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事態即將失控,校長還嘗試做最后的努力。
他上前拉住了教導主任,說話的語氣好像自己不是校長,只是個小老師而已。
“老陳啊,和年輕人吵架,何必呢?”
教導主任惡狠狠說道:“不是吵架,是辯論!”
說著,將折扇插進腰帶中,健步帶風離開了教室。
教導主任要走,校長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他離開。
等到老頑固離開了,校長指著小頑固罵道:“你呀!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道理我不是不明白。”莫知用指節敲打著白板,褪去嚴厲,臉上掛著淡笑:“看樣子我只能做一塊巉巖,讓想動手動腳的人多吃點苦頭了。”
“霸氣!”席三元站起來夸到:“莫知老仙,法力無邊。神通廣大,法架中原。”
校長嘆了口氣,無奈搖著頭離去。
出門的時候,李云依語氣不善的埋怨道:“校長,你要是有莫老師一半的霸氣,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個程度了。”
校長語氣頗為惱怒地說道:“要是我有他一半的霸氣,校長就不是我了嘛。教導主任能力比我優秀撒,為什么當不上校長你們不明白嗎?”
說著,他也轉身離去。
李云依又問莫知:“莫老師,你真的打算和陳主任辯論啊。是不是,太張揚了一點,你才剛入職……”
莫知一攤手:“這也沒辦法。”
說到底,是那位教導主任不放過莫知。又不是莫知不放過他。
為了讓自己的教育計劃能實施下去,莫知必須和他斗上一斗。讓他痛上一痛,要不然他就沒完沒了了。
馬溪老師端著保溫杯往辦公室走去,臉上一副云淡風輕的笑容:“年輕有闖勁是好事,是好事啊。我就不行了,平淡是福,平淡是福啊。”
幾位老師也離開了。
于是教室里,只剩下莫知和學生們。
韓熙早就拿出了攝像機,將剛才的爭論拍了下來。心道下一期視頻爆點絕對夠足,正十分開心。
其他學生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何況很多學生對莫知極有信心。因此他們也是一副開心的模樣。
莫知看著他們的笑臉,也把心中的憂愁拋掉。
拍打著桌面,他喊道:“別瞎笑了,有沒有什么計策?”
示范班的師生關系非常好,甚至有些學生和莫知之間的關系像是“損友”一般,因此見到莫知遇到困難。這些“損友”第一反應是落井下石。
韓熙說道:“老師,我們是裁判,要公平。”
陳不離也說:“這一次我可不會為了氣陳棟梁站你這邊。”
當然,也有學生真的替莫知出謀劃策。
比如席三元,她站起來提出意見:“老師,戳他的阿喀琉斯之踵。斥責他管不好女兒。”
莫知立刻作出評價:“下下策。”
他不僅懷疑——這家伙是怎么當上未來的世界首富?就靠因果律嗎?
“老師!”藍貓竟然也站起來了,認真說道:“我忽然想起來,我策劃的行為藝術《超度班主任》你沒有看到……”
“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還沒開始辯論呢……
藍貓就已經準備好替自己做白事了。
莫知捂著心口,對學生們喊道:“你們哪,要有良心。”
班級再度哄笑起來,教室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大概三五分鐘后,學校廣播被打開,教導主任的聲音傳遍了全校。
“全校師生、教職人員請注意。今天上午九點整,教導主任陳棟梁和示范班班主任莫知將在操場講臺展開辯論。現邀請全校師生、教職人員來做裁判。有興趣且不耽誤工作學習的情況下,大家可以自由選擇參與、投票。”
這句話重復了三遍,在全校范圍內掀起了一股風暴。
正在教書的老師放下了書本,正在準備食材的廚師放下了鏟子。
教務人員們怔在原地,想明白后目瞪口呆。
學生們聽聞,歡喜雀躍,紛紛向老師申請去當裁判。并把這消息發在朋友圈、圍脖,讓它隨著電波飄向五湖四海。
全校范圍內,議論聲如同雨后春筍在全校范圍內肆意涌現——
“早聽說莫老師和教導主任互相看不順眼,現在居然正面對決?”
“這個莫老師,初生牛犢不怕虎!”
“也沒準人家是真的有實力呢?”
“教導主任,那可是連教育部都敢罵的猛人。”
“天雷撞上地火,這一次可精彩咯。”
吃夠了教導主任苦頭的學生教師們,此時也暗地里偷偷為莫知加油。
“莫老師,一定要辨倒大魔頭!”
“學校的光明就靠你了!”
但大多數學生老師,此時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等著這場辯論的到來。
與此同時,在青川附高教代會辦公室。
這棟破舊的大樓里,錢桐銘正在招待一位重要來客。
那位客人是三十來歲的男性,戴著圓邊眼鏡,長相儒雅。氣度斐然,舉止隨和。
穿著一身休閑的衣物,側耳傾聽窗外的聲音。
聽完之后,他沉默了幾秒,隨后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么一回事。難怪陳棟梁老師會打電話請我過來呢。”
錢桐銘愕然:“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的,原來只是順帶來找我。”
“這不是帶了手信嘛?是不是順帶又何妨呢。”儒雅男子掏出包裝精美的袋子,放在了老舊的木桌上:“這是從英國帶回來的紅茶。”
“我可喝不慣外國人的東西。”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老教師還是把紅茶收了起來。
外面的廣播重復了三遍,他聽完后問道:“那陳棟梁是找你來做裁判的?他怎么會找到你呢?”
儒雅男子沒有直接透露,而是神神秘秘、挑著撿著答道:“他可不是找我來做裁判的,是喊我來當證據的。”
“哦?”錢桐銘立刻被吊起了好奇心。
儒雅男子端起桌上的開水,輕輕嘗了一口,這開水里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他沒有繼續解釋,而是說:“您看下去就知道了,他這一次是打算對莫老師動真格的了。”
錢桐銘聽了這話,心里頭泛起了一絲對莫知的擔憂。
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八點十幾分了。
儒雅男子的手機鈴聲響起,是教導主任打來了電話。他接過電話之后隨口應了幾聲。
掛斷電話后對錢桐銘說道:“陳棟梁老師喊我去操場呢。”
錢桐銘點點頭,用他穩到極致的手端起了水杯:“同去。”
儒雅男子拎著一個包裹好的長條形物體,兩人一同向著操場趕去。路上還遇到了教代會的委員們。
一行人趕到操場的時候,才八點半。操場上的觀眾席就已經坐了不少學生,還有三五成群的學生老師,正在不停地趕來。
青川附高的學生老師加起來有一千七百多人,三十多個班級中只有幾個班級被老師強行禁錮在教室里。也即是說,這一場辯論會,將會有上千名觀眾。
這是一場注定會被議論紛紛、傳揚千家的辯論。
而且這場辯論并不能簡單地因票數論輸贏,因為這不是一場辯論比賽。
如果想要真正獲得勝利,必須有一方以極大的優勢凌駕于另一方之上,才能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將他視為勝者。
九點還沒到,已經在一個月時間內多次摩擦起火的兩位老師站到了主席臺上。
看到他們的時候,觀眾席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正在趕路而來的學生老師,也開始了疾行模式,生怕錯過了一點精彩內容。
校長一邊用手絹擦著汗,一邊走到了莫知和教導主任中間。
主席臺的麥克風已經準備完畢,他拿起麥克風說道:
“同學們,老師們。辯論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