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落兒聽得入神，不由失聲道：“怎么會呢，難道皇上的心思，太后不知道？”

素青笑著搖頭：“面上不能講，可奴婢覺得太后一定知道。太后娘娘心思何等細膩，自己的皇兒頻繁去一個臣子家中，她會對此事不聞不問嗎？更何況皇上的心思許多人都看出來了，那時甚至很多人認定了王妃就是未來的六皇子妃，太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

端落兒皺眉，道：“既然如此，那皇上和娘的事情，父王也該知道，怎么會請求指婚呢？

素青道：“你有所不知，王爺自幼隨軍待在邊疆，一年也難回京一次。他常年不在京中，王妃及笄禮那年剛剛立了大功被召回，短短的時間內不知道這些也是很正常的。”

端落兒道：“那父王是怎么得知這些事情的，又有什么反應？”

“這些奴婢就知道的不真切了。大約是王妃親口告訴他的吧？其實，大婚當天王爺還是很高興的，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但新婚之后，他就不再去王妃那里了，后來他又納了很多妾，就更不去王妃那了。”

端落兒怔怔地道：“所以，王爺其實對娘并不好，是嗎？他一直冷淡娘？那娘呢，對王爺……是不是？”

素青無奈地點了點頭，道：“王妃對王爺是有感情的，可惜王爺一直很是冷淡。奴婢以前不希望郡主知道這些傷心事，這才沒有說實話。不過王爺似乎又是在乎王妃的，除了王妃之外，其他人連側妃都做不了。正因如此，其他夫人才會心存芥蒂，跟你過不去。”

“那又怎樣？他以為那樣就能安慰到娘嗎？”端落兒心里忽然開始恨端王爺，恨他毀了娘的幸福，恨他毀了娘的幸福后非但不知彌補反而還更加嚴重地傷害她。

果真如此的話，端落兒不愿再去評判娘什么，太子先前如何對她的，她深有感觸，彼時那些都是冷硬的傷害，可以扛過去。

可娘的情況更糟，她承受的那些傷害來自她喜歡的人。

那樣的一輩子，該怎么熬才能熬過來啊？

端落兒心中泛起苦味，恨意無限蔓延起來。

素青卻搖了搖頭，道：“奴婢理解您現在的心情，肯定和我當年一樣，也恨著王爺。可是，我后來才知道王爺這么做是因為覺得王妃心里沒有他，就選擇了逃避。后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總之，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端落兒道：“后來怎么了？”

“王妃嫁入王府后不久，六皇子便被封為太子，不久先皇駕崩，太子即位。皇上登基后，忽然有一天，太后傳旨要王妃入宮相伴。王妃不是太后的親戚，平日也不往宮里走動，太后要一個沒什么交集的人相伴左右可謂蹊蹺。”素青道，“唯一的解釋只能是皇上舊情難忘，太后這旨是替皇上傳的。我都能猜到，王爺和王妃自然更清楚。于是，當晚王妃便鼓足了勇氣去找王爺，她一夜未回。第二天一早，我便隨王妃入宮了。當晚，皇上果然出現在王妃暫榻的寢宮。”

端落兒的心被緊緊揪住了。

素青道：“奴婢當時在門外守著，兩人開始說了些什么，奴婢不清楚。但后來皇上被逼出了門外，奴婢雖然躲到一邊去了，但是也聽到了，王妃義正辭嚴地拒絕甚至斥責了皇上，奴婢當時心里真是說不出的痛快！”

“可是王爺并不知道這些……，這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一直都只知道皇上去了王妃寢宮，卻不知寢宮中發生了什么。而且，之前他與王妃共度的那晚，因為他喝得太醉，居然什么都不記得了，又聽信了謠言，以為皇上和王妃之間真的有什么。”素青搖頭嘆息，“要不是奴婢一直留在府中，這些事情怕是永遠也不會澄清了。王爺后悔莫及這才執意出家，他托人帶給奴婢一封信，懺悔這些舊事。”

端落兒眼眶都紅了：“那娘呢？她為什么不去和父王說明白？”

“王妃從宮中回來后，王爺對她更加冷淡了。因為入宮前的那晚，王妃不明原因，更無從開口，從此日日傷心難過，這才積郁成疾。知道有了你之后，王妃的心情還好些了。大夫說了，她不宜生育，她從一開就知道。可是還是執意要生下您。您是王妃的心肝寶貝兒，所以，不管怎么樣，都要好好活著，好好對自己。”素青看向落兒，眼中充滿期許，“奴婢總擔心你和王妃一樣，從不讓人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太子妃，您聽奴婢一句，有什么話都和太子直說，別憋在心里，自己難受不說，別人還可能誤會了。”

“可我還是不明白，如果真如青姨你所說，那為什么太后娘娘明知娘和皇上之間的事情，卻還要如此安排？還有，皇上呢，他那么喜歡娘的話，為什么還能看著她嫁給別人？”

素青道：“恐怕就另有內情，宮中的人腸子都多一道彎，外人根本猜不透他們的想法。看了這么多，奴婢也累了，王爺安排奴婢跟隨老太爺回鄉，奴婢很是感激他。其實，王爺是個好人，可惜過去的日子沒法重新來過。您也不必太過糾結過去了，現在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端落兒點頭道：“是，青姨，落兒聽您的。”

“那就好。奴婢本想留下陪你，可瞧見太子是真的疼您，奴婢也能放心了，而且奴婢已經老了，再也適應不了宮里這些規條，這里再好，可總比不得家鄉，奴婢再待幾日就要走了。您若天天想這些讓人不開心的事，奴婢又怎么放心的下。”

端落兒擦了擦淚，笑著道：“青姨，您不必掛念落兒，落兒以后一定會照顧好自己。”

“還有，您也不要再像以前，任由著人欺負，心里邊兒想的就盡量去做，不要委屈了自己。”

“是，落兒知道了。”端落兒應著，忽然盼著四皇子能推門走進來。

她真的可以想什么就盡量去做嗎？

她還有這個權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