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940年代—1950年代
- 毒品史(歷史學堂)
- (墨)卡門·博洛薩 (美)邁克·華萊士
- 1664字
- 2020-01-16 16:45:15
二戰期間,錫那羅亞的鴉片出口急劇增長。一些人說,這是因為美國說服了墨西哥政府大開綠燈,以便弄到嗎啡給受傷的士兵,來自土耳其的傳統供應渠道已被切斷。另一些人則堅稱,沒有證據表明雙方有這樣的交易,但也同意鴉片貿易確實很興旺,大麻生產亦是如此,因為繩、索制造以及其他方面對大麻需求很大。戰后,大麻出口量下降,但鴉片貿易一直繁榮到1950年代,鴉片販子們也開始離開此前設在山里的據點。為了銷售他們的作物,農民企業家們在錫那羅亞州首府庫拉亞坎開起了商店。毒販之間或毒販與警察之間開始出現激烈的對抗,當地報紙擔心城鎮變成“芝加哥的翻版,到處是穿著涼鞋的黑幫”。
一方面是為了應對首都以外地區的混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注意到了美國對戰后毒品交易增長的抱怨,總統米蓋爾·阿萊曼(1946—1952)領導下的革命制度黨與前總統卡德納斯的公共衛生計劃分道揚鑣,毅然采取懲罰性的禁毒制度,并將執法權集中于聯邦政府之手。1947年,米蓋爾·阿萊曼總統將反毒掃毒的執法權移交給總檢察長辦公室(PGR),其輔助執法權交給聯邦司法警察(PJF)。
然而情況很快變得明朗起來,革命制度黨的大佬和他們在總檢察長辦公室的代理人并不打算努力消除毒品生意。相反,他們采取了當地“酋長”一直實行的集中起來統一管理的做法,建立起某種公私合作的關系。聯邦警察將負責監督毒販的生意,即協調、指導甚至通過暴力手段約束他們日益增長的競爭傾向。與此同時,他們將為國家創造一筆穩定的收入,當然也為自己的口袋、為他們在總檢察長辦公室的上級以及權力階梯或該黨權力頂峰的人帶去好處(并不僅僅是偶爾的好處)。革命制度黨所尋求的并不是根除,而是控制,是建立一種(有利可圖的)“革命制度黨的和平”(Pax Priista)。
就在同一年,1947年,主要是在美國當局的教唆下,米蓋爾·阿萊曼政府創建了國家安全理事會(DFS),其性質有點像政治警察,也有點像國家安全局。作為介于美國聯邦調查局和新近成立的美國中央情報局之間的某種形態,它將與后者展開極為密切的合作,這是冷戰開始后墨西哥與美國結盟的一個標志。美國中央情報局將依靠墨西哥國家安全理事會的間諜獲取情報,包括蘇聯的、東歐的以及后來古巴的官員在墨西哥的一舉一動。革命制度黨則雇用這些人充當秘密警察,讓他們負責監視并鎮壓國內持不同政見者、民粹分子、工會會員、馬克思主義者、共產黨人以及其他“暗中搞顛覆的破壞分子”。
通過將掃毒行動作為鎮壓社會運動和革命制度黨的政治對手的一種策略,國家安全理事會迅速進入了總檢察長辦公室的勢力范圍。在控制毒品流向美國并從中獲利方面,國家安全理事會也開始主動與總檢察長辦公室串通一氣。作為革命制度黨的參議員,阿萊曼總統的好友及顧問卡洛斯·塞拉諾上校對于設立國家安全理事會有過幫助(斯蒂芬·尼布洛如是說),并且對其運作一直擁有相當大的權力。美國中央情報局則認為他是個“寡廉鮮恥之徒,積極從事諸如販毒之類的各種非法活動”,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與之合作。國家安全理事會的實際領導馬塞利諾·伊紐瑞塔上校曾受訓于美國聯邦調查局,他和他的首席代表也受到了美國國家安全局的懷疑,因為他們與大麻和鴉片的流通有很深的瓜葛。
1948年,墨西哥政府宣布要發起一場摧毀非法罌粟作物的“偉大戰役”。警察部門首次得到了一隊士兵的支持,在錫那羅亞州展開了行動。1950年代,此項運動蔓延至下加利福尼亞、索諾拉、賈利斯科、杜蘭戈、莫雷洛斯、瓜納華托和尤卡坦等州。與它設定的斬草除根的目標相比,此項運動在很大程度上是種徒勞。非法種植散布于墨西哥廣闊的國土上,種植者常常賄賂官員,讓他們放過自己的作物。盡管如此,這一運動仍然影響廣泛。聯邦政府成功地將毒品政策執行權從當地“酋長”的手中奪回,納入國家層面,以便讓毒販看清楚誰才是他們的新老板。此舉還有個不曾意料到的結果,那就是毒品貿易的集中化。當地毒販很快就意識到,生意的存亡及興旺與否不但離不開市、州兩級政府當局的保護,還應與聯邦武裝部門——聯邦警察、軍隊、國家安全理事會和革命制度黨的官員達成協議。反過來,這也需要他們凝聚成更大的組織,將地盤拓展到錫那羅亞的腹地之外,去擁抱整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