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荊棘與榮耀:新時代女排奮斗記
- 馬寅
- 1855字
- 2020-01-17 11: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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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深圳回到北京,郎平帶著隊員集體“消失”了。
每天早上七點起床,早飯后進訓練館,八點半拉開架勢訓練,中間只有幾次坐下喝口水的工夫,一直持續到下午一點。午睡起來是身體訓練課,晚上安排治療、錄像學習……一天的時間滿滿當當。
一周七天,只有周四上午和周日不用進館。從5月27日到6月22日,一共27天,這也是2013年中國女排僅有的一段可以安靜訓練的時間。
在糾結要不要接手中國女排時,郎平就研究過這一年球隊的日程表,滿打滿算七個月時間,被各種國際、洲際、全國比賽切割得很零碎,完全沒有時間系統訓練。
七月有全運會,國手要提前回省隊備戰,少說用去三周,八月開始連續四周參加世界女排大獎賽,九月面臨這一年的“大考”——亞洲錦標賽,留給郎平集中訓練隊員的時間,只有這27天。
集訓開始一周后,江蘇的自由人陳展突然接到國家隊調令,這是她做夢都盼望的好消息。陳展興高采烈又心懷忐忑地到北京報到,全神貫注跟隊訓練幾天下來,就累得不想說話了。
有天上午訓練,陳展送球總是送不上去,郎平看出她累了,但判斷她還可以堅持,并沒有馬上叫停。等訓練完上大巴車,領隊賴亞文問陳展感覺如何,她實話實說:“國家隊真的是好累啊!本來競爭就激烈,心理壓力就大,教練的要求還特別高,訓練時感覺到處都是教練的眼睛,必須全力以赴,不能輕易放棄每一個球,練完真的只想說:累死了。”

郎平率領隊員們艱難起步。每天早上七點起床,早飯后進訓練館,白天全天訓練,晚上還安排治療、錄像學習,一天的時間滿滿當當。

因為全身許多部位都有傷病,郎平在訓練中經常會找地方支撐倚靠一下,一天下來,她往往比隊員還辛苦。
練技術,還要練意志品質。
最考驗人的是單人防守訓練,在球隊里也叫“單兵”。教練和隊員通常把“單兵”和懲罰聯系在一起,可見這項訓練有多么不受歡迎。
因為訓練中放棄了一個不該放棄的球,顏妮被郎平點名來一組“單兵”。
作為國家隊的新兵,顏妮對于自己在國家隊的前途并沒有什么信心,初來乍到,因為放棄一個球挨罰,她感覺很委屈。
“單兵”訓練開始,平時站六個人的半邊場地,只剩下顏妮一個人了。郎平站在球網前中間的位置,兩位男教練包壯和袁靈犀一左一右斜對著顏妮,他倆的身后各有一筐排球。兩個隊員負責給教練“輸送炮彈”,另外兩個拿著毛巾,隨時準備沖進場地擦去顏妮倒地留下的汗跡。其他人退到場外,為顏妮加油。
郎平一聲“20個好球,開始”,兩位教練你一個重扣,我一個輕吊,可著偌大一片場地調動顏妮。防起的球有數量規定,還有質量要求,算不算數,郎平說了算。
前幾個球還好,隨著難度加大,體能下降,身高超過1米9的顏妮,真的跑不動了。每一次竭盡全力倒地救球,地上都是一片汗跡。記不得跌倒又站起了多少次,終于防起了第18個好球。
為了一次倒地起球,顏妮重重摔在地上,半天都沒有爬起來,在隊友的加油聲中,郎平開始倒計時,10、9、8、7……如果數到0還沒有站起來,已經完成的好球就要減掉一個。
眼淚已經在顏妮的眼圈里打轉了,男教練也已經拉開架勢準備扣球,姐妹們大聲喊著顏妮的名字,催促她趕緊站起來。像是用盡最后的力氣,顏妮終于掙扎著站起來,面向下一個來球。
終于完成了20個好球,顏妮被隊友攙扶著離開場地,一邊喘一邊哭。

隊員們練指臥撐,以鍛煉手指力量,增強攔網效果。體重偏重的王一梅練完后,感覺手指似乎快斷了。
此刻,平時風趣幽默、對姑娘們體恤有加的郎平一臉嚴肅。她說過:比賽場上對手絕不會跟你妥協,有些坎兒必須自己過。
第二周、第三周,訓練量逐漸加大。
相比起彌補技術上的差距,郎平在訓練態度和作風上更較勁。
身高體壯的王一梅,最害怕練指臥撐。每天一到練指臥撐環節,她就恨不得躲到郎平看不見的地方。
“大梅,你還往哪兒藏?”郎平追著王一梅,那語氣,讓人捧腹。
大梅面露難色往隊友身邊湊湊,郎平指著自己前面的空地兒:“來來來,你上這兒來,我看著你做!”
指臥撐,是郎平特別強化的訓練項目。這些年隊員們練得少,手指力量不夠,攔網效果不好,還很容易受傷。
練指臥撐,體重輕的隊員都感覺十指不堪重負,更別說偏重的王一梅,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40秒一組,郎平掐著表,盯著動作,身體不是一條直線不行,不用手指支撐也不行,發現不合格就延長時間。每次郎平喊停時,姑娘們一個個呲牙咧嘴。最痛苦的是王一梅,回回都坐在地上,舉著雙手認真檢查,像是擔心哪根手指斷了。
白天訓練結束,晚飯后郎平會個別約隊員看各自的比賽錄像。輪到二傳手沈靜思那天,她簡直不忍目睹自己的傳球錄像,但郎平鼓勵道:相信自己,不斷努力,一定會越來越好。
感受到教練的耐心,沈靜思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開始專注于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