變化……
驀然之間,遠處的天邊有近千位劍修浩浩蕩蕩御劍飛行,劃破長空,統一身著星云碧水長袍,氣勢恢宏,他們整齊降落在某座山峰上的白石廣場上,柳心月踏上熟悉的地面,心安下來,如同漂泊在外的船舟,順利停靠在了港灣。柳君鴻收起飛劍,掃視了一遍近千名義劍山門徒,作揖道:“此次帶我小妹心月回家,辛苦眾位師兄了,我柳君鴻在此一一道謝。”
廣場上的近千劍修一同作揖還禮,隨即朝其他山峰飛掠而去……
柳君鴻牽起小妹的手,騰云而去,正色道:“心月,待會兒見了父親以及長老們,你只需將在荊棘古林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將經過說出來即可,至于在錦陽驛鎮所發生的事與那位貴人,不用一并告之,在我出發之前,父親便以遠觀神通時刻注意著我的動向,自然知曉了驛鎮中所發生的事,那些隱匿之事,由我單獨與父親他談談就好了。”
柳心月聞言若有所思,微點螓首道:“我知道了大哥。”
柳君鴻移開目光,直視著那一座聳入云天的義劍山,速如疾風,牽著柳心月穿過三層云天,幾息間便踏上了巔頂,二人一同朝著雪檐庭殿走去,拾階而上,進入殿門徑直到大堂之中,高處擺放著六張太師椅,排列擺放呈現出一個弧形。
柳君鴻與柳心月矗立在大堂中心,恭敬作揖,“后輩柳君鴻,恭請義劍門掌門及諸位長老蒞臨……”
話音剛落之際,便瞧見有五張太師椅散發點點星輝,偶有縷縷圣潔的道韻浮現,牽引的絲絲紫氣與大殿之上的蜚霄儀交相輝映,漸漸形成五位道骨仙風的空靈道人……
一位身著一襲云紋金絲古袍,頭帶道冠,鬢角微白的中年人端坐于高座之上,比其他四位道人的位置高上許多,此人正是義劍山掌門,柳言旭,處理山門大小一切事務。
而在柳言旭左手邊有兩位道人,稍近些的中年人一頭長白雪發,束著玉冠,身著一襲云竹子霄白袍,儀表堂堂,正襟危坐于太師椅上,眼中有絲絲雪氣流轉,此人正是素塵大長老卿弘也,位職司祭,負責山中一切有關祭祀縟禮、傳統佳節等事宜。
稍遠些的古稀老人一襲紫金山雲袍,長發如銀瀑傾瀉而下,不扎不束,臉上的皺紋一波三折,眼眸精明縈繞著縷縷紫氣,坐在那里如幾近干枯的朽木,讓人心生不忍,此人正是太卜四長老姜玄,位職渾天監察院長,負責義劍山山運之事,占星算卦,為門中弟子推算近期勢運,兼職藏經閣閣主,為弟子門徒量身推薦武學道法、內煉靈魂外淬體魄的法門與百般兵器武譜等等,同時也是山中弟子用膳食堂的尚食一把手。
而在柳言旭右手邊的兩位道人,稍近些的中年道人身著一襲青山翠野袍,雙鬢泛白,容貌端正,長發束著山竹冠,全身上下透露著山河氣息,渾然天成,此人正是司監二長老,辛陽,位職司教,負責山中門徒修煉大道行徑之事,考驗所有弟子是成績斐然出類拔萃,還是差強人意平庸之徒,兼職簡書院院長,書院的孤本大都是一些天下名著、閱微筆記和奇談怪論的書籍。
稍遠些的則是一位雍容女子,如墨青絲挽成發髻,束著一根彩霞簪,容貌風韻典雅,一襲雪玉水霄裳勾勒她儀態萬千的身姿,落落大方,此人正是侍官三長老,竹青韻,位職公使禮儀司司主,負責義劍門的外交關系,兼職乾坤堂堂主,主要負責山中所有弟子門徒的下山試煉任務之事,有時也會去山中的私塾擔任女先生,主要講解一些晦澀難懂、禁忌諱事的山下注意事項,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義劍山掌門的目光落在柳君鴻的身上,眼神遞過去一個意思,男子心領神會,身軀空靈的中年人莊重道:“柳君鴻,你帶著柳心月前來所謂何事啊?”
柳君鴻恭敬作揖,肅穆道:“我今將小妹柳心月帶來,便是告知掌門與諸位長老一件事。前些時日,山門弟子卿釋天,柳心月與辛風,以及門中其他幾位弟子,一同下山歷練,而在荊棘古林之中,遇到了魔道幽林山的門徒,百毒道人的子嗣,楮墨,雙方交戰一場,卿釋天與辛風等山門弟子中了那魔道詭計,不幸隕落……”
一襲白發白袍的卿弘也聽聞此言,眼中爆發出一抹凌厲,極力扼制住內心的憤怒,深深看了柳君鴻一眼。
“你說什么!?”司監長老辛陽不禁站起身來,渾身氣勢洶洶,目光流露著萬分詫異,對柳君鴻的難以置信,陰沉著臉質問道:“我兒辛風身上留有許多保命道法符箓,怎會隕落?柳心月,為何只有你一人回來,你如實回答我!”
高座上的諸位長老若有所思。
大殿之中的柳心月被一股虛仙威壓沖擊,心頭巨顫,窒息感油然而生,好在高座之上的柳言旭揮了揮手,為她驅散威勢,才讓柳心月松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義劍山掌門,底氣十足道:“回稟司監長老,當時我們在荊棘古林歷練,不曾想到幾位師兄中了楮墨的詭計,身受重傷不敵他而隕落,而我則在師兄們的掩護下逃到錦陽驛鎮之中庇護,聯系到我大哥前來搭救。”
“中了詭計?”司監長老辛陽自然不信,他唯一的子嗣隕落,若不是有義劍山掌門在此,他早就發飆了,眼眸兇狠盯著柳心月,厲聲道:“既然如此,那便帶我與素塵長老一同前往事發地,了解當時情況,也好將他們的尸體帶回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中了什么詭計!”
言罷,司監長老辛陽瞬間掠到柳心月跟前,身軀空靈的中年人大手伸向束衣少女,一旁的柳君鴻意識到不妙,微妙時刻站在小妹面前,伸出左手豎立阻擋開司監長老的大手,漠然道:“有我在此,你就動不得我小妹!”
柳君鴻的氣息徒然暴漲,護住身后的柳心月,抵抗著司監長老辛陽所帶來的威勢。
中年人冷冽盯著男子,氣笑問道:“怎么?連事發地都不帶我們去,莫不是另有其事,故意隱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你們心里有鬼,害怕東窗事發?”
司監長老辛陽的威勢,轉瞬之間壓制住了柳君鴻的氣息,讓兄妹二人動彈不得,全身上下仿佛壓著一座大山,越來越重!
柳君鴻面色堅毅,咬牙堅持,剎那之間散溢出一股磅礴威勢,將柳心月所承受的威壓盡數轉移到他身上,致使全身大汗淋漓,骨骼噼啪作響,依舊在咬牙堅持抵抗著司監長老辛陽的虛仙威勢。
司監長老辛陽目光冷冽。
柳心月看著柳君鴻苦苦支撐的背影,凝視著司監長老辛陽,怒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柳心月從衣袖中取出裹尸袋,念動口訣,便瞧見大殿的地面上出現幾具尸體,身首分離,斷肢橫陳……
司監長老辛陽看到這一幕,收斂威勢。
柳君鴻如釋負重,調息體內的磅礴氣息,循序回流在經脈之中。
素塵長老卿弘也見狀,瞬間掠到尸體近前,蹲下身形,目光呆滯怔望著卿釋天的遺體,神色浮現著難以置信,全身上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劍痕傷口,深可見骨,黑血瘀痂,臉色蒼白且血管青幽,顯然是中了某種劇毒。白發中年人不由伸手撫摸著子嗣遺體的臉龐,冰冷的感覺,如寒冰錐刺一樣扎著素塵長老卿弘也的內心,痛苦不已,他眼眸深處縈繞著一股悲憤,怒氣上涌,心如刀割。
高座上的義劍山掌門柳言旭與侍官長老竹青韻、太卜長老姜玄一同掠到尸體近前,仔細檢查一番。
侍官長老竹青韻蹲下身形,伸出右手靠近遺體的劍痕,運用道法提煉出一滴幽綠液體,認真端詳過后,肅穆道:“依門中弟子的傷勢來看,的確是中了幽林山百毒道人所凝煉出了劇毒。我曾經下山去幽林山購置一些幽靈芝的時候,順便去百毒道人的尋幽山域找他買一些劇毒樣品回來,在山中私塾學堂講解毒物知識給弟子門徒知曉,以防今后遭遇不測。”
司監長老辛陽聽聞此言,督了竹青韻一眼,隨即將目光看向柳心月,質問道:“你不是在他們的掩護下逃到錦陽驛鎮之中,難道你期間又返回事發地收尸?可帶回來的門徒尸體中,為何沒有我兒辛風的遺體?”
柳心月剛要回答司監長老辛陽,你丫的混蛋兒子貪生怕死,丟盡了義劍山的臉,還想我給他收尸不成?束衣少女到嘴邊的話,卻被柳君鴻搶在前面,漠然道:“我前往錦陽驛鎮帶小妹回來的路上,詢問過她,令郎由于中毒最深,化作了一灘血水,難以收尸。”
“什么!?”司監長老辛陽聽聞此言不可置信,怒不可遏之際,義劍山掌門柳言旭摁住他的肩頭,如蛟龍攔住了蛇蚺的下山去路,青袍道人只能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柳言旭肅穆道:“辛陽,此事不可沖動,現如今還是將門徒遺體妥辦后事,之后再一同商議此事。”
司監長老辛陽聽聞此言,義劍山掌門發話,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況且事實擺在眼前,青袍道人只能暫且作罷,不過有幾件事讓他心中怒然,一是柳心月、柳君鴻明顯在隱藏什么事,并未解釋清楚始末,以束衣少女初出茅廬的心性、從未經歷過生死之刻而言,怎么敢獨自一人再次返回事發地收尸,二是他唯一的子嗣辛風身上留有保命之法,為何會不起作用,三是素塵長老卿弘也的兒子卿釋天,他作為領頭人帶著柳心月、辛風與幾位門徒一同下山,倘若卿釋天沒有這個想法,自己的兒子也不會死。這件事在辛風下山之前,便告知過司監長老辛陽,不過素塵長老卿弘也的子嗣也隕落了,青袍道人此刻也不好追究他的責任,撕破臉皮發泄怒火在大長老身上,想來方才柳君鴻并未提及到是卿釋天帶著大家下山,而是一同下山,這兩句話意義不同。不過司監長老辛陽活了這么久的年月,精得很,撕破臉皮大鬧起來,找素塵長老卿弘也算賬,那讓做吃虧的只能是他,一切都要等處理后事之后,一同聯袂前往幽林山百毒道人的尋幽山域,找到楮墨問個清楚,或者自己也能去,不過就是危險性大上不少。
義劍山掌門柳言旭將目光看向柳君鴻兄妹二人,正色道:“柳君鴻,你先帶著柳心月回紫竹苑,此事還未了結,你隨時等候我的傳訊。”
柳君鴻聽聞此言,恭敬作揖,隨后帶著柳心月朝大殿外走去……
義劍山掌門柳言旭招呼一聲,讓蜚霄儀的小童子前來,去劍冢山傳喚葬儀師前來,為逝去的弟子門徒遺體整理身前儀容,體體面面安葬在劍冢山,告慰他們在世的親屬家眷。
柳君鴻帶著柳心月走出雪檐庭殿,踏云而去,二人來到一座題名彩竹峰的高山,臨近巔頂之上有一處石坪,巧工妙匠開鑿而成,其上生長著一片竹林,氤氳淡紫氣韻,竹林幽處輕漫,清神怡情,放眼碧波蕩漾的竹林,青翠欲滴,微風拂面,寧靜幽雅間回旋著清新的竹香。
一座雕梁畫棟的精致大閣樓坐落其中,亭臺榭閣,軒窗欄桿盤曲迂回,點綴著些許假山,潺潺流水中有色彩斑斕的錦鯉暢游其中,愜意悠閑的一處悠然庭院。
柳心月抬頭看著閣樓匾額上的“紫竹苑”三字,笑容滿面,腳步輕快拾階而上,這是她從小到大所居住的家,母親、姨娘,大姐都在這里居住,其他的哥哥姐姐都在另外的山峰定居,不過偶爾會過來居住一宿,陪長輩們聊聊天,吃吃飯,一大家子其樂融融。
柳君鴻進樓之前,看向那片竹林,笑道:“這么多年過去了,紫氣倒是多了不少。”
柳君鴻知道屋外的竹林原先并不是自然生長而成,可是父親從某處取回來一根竹筍,才有了今天的竹林。
義劍山掌門柳言旭當年剛躋身虛仙境界,便去到中央神洲那座神秘洞天,其中有五座擎天岳屺,他去道法浩然山,見數之不盡的上山之路,則隨便選了一條,途中認真仔細觀摩山岳上的壁畫銘文,天下傳聞對證道之路會事半功倍,柳言旭年輕時也聽聞擎天岳屺上機緣莫測,道法自然,便想從中獲得屬于他的證道機緣。可柳言旭的道行只能登上半山腰,再往上走,不論是心境,還是體魄,內在的靈魂,全身上下都承受著一股無形威壓,仿佛蒼穹偉力沖擊,讓你每一步都走得舉步維艱,柳言旭當時一步都撐不下去,宛如再往前一步,便會被無形的蒼穹偉力碾壓得粉骨碎身!
遺失世界的各道修士眾所皆知,神秘洞天內的五座擎天岳屺機緣紛呈,越往上走越神秘莫測,證道契機也越清晰,不過就是有些詭異多變,不僅依據修士們的道行境界而決定能登多高,也會根據天賦悟性決定登多高,同樣也看修士的品德因緣決定登多高,即便修士躋身止境,也登不了巔頂,也有資質平平的修士登上了半山腰。
古往今來,根據遺失歷史文獻記載,能登臨巔頂的修士不過雙手之數,而且只要踏足岳屺巔頂,便可在上面定居下來,這是天底下多少修士夢寐以求之事啊!
當年柳言旭再也登不上一步,心中無奈只好作罷,下山時無意間途徑一片紫竹林,竹體節節高升呈現著玉紫色,晶瑩剔透,隱約有縷縷紋路閃現,紫竹葉茂密猶如天幕紫霞落在山中一般,美輪美奐,其中氤氳著淡淡的道韻紫氣,玄妙無比,對天下修士而言,乃是修行大道上的指路明燈,會在某個節點如水到渠成一般順利,也是修筑心想意境是絕佳的寶物,可柳言旭卻無法參透其中的道韻,宛如一個絕代尤物在面前,搔首弄姿,你卻怎么也抓不住她,這種感覺直撓人心。
柳言旭對求而不得之物,一向看得很開,他越往深處走,紫氣也越濃郁,而且柳言旭也意識到,自己身上有絲絲淡淡的道韻紫氣往外冒,與紫竹林融合,煞是驚奇,他想著離開岳屺,怎么的也不能空著手回去,便打算移栽一顆紫竹回去,可無論柳言旭如何拔紫竹,都無法撼動分毫,掏出品秩為下品神器的本命劍素夜,想刨開紫竹下的泥土,卻入不得一絲一毫,堅硬至極。柳言旭心頭郁悶之際,有一位與他想法一致的道友告知緣由。原來這片紫竹林有一個求而不得,但卻無心插柳的玄妙之處,便是會收取修士身上所蘊含的功德滋養紫竹林,待時機一到,紫竹林會反哺給修士一顆竹子,一生積累的功德深淺于否,你所得到的紫竹便有多長多高,而紫竹妙處多多,不僅可以淬煉成功德法寶,或者打磨成小飾品物件,長年佩戴在身上,可以消除身上蘊含的因果孽障,至于其他的妙處,那位道友也不知,得自己去摸索才行。柳言旭聽聞此言,心緒明朗,心想著這么多年一路走來,也做了許多除魔衛道、積德行善之事,心中胸有成竹,想那片紫竹林一定很給面子,定會反哺一根又大又高的紫竹,可結果卻出乎意料,不過是一根又細又小又矮的竹筍,從腳邊兒鉆出堅固泥土。
柳言旭心中雖然難免有些失望,可也釋懷接受現實,他帶著小竹筍回到義劍山,栽種在彩竹峰上,悉心呵護多年,如今也生長出了一定規模,可惜不是玉紫般晶瑩剔透的竹子。
所以義劍山掌門柳言旭經常教導子嗣們,一定要多行善事,積累功德,日后必有福報。
此刻寬敞素雅的大廳中,柳心月依偎在一位風韻猶存的雍容美婦懷中,委屈述說這下山之后的事情。
柳君鴻端坐在茶幾邊兒,品嘗著茶水,怡然自得。
一襲端莊華服勾勒出身姿曼妙,天賦傲人的雍容美艷婦人,在歲月的沉淀中愈發風韻,她予名公孫素顏,義劍山掌門柳言旭的正室,所生子嗣有柳心月,以及她的大哥柳君鴻,至于柳言旭的妾室,予名萬俟夜萱,也就是柳心月的姨娘,所生子嗣有大姐柳如絮,二哥柳義瀟,三哥柳清風,四姐柳如胭。
公孫素顏家境殷實,門閥不凡,乃是東瓏部洲大明王朝人氏,公孫世家在卿微古郡,賢陽古城也是享賦盛名的大家族,雍容美婦從小就含著金鑰匙長大,在家族中錦衣玉食,在修行大道上資源充沛,種種美名妙譽加持全身,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名媛淑女等等光環,讓上門提親之人踏破了門檻,絡繹不絕,公孫素顏眼光高傲得很,許多名門望族的子弟都入不得她眼中,不過卻被柳言旭給摘去了這朵金花。當年公孫素顏與柳言旭相識相愛,也并非是一段驚天動地的故事,不過是柳言旭跟隨父親一同去到賢陽古城公孫世家,取一件義劍山壓勝之物回山。當時公孫素顏一見到柳言旭,便心生好感,他當時修道有成,乃是義劍山掌門候補之人,位居高位,之后的歲月里二人互相聯系,公孫素顏吐露心聲,讓世家家主與義劍山掌門商榷一番,納彩之后挑了一個好日子,雙方長輩也同意這門親事,兩位締結連理之人行了合巹禮,一切水到渠成。
至于萬俟夜萱,則與義劍山掌門柳言旭有著一段不如意的愛情故事。
當年柳言旭下山執行門中長老爭取過來的任務,內容是讓他與其他山上神仙門派的門徒弟子,一同前往東瓏部洲大祟王朝,協助王朝君主共同圍剿萬俟世家,理由也很簡單,萬俟世家暗中勾結魔道門派,荼毒生靈,打著除魔衛道的旗號,柳言旭就這樣不明不白前往萬俟世家。
可真實原因并非如此,萬俟家族世代以探究天下各種高深毒物為根本,然后煉制成解毒丹藥,販賣給天下修士,也算間接的救死扶傷。由于劇毒材料特殊,有時需要經常前往山上魔道修士手中購置毒物,所以被死對頭在大祟王朝君主面前大作文章,亂潑臟水,哪怕萬俟世家在朝中為官的族人力排眾議,將世家這么多年為王朝兢兢業業,勞苦功高的豐功偉績,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一說出來也無濟于事,避免不了亡族的命運。萬俟世家的稚嫩孩童一律處斬,以防后患無窮,成人有的斬殺,也有被發配到邊境關隘修筑防御工事,至于世家女性,容貌欠佳的女人就發配到邊境慰勞士卒,姿色美艷的女人則被送進教坊司,毫無人權可言,命運很是凄慘。
當年柳言旭從一個云游天下的小道士口中得知真相后,懊悔不已,沖入教坊司里將碧玉之年的萬俟夜萱救了出來,而他也身受重傷,眼看逃不了了,便要拼死一搏,他有愧于萬俟世家,一生中父親常教導他道義二字,如今卻做出了如此悖逆道義之事,萬俟世家的滅亡他有參與,難辭其咎,無法洗刷這一污點,哪怕戰死,也要護住萬俟世家最后的一絲血脈。可在柳言旭危難之際,依舊是那位衣裳縫縫補補,額頭眉心處有一道古紋的小道士出手搭救,他才得以保住性命。
柳言旭帶著萬俟夜萱在大祟王朝寸步難行,各處都有他們二人的通緝令,上至督郡古城,下至農村小鎮,返回義劍山的途中危機重重,期間經歷的大小戰斗無數,受傷次數不知凡幾,最后還是義劍山門中長老所救。
回到義劍山的柳言旭怒不可遏,找到門中派發任務的長老,質問他為何要交給自己這種毫無道義的任務,誰知那長老只是笑瞇瞇說,一個除了歷練本領,也是堅固心境的任務而已,言旭啊,咱們山上正道修士,不可能一直都是一張白紙,一路走來總會做出幾件后悔之事,你正值鼎盛時期,道義二字并未根深蒂固在心中,可要是當你的道行達到一定高度,道義深根固柢在心中,便會無法接受自己的另一面,黑暗的一面,如同你把玩著一塊白玉水晶,剔透得毫無瑕疵,你很是喜愛,可當道義二字刻在了骨子里,萬一哪天不知不覺間做了悖逆道義之事,明白過來之后懊悔不已,那你的心境會碎得一塌糊涂,如同手中的白玉水晶掉在地上,出現瑕疵,裂了道縫,你還會喜歡嗎?屆時你只會恨自己,毫無瑕疵的心境崩塌,所謂站得越高,摔得越慘,道行境界一落千丈,最后一蹶不振,郁郁而終。你現在還年輕,經歷得太少,當你今后閱盡千帆,心境磨煉得堅如磐石,道義二字,你就明白其真正的含義。一生中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后悔可以,認錯也可以,想方設法彌補就好咯。
柳言旭聽后氣笑不已。
當年柳言旭對此事耿耿于懷,心中愧對于萬俟夜萱,修行路上尤為照顧她,一同下山歷練,凡是有好處都會讓萬俟夜萱先拿,之后才輪到公孫素顏,而作為柳言旭明媒正娶的妻子,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的她也能理解丈夫有何會這么做,只是提醒一句,心中備尺,分寸有度,男女有別,適可而止。
當年公孫素顏的擔憂之事果真發生,柳言旭與萬俟夜萱二人下山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長久之下,內心的情愫萌芽,不過雙方都沒有明說出來,大概是顧及公孫素顏的感受,她一個名門望族的掌上明珠,知書達理、善解人意不錯,但也沒有大度到能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地步,傳出去豈不是讓公孫世家面上無光。
可最終還是柳言旭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不顧公孫素顏的反對,父親以及山門長老的阻撓,執意要娶萬俟夜萱為妾,當年公孫世家得知此事,震怒不已,隨即向義劍山施壓,倘若柳言旭敢娶萬俟夜萱為妾,便要將公孫素顏帶回世家,撕毀婚約,取走壓勝之物。
柳言旭心意已決,即便脫離義劍山,從此淪為散修無家可歸,與公孫素顏恩斷義絕,也要娶萬俟夜萱為妾。
直到最后,驚動了柳言旭的爺爺,義劍山老祖,親自出面去到公孫世家,找世家家主講道理,親家啊,我義劍山也算是名門大派,總希望后代子嗣開枝散葉,成蔭成群,這一重任落在公孫素顏一人身上,太過辛苦了不是,所以多一個妾室,也是為她分擔一些責任嘛,不過今日在此向你保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公孫世家家主見義劍山老祖出面,便應允下來,不過柳言旭與萬俟夜萱二人不得拜堂成親,不得行合巹之禮。
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柳心月離開母親公孫素顏的懷抱,抹去臉頰的淚痕,委屈道:“娘,你是不知道我此次下山,差點就死翹翹了,一想到萬一再也見不到你了,心里就后怕不已。尤其是那個司監長老的兒子辛風,在山上飛揚跋扈,可下山之后貪生怕死,丟盡了義劍山的臉。此次下山,卿師兄他們不幸隕落,我保住了性命,也并非一無所獲,有幸認識了一位朋友。”
公孫素顏方才聽到柳君鴻的事情簡述,也明白過來,對柳心月柔聲道:“看你的表情,你認識的那位朋友應該很不錯。”
柳心月瞥了一眼大哥柳君鴻,神采奕奕道:“不止不錯,而且大有來頭,人家有一位心上人,來自仙界三十三重天,強無邊界,乃是一位得道仙人,起先我聽她說還不信,直到在錦陽驛鎮中見到她那位心上人,我才理解書籍中的八字成語,風華絕代,為我獨尊形容也不為過,不信你問大哥,他還在驛鎮中大戰了一場。”
柳君鴻見茶杯擱置在茶幾上,迎上公孫素顏的疑惑目光,對于母親,他基本不會隱瞞什么事情,正色道:“所言屬實,小妹的性命其實是被那位朋友所救,她不僅出手殺了幽林山百毒道人的子嗣楮墨,而且還是景國的通緝犯。我接到小妹的傳訊,便帶領門中兄長們前往錦陽驛鎮搭救,因為當時變故突發,我與一位虛仙大戰了一場,最后那位朋友的心上人蒞臨驛鎮,出手斬殺了兩位虛仙修士,最后那位朋友離開了驛鎮,我也就帶著小妹回來了。”
公孫素顏聽聞此言一陣咋舌,得道仙人蒞臨天下,饒是她見多識廣,也不曾親眼目睹過得道仙人,雍容美婦嫁給義劍山掌門柳言旭多年以來,曾親眼目睹過躋身止境的義劍山老祖,萬年前尋得一絲得道契機,幾欲沖擊這方天地的枷鎖,踏上那縹緲虛無的仙界三十三重天,可結果卻隕落在天劫之下,時運不濟遺憾離場,安置于劍冢山巔的祖庭之中,供仰儀容。公孫素顏深知修行大道艱辛不已,證道之路則更為詭譎兇險,任何事情都不能出錯一絲一毫,得道二字,對每一位踏上修行大道的修士而言,皆是一場探匿大道之路上的造化。當某一個臨界到來之時,后退不得半步,唯有在生與死之間選擇,要么全力以赴,要么頹然不前,隕落與飛升,便要看修士的造化了。所以公孫素顏經常教導柳君鴻,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滅我我滅天之類很有雄心壯志的話,漲氣勢還行,說說就好,可仍需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路,潛心修道才是正道。
公孫素顏看著柳心月若有所思,柔和一笑道:“心月,救你的那位朋友她如今在哪?怎么不帶回家中做客,我也好當面感謝她不是。”
柳心月聞言嘆了一口氣,悵然道:“自驛鎮分別之后,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會去哪,跟大哥回家之前只是告訴她,若有機會一定要來義劍山找我。而且她的麻煩也不少,幽林山的百毒道人,景國的通緝犯,更嚴重的是得罪了西武寶洲一等大宗門奇岤山,雖然她還有心上人,有得道仙人的威懾下,三方勢力不敢明面上找她的麻煩,就怕背地里使什么陰謀詭計,讓她防不勝防。”
公孫素顏聞言柳眉微蹙,嘆息道:“聽你這么一說,確實挺棘手的。”
柳心月放松身心,笑道:“不過沐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錦陽驛鎮中如此危機時刻都被她化解了,想來也會輕松應對未來的危險。”
雍容美婦嫣然一笑,春眸恍惚,呢喃道:“真想見見你下山認識的朋友。”
方才公孫素顏問女兒柳心月為何不把沐含香帶回義劍山,除了當面感謝一番之外,主要是公孫素顏想與沐含香交好,更透徹一些理解她是想認識沐含香背后的得道仙人,以及她背后的勢力。得道仙人在遺失世界乃是極具分量的人物,古往今來,以史為鏡,不論山上山下修行何道的止境修士,若想跨過“得道”這條縹緲天塹的修士,絕大多數都會身死道消,淹沒在歷史長河中被人遺忘,唯有極少數的止境修士有幸得道,證了大道,被天下修士所敬仰,名垂千古。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得道高人原先所在的宗門派別將有一個強悍的靠山,任誰也不敢肆意欺負。
義劍山開山立派十數萬年間,一直以來都有義劍山老祖這位止境修士坐鎮山門,山上神仙修士宗門派別的宗主掌門,山下武道世家的家主無一不對義劍山竭誠相待,山中弟子門徒走到山下腰桿子都是挺直的。
一直到萬年前義劍山老祖證道失敗,隕落的同時,麻煩也隨之而來,義劍山從一流門派跌至三流門派,原先山上神仙宗門派別的掌教,山下武道世家的家主也一改往日的彬彬有禮,對義劍山各種理由發難,簡直不可理喻。首先是多方施壓,無節制壓低義劍山所盛產的三種玉石價格,其次是限制義劍山弟子門徒進入某些修煉圣地的名額,更過分的是有些宗門大肆敲詐義劍山,每年收取的保護費相比之前,多了不知多少,雖然對這些敲骨吸髓之輩恨之入骨,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當年公孫世家的家主同意把公孫素顏許配給柳言旭,很大一部分是看在義劍山老祖的份上,雙方聯姻,互幫互助,可誰又能想到義劍山老祖證道失敗,身死道消,若是安安分分待在祖庭內遮蔽天機,不去冒險跨那一條“得道”天塹,義劍山也不有門道中落這個局面。所以公孫素顏想著能夠通過沐含香認識一位得道高人,詢問一下有關修行上的辛密,解解大道密勿,為柳君鴻鋪路,實在不行也為自己爭取一下。公孫素顏出生在名門望族,天賦、資質、根骨無不出類拔萃,年輕時在賢陽古城眾多世家眼中公認為天之驕女,只是與柳言旭結為夫妻有了柳君鴻之后,那些年里過著相夫教子的日子,修行上怠慢了不少,武道境界比起兒時的玩伴們差了好幾個境界,回想起自己的好朋友們由于并未成親,在修行大道上有所成就,公孫素顏心里失落落的,若是她還未與人締結連理,恐怕到今日公孫素顏只會走在她們的前邊兒。
所以多年前公孫素顏便下定決心,等柳君鴻、柳心月兩位子嗣能獨立自主,獨當一面,她便前往中央神洲神嶽洞天,登上擎天岳屺,尋找屬于她的機緣。
一旁的柳君鴻督見母親公孫素顏怔怔出神,關心道:“娘,你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
雍容美婦回過神來,搖頭柔笑不語。
而在此時,客廳門口走來一位年輕男子,長發束冠,容貌端正,身著一襲淺青色長衫,手拿一柄折扇,風度翩翩,渾身透露著一股書香氣息,猶如孱弱無力的儒冠書生。
此人正是柳心月的堂哥,萬俟夜萱所生的第三個孩子,柳清風。
柳清風幾步上前,對雍容美婦請安問候,叫了一聲素娘,而后跟堂哥柳君鴻打了一聲招呼,隨即快步走到堂妹柳心月面前,讓束衣少女起身轉兩圈看看,長衫男子見小妹并無異樣之后,松了一口氣,憂然道:“心月啊,我聽侍官長老說你下山差點就回不來了,你可嚇死三哥了,你說你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的,三哥我寫的詩念給誰聽啊,如此一來,豈不是讓我的才華無處盡顯不是。”
柳心月聽聞此言氣笑不已,隨即坐下扶額嘆息,她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三哥柳清風,他喜好讀書,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滿腹經綸綱領,曾經去天涯書院求學過一甲子,也是一個儒家門生,在景國也是一個才子。這很好,沒什么讓人詬病的地方,唯一缺點就是寫的詩句,既有慷慨激昂,也有情意綿綿,以及悲天憫人等等詩句,其實寫的也不錯,比如紫霄垂落青山間,牽緒云裳君不見,或者捧領鄉書謁九天,哀告太陽光,且莫急如梭等等詩句,聽上去韻味十足,不過就是柳清風念得不好,一念出來,自我感動的不得了,聲情并茂,是個人都聽不下去,直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義劍山所有人,即便是柳清風的大哥柳君鴻,還是大姐柳如絮,或者是二哥柳義瀟,四妹柳如胭,有幾次都差點動手揍他,也就小妹柳心月年紀最小,只覺得柳清風念詩的樣子很好笑。所以在義劍山,柳清風心血來潮寫了一首詩,便會找到柳心月,神采奕奕念出來,完事兒后還詢問詩意如何,可有進步,柳心月當時樂不可支,隨便說了幾句好話敷衍了事。
柳清風也不生氣,平日里很是照顧堂妹柳心月,一有好處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小妹。
記得有一次,頑皮的柳心月獨自一人,去到柳清風的閱微草堂,見滿屋的千古絕字,便拿起木案上的毛筆沾染墨水,在青簡付梓、書卷孤本上“臨摹”一番,沿著字體書寫痕跡有模有樣的胡亂涂畫,弄得到處都是。柳清風當時見到那場景,簡直不堪入目,柳心月的臉上猶如小花貓一般,最重要的是柳清風滋養多年的幾條青冥魚被她給畫死了。公孫素顏得知此事,非要拿戒尺打柳心月不可,讓她長長記性,柳清風當然不允,不讓素娘打小妹,青冥魚死了也就死了,今后再養,書卷孤本沾染墨跡也無所謂,以后再買一些回來,至于絕版的青簡付梓,雖然柳清風很心疼,不過那都是物品,怎么也比不過自己的小堂妹不是。
柳心月見堂哥柳清風一臉擔憂,撇了撇嘴道:“三哥呀,你趕緊給我找一個嫂子吧,讓她聽你念詩,我下山回來也想明白了,一定要努力修煉,可沒閑功夫聽你念詩了。”
柳清風聞言嘆息一聲,道:“知己難尋,無異于江河東奔大海,過程緩慢艱辛,匯流之日遙遙無期,這種事急不得,所以啊心月,你就委屈一下,正好我作了一首好詩,你聽著啊,輕山……”
“打住!”柳心月當即制止柳清風念下去,督了一眼柳君鴻問道:“千萬別念,大哥還在這兒呢,你就不怕他忍不住想動手打人?”
柳清風看著柳君鴻笑嘻嘻道:“大哥,正好你有許久不曾聽我的詩了,我這就念出來,你在渡塵山修行見多識廣,好生指點一番。”
柳君鴻聞言,作勢轉了轉手腕,松了松筋骨,皮笑肉不笑道:“你試試。”
柳清風悻悻一笑。
柳心月跟母親公孫素顏道了一聲后,往樓上走去,長途跋涉這么多天回到義劍山,她都沒合過眼,可得好好休息一番。
柳清風方才在私塾中教書,聽聞侍官長老竹青韻告知此事,心中焦急不已,馬不停蹄趕來紫竹苑,見柳心月安然無事,放下心來,告知公孫素顏與柳君鴻一聲,私塾中還有正事要處理,便急匆匆離去。
稚雅的客廳中,柳君鴻看著母親公孫素顏,思量再三,輕聲問道:“娘,這么多年你跟父親的感情還是平平淡淡嗎?”
雍容美婦聽聞此言,瀟然一笑,道:“當年你爹一心走在修行大道上,心無旁騖,因為聽取義劍山老祖的話才娶的我,這么多年以來,一直都是平平淡淡,他身兼要職,一心為義劍山謀出路,感情方面不是很上心,對我不冷不熱,我對此雖有怨言,時間一久也就無所謂了。”
雍容美婦笑容灑脫,隨即正色道:“鴻兒,你如今在修行上也有所成就,作為你的母親,我甚感欣慰,不過仍需砥礪前行,不可懈怠,你雖拜入渡塵山門下,身為一等宗門的嫡傳弟子,前途無量,風光無限,可依舊得靠你自己。說句難聽的話,倘若哪天義劍山處于水深火熱的境地,覆滅只在彈指間,義劍山這些常年累月積攢的人脈,看似深情厚意,深遠堅固,實則如枯藕萎絲,一吹既斷。許多山上山下的勢力根本就沒把義劍山當一回事兒,萬一山門真到了岌岌可危無法扭轉的局面,那些與義劍門有關系的勢力只會冷眼旁觀,獨善其身,也包括你所在的一等大宗門渡塵山,絕不會跟你講什么同道大義,死道友不死貧道,我想你應該明白。自從義劍山老祖身死道消之后,你爺爺常年閉關不出,你爹身為義劍山掌門,在東瓏部洲如履薄冰,行事小心了許多,生怕得罪哪一股強橫勢力,引來滅頂之災,所以你要記住,唯有自身實力強大,才能保護所關心的一切。”
柳君鴻鄭重點頭。
此刻在義劍山雪庭大殿之中,葬儀師老人為卿釋天等幾位弟子門徒整理生前容貌,告慰他們在世的親人,遺體抬入棺槨中,會放置在義殮莊一日,讓其生前的親朋好友悼念吊唁,由太卜長老做一道場,接引靈魂回家一趟,最后會安葬在劍冢山,立碑刻文,撰寫墓志銘,精神永留浩氣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