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裝扭傷了腿，然后殺死了趙赤赤。我在手指上涂了透明的指甲油，所以指紋不會留在刀柄上。這是我想得很周密的地方:如果雙手上有手套，容易引起趙赤赤的懷疑，他萬一不過來扶我，那就壞了。而透明的指甲油是最好的，他看不出來，只會覺得我的手指特別的白而亮。

趙赤赤死以后，為了安全起見，我去探聽了有關于他的消息。

那天晚上和她約會的女孩子成了最大的嫌疑犯，我聽到警察說，她叫陳甜輝。

陳甜輝清清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哭聲。她哭著說:“不是我干的!可是，我愛他啊!”

這個聲音我好熟悉啊。

我定眼一看，居然就是劉威死的那天被懷疑的女生。

那個女生哭著說；“我愛他那么久，可是他一直特別喜歡一個老女人。他和那個老女人很多年，說什么不離不棄…我無論如何也得不到他，我什么地方沒有那個老女人好呢?”

“所以，你由愛生恨殺了趙赤赤?”警察問

陳甜輝驚慌地抬起頭:“我沒有!那天晚上我們確實有小爭執，可是我絕對不會殺我愛的人!”

我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女孩太傻了，說這些有什么用呢?警察看重的是證據。

現在我明白了，陳甜輝不是愛劉威的人，而且是愛趙赤赤的人。陳甜輝的出現，使我和唐思萌的故事有了交集。

不過，我注意到了這樣一件事:原來，趙赤赤自始至終是愛著唐思萌的。這和唐思萌所說的“趙赤赤負心”是不一樣的。既然趙赤赤這么愛唐思萌，唐思萌為什么還要殺死趙赤赤呢?我不能夠明白。

但我明白的是:在這場交換謀殺的交易里，我和唐思萌都向對方說了謊。我們所說的動機都是假的，但是我們想要達到的目的是真的。

事實就是如此。誰對誰也不說真話。

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看到那個柔弱的陳甜輝被警察帶走了。陳甜輝在警察的手臂里掙扎，她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陳甜輝小姐，那你怎么解釋呢？在一個月的時間里，和你有感情糾葛的兩個男人全都死于非命。難道，你能說這是一種巧合嗎?”

周圍的人也都向陳甜輝投來蔑視的目光，然后就有人議論起來了:“真看不出來啊，不僅腳踏兩只船，還學會了殺人滅口呢。”

看著陳甜輝無助的眼神，我的心突然酸了一下。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和唐思萌知道:陳甜輝真的不是兇手。可是她當了替罪羊。

......

“李洋洋，我們結婚，好不好?”某個飄著雨的黃昏，我倚在李洋洋的胸前說。

“不好。”李洋洋脫口而出。我吃了一驚，然后猛地坐了起來:你說什么?你不愿意和我結婚?”

李洋洋很平靜地看著我，然后他寵溺地笑了:“你這個傻姑娘，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和你結婚呢?我之所以說不好，那是因為，求婚應當是從我嘴里說出來的，你說出來的不算。”

“可是，你總是不向我求婚啊。”我再次扎進他的懷里。

“你不要著急。”李洋洋吻了吻我，“我要給你一個全世界最完美的婚禮，這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可是你知道，我現在的工作這么緊張，怎么能夠抽出一個月的時間來完成這個婚禮呢?所以你得好好等等啊。”

我聽話地點點頭。不然還能怎么樣呢?

好在李洋洋這個人特別讓人放心，再等等也無防。

李洋洋還有個會議，一會兒就走了。

我坐在床上，突然想起來:今天是周末，我也很久都沒有去保齡球俱樂部了。

其實，我現在是個幸福的女人，本來不需要再去那里消磨時光。只是，在完成“交換殺人”之后，我和唐思萌還沒有再見過呢。我們需要再見一次，最后一次。

唐思萌果然已經在那里了，她的球技依舊好，而且臉上紅光滿面。她看見我，裝作不認識。我也一樣沒有表情。我們都在盼著活動的結束。

不一會兒，我就走出來鉆進了轎車里，唐思萌尾隨之后。

還是在上次的咖啡廳，我們坐了下來。唐思萌沒有再喝焦糖瑪奇朵，而是要了拿鐵。

我們心領神會地笑了一下，唐思萌說:“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還得繼續喝著焦糖瑪奇朵。”

我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唐思萌的謊言。我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出來:“其實，趙赤赤一直是很愛你的。那個大學女生親口說的，她和趙赤赤的感情，只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廂情愿。趙赤赤一直喜歡你，沒有變過。你和趙赤赤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唐思萌的臉色變了一下，肩膀也微微地顫抖了，良久。她說:“反正我們已經是過命的交情了，說給你聽也沒有什么。我之所以要殺趙赤赤，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

我仔細地聽著。

“趙赤赤一直是很愛我的，可是我對他的感情已經不行了。他比我小啊，而且社會基礎不牢。我們可以有感情，可是我們不能夠結婚。我還是得找個可靠的男人完成婚姻大事。可是趙赤赤不懂，他一心一意想要我嫁給他。即使有同年級的女生那么熱烈地喜歡他，他也不愿意離開我。”

“這是你的幸運啊。”我說。

“一點也不幸運啊。”唐思萌苦笑著說，“如果趙赤赤再纏下去，我和另外一個男人的婚事就要完了。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沒有想到，唐思萌和我的理由是很相近的。

唐思萌說:“對不起，我說謊了。我之所以說趙赤赤負心，是希望你能夠同情我。至于那些傷，也是我故意弄出來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真的挺害怕，怕你不愿意幫我殺了趙赤赤。趙赤赤其實，是個好人。”

我的心牽痛了一下。我想起那個晚上，我一跌倒，趙赤赤就馬上來救我。他其實是一個那么善良的男人，他又是一個特別專情的男人。他其實，不應當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從悔恨的空氣里擺脫出來。可是我還是逃不開那種愧疚的感覺，我不由得在心里問:“劉威和趙赤赤，真的就那么該死嗎?我和唐思萌的所作所為，真的對嗎?”

不過，我沒有思考的余地了。我和唐思萌沉默地喝完了咖啡，然后禮貌地告別。在走出大門的時候，我和唐思萌幾乎同時說了這樣的話。

“為了安全，以后就不見了吧。”

“以后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了。”

我們呆了一下，然后都笑了——我們是一對如此默契的壞女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