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學生選擇教育，還是教育選擇學生？
這個問題，同樣不需要回答。教導主任目光鋒利，已經猜到了莫知的打算，但是他無法阻止。
莫知繼續說道：“很顯然，教育選擇學生，學生也有選擇教育的權利。”
用黃色木尺劃過觀眾席，莫知陳述道：“比如在座的這些學生，就是選擇了好好學習，奮戰高考。才會坐在這里。這是他們的選擇……”
“而示范班的學生，自然也可以選擇。對這點，你應該沒有意見吧。”
雖然嘴上問教導主任，但莫知并沒有等候他回答。
對主席臺下的學生們招手：“輪到你們上場了。”
主席臺前的平臺很大，大到足以容納一個普通班級在上面載歌載舞。依舊是慕蒼梧帶頭走上臺，示范班的學生們也三三兩兩緊隨其后。
上臺的時候不忘給莫知發各種信號，有的豎拇指，有的挑眉毛。
韓熙的鏡頭從每個人身上劃過。
理解了莫知意圖的教導主任喊道：“等一下……”
“不！沒有必要！”
這是之前教導主任的話，現在莫知把它原封不動還給教導主任。
剛才你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現在我怎么會給你說話的機會？
想得美！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莫知自然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無非就是‘學生太年輕無知，沒有做好選擇的準備’或者‘你的教育無法和傳統教育相提并論’。”
豎起兩根手指，代表教導主任想提的兩個問題。
莫知彎下了第一根手指：“關于第一個問題，你沒有資格去問，我也沒有資格。上次在校長辦公室的時候，你親口對我說‘這不是一個老師該考慮的問題’！”
聽到這句話，教導主任臉色頓時從鐵青變成了煞白。
這句話，確實是他親口說的。用來指責莫知不該想得太多，讓莫知只要教好書就可以了。
這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沒想到莫知還記得！
不僅記得，還化用來對付自己！
“第二個問題，我的教育的問題，傳統教育的優點，我都已經擺在臺上了。能不能相提并論，并沒有關系。”
“當然，你可以從學校的角度來看，那就是班級成績如何。關于成績，你不需要太擔心。”
一拉袖子，莫知高舉右手，先是握緊拳頭，然后豎起食指中指。
他指向天上的云彩，指向天空，指向太陽的方向。
“我莫知，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立下軍令狀！”
軍令狀！
這三個字說出口，觀眾席掌聲如火山一般噴發。
歡呼聲、贊嘆聲、喊叫聲不絕于耳。
這絕對是辯論至今最為熱烈的一次鼓掌歡呼，許多學生捂住耳朵，感覺好像是地崩山摧，好像是戰場轟鳴一般。
也是湊巧，來觀看辯論的老教師里，就有人帶著毛筆字的套裝。
小墨水瓶、宣紙、狼毫筆。
把東西送到主席臺上，教導主任便主動接過。他的毛筆字全校最好，甚至在書法界都有一席之地。
把宣紙鋪在主席臺上，教導主任臉色從煞白轉成了鐵青。蘸好墨水，他對莫知道：“你說，我寫！”
觀眾席的歡呼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等著看莫知會開出什么樣的條件。
莫知開口道：“我，莫知保證：示范班高一第一學期，期末考試平均成績年級第一。”
“如未做到，莫知自愿辭退教師職務。”
教導主任的筆跡如同刀鋒一般刻在宣紙之上，寫下這段話后，他替莫知補充道：“保證人：莫知。時間：2020年9月28日！”
放下毛筆，紙上沒有一點殘墨。
教導主任捏著軍令狀兩角，展示給所有觀眾看。
觀眾席再度報以熱烈掌聲，也不知是獎勵給莫知的勇氣和自信，還是獎勵給教導主任的書法。
看到莫知下了這么大的“賭注”，有的圍觀者忍不住大聲喊道：“教導主任！來一個！”
這句話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得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學生們認同，他們整齊劃一的喊道：“教導主任！來一個！”
“教導主任！來一個！”
“教導主任！來一個！”
就連站在主席臺下的示范班學生，也有好幾個跟著喊了起來。
教導主任怒瞪了陳不離一眼，惡狠狠地回應學生們的期待——
“要是示范班本學期期末考試年級第一，我辭退教導主任職務！”
臺下的歡呼聲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
今天這場戲太精彩，有的學生嗓子都喊啞了。
莫知也沒想到教導主任會這么果斷，把區區一張軍令狀變成了對賭協議。
不過……
好哇，那你這個教導主任就不要當好了！
莫知對于示范班的成績第一有絕對自信，原因很簡單。他決定善用祖母悖論——
如果被辭退，就改變一兩個學生的軌跡。未來改變。
未來不會被改變，因此學生軌跡不會改變，因此莫知不會被辭退。
至于成功率幾何？
手握黃色木尺的莫知，現在超自信！
等到學生們歡呼累了，偃旗息鼓了。莫知又把話題帶回到“選擇”中去，他可沒忘記軍令狀只是一個前置要求而已。
于是他對示范班的學生們說道：“也就是說，你們可以做出選擇！”
“我知道班上也有些同學，對我的教學方法有意見。現在教導主任就在這里，如果你們想要傳統的教育，可以對他提出要求。他肯定會答應。”
教導主任鐵青的臉色這才有了一點血色，他重重點頭，同意了莫知的說法。
兩人的態度，讓朗豪的心里泛起了一點波瀾。
莫知說的有些同學，就是他。
他是一個腳踏實地的倔強BOY，相比起莫知天馬行空般的教學方法，在教室里讀書、寫作業、考試，也許更適合他……
也許？
他猶豫了。
莫知走上前一步，笑著問：“那么，選擇吧。是留在學校寫作業，還是和我一起去海上旅游呢？”
全場師生愕然。
旅游……
那還有什么好選的？！觀眾席的學生們都大喊著“我要去示范班！”。
示范班的學生也有些楞。
席三元摸著頭問道：“旅游不是等放假？”
“不，改時間了。”
“什么時候？”
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莫知笑得更燦爛了。
“現在！”
他的黃色木尺，猛地朝著操場一側指去。
上千人的視線隨著他的一指望去，看到操場上蓋著一大塊紅白藍塑料布。之前并沒有人太在意，他們誰能想得到那是莫知布置在那里的呢？
紅白藍塑料布旁，莫知早在走上演講臺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王嘟嘟和藍爸爸。
在莫知響指聲中，王嘟嘟帶著保安們猛地扯掉塑料布，露出了一癱五顏六色的玩意。
鼓鼓囊囊，但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藍貓的父親早就做好了準備，此時上前打開鼓風機，并且開到了最大功率！
一個巨大的氣球從操場上膨脹起來。
并且露出了下方的吊籃。
看到這兩者，稍微有些見識的人都認了出來。
“熱氣球！”
“我靠，那不是學校去年用來打廣告的熱氣球嗎？”
是的！
熱氣球！
這就是莫知在天臺一直忙活的東西！
不理會那些圍觀群眾的各種感想，莫知只在乎自己的學生。
他對著示范班所有學生再度問道：“怎么樣？有人要離開示范班的嗎？”
朗豪站出來：“你軍令狀都立下來了，還搞得這么自由自在？沒問題嗎？”
這不僅是他的問題，也是許許多多觀眾的問題。而對于這個問題……
莫知燦爛一笑，豎起了大拇指。
“放心，我超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