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是由于視網膜中央動脈栓塞。這是一種在幾分鐘甚至幾秒鐘之內即可造成失明的嚴重眼疾。當然了，視網膜栓塞出現的主要原因是患者患有慢性心瓣膜病。”穿著白大褂的主任醫師給沈穆白解釋道。

沈穆白：“那他的眼睛還能復明嗎？”

主任醫師：“那要看他對藥物的耐受性如何，幸虧送來的及時，如果晚于兩個小時，就算做手術也不一定能恢復。”

沈穆白思索了一下，問道：“主任，這孩子的心瓣膜是怎么回事？”

主任醫師：“這個疾病不易發覺，屬于慢性偶發性疾病，只要規律作息和飲食，保持情緒穩定，一般都預后良好，倒不需要太擔心。”

沈穆白向主任醫師道了謝，然后走進凌灝所在的病房。

凌灝的眼睛上蒙著紗布，手里把玩著一枚扣子。

剛才的一番經歷，讓他深深地懷疑了人生。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因為拿不出醫藥費而給醫生下跪磕頭……

一片嘈雜和黑暗中，消毒水的味道和母親絕望的哭聲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這一定是夢”的逃離感。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十八年來的人生，醫生，從來不都是被司機接到家里來的嗎？還都非常的恭敬和謙卑，甚至連調節食欲的藥都不敢給他多開，生怕在情緒上引起他的抵觸。

他只記得自己快要暈倒的時候，被一個人抱了起來，他身上有著淡淡的檀香，抱著他的手臂沉穩而有力。

等他醒過來之后，他發現自己手里握著一枚扣子，媽媽告訴他，這是沈叔叔的。

原來在他昏迷的時候，沈穆白讓助手墊付了醫藥費，并且親自開車過來，在一片混亂中，把他抱到病床上，誰知昏迷中的凌灝緊緊抓著沈穆白的襯衣，死活不松手。

沈穆白只好把襯衣的紐扣剪下來給他……

得知這一過程的凌灝：“……”

——

沈穆白敲了敲病房門，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凌灝立刻把握著扣子的手往后藏了藏，問道：“誰啊？”

沈穆白回答道：“是我。”

凌灝聽出了沈穆白的聲音，于是有點緊張地稱呼道：“沈叔叔。”

沈穆白靜靜地看著他，心想著如何開口才讓他好受一些。

“沈叔叔，我的眼睛……”凌灝低下頭，心里很亂。

他想知道真的有人因為付不起醫藥費而永久殘疾嗎？真的有人光拼命活著就耗盡了所有力氣？那些原本他擁有的一切……是否真的是普通人可遇不可求的美夢？

凌灝第一次有一種挫敗的感覺，不光因為他的眼睛看不見了，更因為失明后，他似乎窺見了某種真相——一種殘酷的，無情的，鮮血淋漓的真相。

凌灝有些難過，但他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畢竟他現在的處境不允許他傷春悲秋。

沈穆白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你不要擔心，剛才我問過醫生了，你的眼睛復明可能性非常大，只要保持情緒穩定，好好調理，一定會好起來，等你好了，我帶你去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