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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Chapter 58 大限之日

白素寧病情惡化的消息,已不是一兩日的事了。自白氏藥業(yè)開始大幅度拋售股值,傾盡一切想要挽救其頹敗之勢的那日起,她的病便隨著白氏藥業(yè)的身份一跌再跌。

而今終于在這一日,徹底走向了消逝的終點。

得到這個消息時,奕霜正同凌瑞陽在一起。為了答謝連續(xù)數(shù)月以來他對自己的幫助與付出,奕霜便欣然答應了凌瑞陽的邀約,與他和柳戈等人一道參加了慶功宴。

門外那些架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們,眼見前幾日還斗得烏眼雞似的眾人,此時竟不顧之前競爭中的是非恩怨,此刻正在晚宴廳中言笑晏晏歡歌笑語,不由紛紛感到了幾分商場中人的心思難測。

但不管是非與否,還是新仇舊恨。總而言之,明日各大媒體頭版頭條的新聞內(nèi)容,算是徹底有了著落。不去管那些之后再難獲得的,這樣大的Case;眼下只要能夠保全自己的飯碗,就是一件本就不易的事。

此刻的奕霜正笑語盈盈地攬著付堰橋的臂膊與他共舞,站在其身側(cè)手握香檳酒的凌瑞陽只沉默不語地觀望著,面色卻在不經(jīng)意間,悄然變成了鐵青色。奕霜笑嘻嘻地同付堰橋鬧在一塊,只充作完全沒有看見他的樣子。凌瑞陽微微惱了火,不甘示弱般隨手扯過一名女賓,帶著她便同奕霜二人一樣跳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白政言同凌朔里見此情形,不由默契般相視一笑,繼而轉(zhuǎn)過身去輕輕碰了一杯。

其間深意如何,自是不用言表。

奕霜望著白政言同凌朔里之間的交談,對于二人默契十足的微笑,心中卻是狠狠一沉。

白氏藥業(yè)早已今時不同往日,昨日更是將公司現(xiàn)有占比股權的最大值全權售給了,由柳漱涵與其女柳戈帶領下的洛嶸控股集團。眼下的白氏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盛況空前的繁榮景象,既然臨近頹敗之勢,凌氏藥業(yè)的董事長凌朔里又為何仍愿繼續(xù)這門根本無從談起的婚姻?

到底自己不過是初入白氏不到短短一年時間的新人,這其間深意恐怕也只有凌朔里與白政言二人,才能知曉罷了。

正待結(jié)束這首舞曲回歸原位,凌瑞陽卻是異同往常,面色捎帶一分震驚般快步走向了奕霜。將手機熒幕上那條剛剛發(fā)來的簡訊點開,一抹灰敗之色驟然間便悄然攏上了奕霜的面容。

不待同在場眾人打過招呼,奕霜已然甩掉腳底數(shù)公分高的鞋子,赤腳迅疾跑出了宴會大廳,徒留一干人等在此地面面相覷,小聲議論著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匆匆趕回瀾庭閣時,蔣媽早已焦慮不安地候在原地等待著她的歸來。踏進門的同時便看見了早已由傭人陪伴歸來,此刻正坐在正廳沙發(fā)一側(cè)輪椅上的白清謁。

奕霜見到他的出現(xiàn),腳下步伐匆匆一亂,腦中不由分了神,心中對于白素寧今日的情形已然明了。一時間險些絆倒在白清謁的身側(cè)被他緊緊攙住,三人方才在傭人的帶路下,迅疾前往了白素寧所在的那間密室。

密室里早已被各種混雜迷亂的藥味所包圍,刺鼻的辛味讓驟然闖入的他們感到了十分地不適。不待藥味刺激地無法保持呼吸,奕霜早已快步踏進了房間大門,跌坐在了白素寧的床邊。

近些日子以來,因著白素寧身子寒冷如骨如坐針氈,整個人也逐漸陷入了時間越來越久的昏迷中。蔣媽便向白政言請求了一名傭人同她一道,用以照顧病重中的白素寧。

日寒天長,屋子中的暖氣總是不足。白素寧的身子又是病重之軀,看似尚有幾分轉(zhuǎn)機,實則內(nèi)里早已腐朽不堪,形同一名將死之人。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更加漫長,寒風裹挾著霜雪不斷來襲,讓這間本就臨湖透風的屋子,如今更是濕氣氤氳。

眼前的這一切慘狀都毫無意外地昭示了一個結(jié)果:白素寧已然到了大限之期,恐怕只回天乏術罷了。

奕霜望著呼吸艱難沉重此刻早已面龐如雪,毫無一絲生氣的白素寧,心中的絞痛隨著她無法順利開口說出話來的呼吸,愈發(fā)漸漸蔓延開來。

原以為這一切早已塵埃落定,今日以后她便可以將那個曾經(jīng)綁架她,害了她一輩子的男人繩之以法;她便可以將手中那些利用這些天來明察暗訪所得到的證據(jù),一一付之堂上做個定論。如此一來,白家便再也沒有了囚禁白素寧的無理要求;母親這么多年以來飽受身體心理雙重折磨的心,也終于可以得到釋懷。

可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甚至于剛剛讓她嘗到了勝利的喜悅,眼下便要面臨這般天塌地陷的痛徹心扉。母親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如今距離上一次昏睡已然度過了十四小時的時間。下一次呢?下一次又會是多久?十五個小時,十六個小時,甚至于此生...都將要這樣永久地沉睡下去了嗎?

心中對于未知后果所帶來的預想,讓奕霜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此刻更加茫然無措。回轉(zhuǎn)身,抬首望了望弟弟白清謁坐在身后輪椅上那張清雋白皙的臉,望著他那雙始終波瀾不驚古井般幽深的瞳眸,奕霜竟沒來由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將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膝蓋旁。

母親今日如果就這樣去了,那么往后的日子里,自己便只有這個一母同胞的親生弟弟可以依靠了。可是...如若連母親就這樣去了的話,自今日之后他們姐弟在白家的日子,又該淪為何種境地呢?白氏已敗,其中雖有自己在眾人的幫助下力挽狂瀾,到底也與舅舅白政言有著不便明說的關系。如若說,母親這些年來的囚禁是白政言對白家全族交代的話;那么今日母親將死白氏已滅,這個名義上所謂的“親舅舅”,又豈會如此大度的允許她茍活于世?

幫助外人除掉白家,幫助外人忤逆自己,難道不應罪加一等,愈發(fā)不可饒恕嗎?可眼下奕霜正在經(jīng)歷著的實情,卻是與這些預判中的抉擇,都要大相徑庭的。

白家除了那些上了年紀,眼下由家族后輩們供養(yǎng)著的所謂的“元老們”,對此義憤填膺大發(fā)雷霆,隔三差五便以“小則頭痛腦熱,坐立難安;大則尋死覓活,直言后輩有辱先人”;以及動輒便要死在瀾庭閣的堂前,以謝白家祖上亡魂外;在白政言帶領下的其他人,卻并未對此做出過多表示。

也不知其中原因究竟為何,其間更是難以摸清白政言的復雜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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