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火燒東廠的事兒很快傳遍寧波,以至于街頭巷尾都是關于這件事的討論。寧波是一個大阜,但是數年來除了倭寇侵襲之外,一直都安穩無事。因此這件事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重要談資。
“聽說這徐寧原本是寧海衛的一個軍戶,才剛剛調任南塘百戶所不足三日。在寧海他還有一首無名詩,作的甚好。”黃鶴樓上,幾個青年舉子正在飲宴喝酒,昨日南塘大火,他們也有所聽聞,自然而然話題就聊到這場大火上。座中幾人都是江南秀才,其中又以唐寅最為出名。
方才說話的是唐寅的同窗,張靈。
唐寅身穿一身襦衫,時年剛剛二十六歲。舉著酒杯冷笑一聲,道:“一個破落軍戶,能有什么好詩?”
張靈道:“唉,伯虎兄莫要亂說。人人都知道,伯虎兄乃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四大才子之一,可惜今天另外三位仁兄不在——伯虎兄于詩文鑒賞有極高的造詣,我前幾日背了下來,伯虎兄可以略作一二評論。”
張靈清清嗓子,走到窗前,背著雙手來回踱步,半晌后才開始抑揚頓挫地念詩:“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張靈身材高大,吟哦之際,瀟灑倜儻,念來確實極為好聽。
眾人聽他念罷,紛紛鼓掌叫好。唐寅愣了一下。張靈回到座位,道:“我看他的詩,雖然不甚工整,但其中有幾句甚是發人深醒——譬如,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做故鄉。甚荒唐,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子均兄說的是,只是徐寧乃是區區一個軍戶,緣何會有如此學問?”同座陳桓不解道。
張靈搖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他家里世代軍戶,未曾有過什么讀書人。據傳此人與山東響馬盜崔敬亭還有關系。”
“此人可真是復雜。他剛剛到寧波,緣何又與東廠起了沖突?”
張靈笑了笑,道:“這事我也有所耳聞,據說是因為臟銀分配不公。東廠勢大,這些朝廷鷹犬囂張的狠,雖然錦衣衛同屬朝廷,但東廠一直都想壓住錦衣衛。就說這南塘地面,東廠把所有商戶的例銀都收走,錦衣衛自然收不到,徐寧不服,因此便火燒東廠。”
眾人皆鼓掌大笑:“燒得好,狗咬狗一嘴毛。”
幾人正說著話,忽然從樓下上來一個女子。這女子用黑紗遮面,樣貌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是瞧著身形,玲瓏婀娜,想必是個極漂亮的胚子。這女人自己單獨一人坐在角落里,低聲吩咐店小二上兩個小菜,自己吃起來。
眾人因為這女子上來而被打斷,這時談興又起。唐寅放下酒杯道:“我看徐寧這詩文也作得馬虎。似這等詩文,在座的諸位都能做出來。嘿嘿只是這人一個朝廷鷹犬,能有如此才華,倒是稀罕的緊。”
“伯虎兄此言甚是。”眾人紛紛稱是,末了,那幾個人又道:“唐兄乃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理應為我江南才子爭口氣,莫如與那徐寧斗上一斗。”
唐寅得意道:“他乃是一個軍戶,與他斗詩文,實在太欺負他。”
“這倒也是。可惜此人在寧波名聲大噪,如今又燒了東廠,也不知上面如何決定。恐怕他要被閹人弄死。”
“哈,那咱們就坐看好戲。”唐寅笑道。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唐兄,再過幾日便三月三詩會,不知伯虎兄到時候又要拿出來什么樣的詩詞文章?有伯虎兄在,咱們就不可能輸。哈哈。”
唐寅道:“諸位到時便知。來來來飲酒,不說這等事情。”
幾個秀才又飲酒作樂起來。在一旁角落里安靜吃飯的女子,什么時候下樓,他們都沒注意。這女子其實一直都在側耳仔細傾聽他們的談話,聽到徐寧的名字,不由渾身一震,又聽他們說些什么作詩之類的話,更是不解。
待下樓后,她要了一間房,讓小二打了水。那小二送水過來時,這女子開口問道:“小二哥,我今日剛到此地,聽人們總是提起徐寧,這徐寧是何人?”
小二一邊把水放下,一邊道:“客官您有所不知。這徐寧是剛剛從寧海調來的南塘錦衣衛百戶,昨日帶著人把南塘東廠分壇給燒了,嘿嘿。”
那女子點點頭,“原來這樣,辛苦你了小二哥。”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隨時叫小的。”說罷,那小二退出去,關上房門。房中那女子這才揭開面紗,赫然竟是紅娘!
紅娘用水洗洗臉,坐在床榻前,想著心事。一想到七叔為了救他們兩個,死在亂刀之下,她就格外地恨,小拳頭緊緊握著,放在腿上不住顫抖。
“徐寧!”紅娘眼睛紅了,淚水奪眶而出,她用手輕輕擦拭掉,站在窗前,打開窗子看到下面寧靜的寧波府。大街上人來人往,這個時候她覺得孤獨極了。
從他們被押送進京,紅娘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她知道,他們做的都是殺頭的買賣,這一去京城,她肯定要死。在那個時候,她竟然沒有恨徐寧,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
唯一掛念的,是她曾經送給徐寧的香囊,也不知他會不會好好保留?!想起徐寧,她的腦子里就浮現出一個瘦弱身影,雖然被幾個人圍住,但他仍舊盡力周旋,小小的臉上都是倔強。
一路走著一路想著,很快便快到達南京。這一天晚上,距離南京尚有六十多里,他們在一個客棧里休息。幾個錦衣衛把他們放到一起,然后看著睡去。
半夜,紅娘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察覺到有人輕輕碰她的臉,紅娘立刻驚醒,借著月光,看到崔敬亭不知何時從囚車上下來。紅娘驚得嘴巴都張大,心中忽然升起無限的希望。七叔用鑰匙打開她車子上的鎖鏈,盡力不發出一點聲音。
幾個錦衣衛就在距他們不足五步遠的帳篷里睡覺。紅娘屏息凝神,悄悄地下車,之后又去把楊虎救出來。三人正要離開,忽然身后傳來一聲厲喝:“站住!犯人逃走了!”
崔七叔猶如靈貓一般,嗖地躥出去,那聲音咔嚓一下,便被人掐斷,好像被人用刀子斬斷了似的。
“快跑!”崔七叔大聲叫道。
紅娘與楊虎兩人經過這么多天的折磨,已經沒多少力氣,兩人也知道,跟這幾個錦衣衛對戰,此時沒有一點把握,所以二人撒腿就跑。
錦衣衛被驚動,亂烘烘叫嚷著從帳篷里跑出來,崔七叔邊打邊退。楊虎與紅娘兩個人跑出去一段路,紅娘回頭一看,只見到崔七叔已經被錦衣衛團團圍住,月光之下崔七叔空手,與錦衣衛戰到一起。
“生死勿論!殺!”黑暗中不知誰喊了一句,那刀光顯得更加刺眼。
紅娘返身往回跑。楊虎急忙拉住她:“你要干嘛?現在過去不是送死么?”
紅娘道:“你先走,我去救七叔。”楊虎苦勸不住,手中一滑,紅娘向著崔七叔跑去。楊虎一咬牙,跺腳也跟了上去。
三人戰成一團,崔七叔見他們又回來,不由大怒,抽空喊道:“你們還不快走?!”
錦衣衛總旗朱見深舞刀逼退崔敬亭,冷笑道:“嘿嘿,果然好本事。這兩小的本來就不重要,不過既然回來,那就一起殺了!所有人,給我殺,死活勿論,只要擒住賊首便行。”
崔敬亭大喝一聲,身形暴漲,突然伸手拿住一個錦衣衛的手腕,將紅娘救下。紅娘嚇出一身冷汗,方才那刀距離自己的腦袋,不足一拳,若不是七叔,此時她已經是刀下亡魂。
不過崔敬亭也是因為這一耽誤,沒避開從背后劈來的一刀,啊地慘叫一聲,伸手奪過來那錦衣衛手上的刀,翻身劈死背后那人。
“走!”崔敬亭提口氣,拉著紅娘的手腕,拼死又殺掉一個,對楊虎吼道:“虎子,走!”
“給我抓住他們!”朱見深手中的刀急揮,朝崔敬亭甓過去。
崔敬亭突然回身,手中的刀急抖,在月光下變成一團銀光,根本就看不清路子,朱見深大駭,急忙止步。但為時已晚,手臂上被崔敬亭砍了一下,他急忙退開,道:“閻羅刀果然名不虛傳。”
崔敬亭不答話,趁著這個機會抽身而退,帶著兩個人飛快逃走。朱見深招呼手下,齊齊追去。兩路人馬一路奔馳十多里路,崔敬亭始終無法擺脫,而朱見深也始終追不上。
不久,幾個人便進入一個小村莊,趁著黑夜,崔敬亭七拐八繞地便將朱見深擺脫,三人逃到一個短墻下面,崔敬亭噗地噴出來一口血。
紅娘大急,急忙扶住他:“七叔,你怎么了?”說著說著淚水便下來。
崔敬亭大口喘氣,靠著墻壁道:“我怕是不成了,你們兩個,速速逃回山東。”
“不,”紅娘淚流滿面,道:“我們一起回去。
忽然,北面傳來錦衣衛的呼喝之聲,崔敬亭使勁一推兩人,道:“快走,我去引開他們,否則都得死在這里!紅娘,虎子,我沒看到你們完婚,是我最大的遺憾,你們回去,自然有寨中長老替你們做主。”
“快走!”崔敬亭又一次推開兩人,轉身便朝著錦衣衛那邊跑去。
楊虎帶著紅娘往南跑。無論她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兩人跑出去老遠,這才停下來休息。紅娘情緒不怎么高,楊虎勸道:“妹妹,不用擔心,崔七叔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兩人在一個破廟里睡了一夜,次日一大早,經過偽裝,兩人公然上路。
楊虎找人打聽昨晚的事情,得到一個消息:崔敬亭已經被錦衣衛殺死。紅娘大哭不止。
“虎哥,我一定要給七叔報仇!”紅娘邊哭邊道。
楊虎也咬牙切齒,道:“對,都是徐寧搞的鬼,一定不能放過徐寧!妹子,咱們先回寨子里,請三叔幫忙。”
“不!”紅娘咬牙切齒道:“我一定要親手殺了徐寧。”
“那徐寧雖然只是一個軍戶,但身在大營之中,我們兩個就算是能靠近,又如何能得手,待我們先回寨子,讓三叔幫忙出手。”
紅娘沉默片刻,道:“好。”
當天夜里,紅娘趁著楊虎睡著,悄悄跑出客棧,趕了一夜的路到了寧波府,正要去寧海,不料卻聽到唐寅等人的談論,方才知道徐寧已經調任寧波,于是便找了客棧住下。
紅娘站在窗前回憶著一切,短短一段時間里,她便經歷了大喜大悲。自小紅娘便在山寨中長大,與楊虎情同兄妹,當然,她也沒機會見到別的男子,待這次隨著七叔出來,遇到徐寧,心中不由有些意動,若是當時徐寧跟著他們回了山寨,說不定便沒后面這許多事。
少女情懷如詩,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對徐寧動了情,待發現的時候,又覺得對不起楊虎,只是心中的感情又如何能禁止?所以臨別時,她特意贈送香囊給徐寧。哪里知道這之后竟然發生這么多事,由香囊害得徐寧入獄,差點被砍了腦袋,接著徐寧又殺了齊老爺一家,將他們三人引來。
七叔因此被抓,死在錦衣衛手里,仔細一想,任何事情都是由徐寧引起。她的表情漸漸陰狠起來,轉身走出房門,讓店小二去買一身衣服,換好之后,她戴個斗笠,走出大門。
一路上打聽著南塘百戶所的位置,得到確切答復之后,她便去了百戶所對面的一個小酒館,要了兩份菜,靜靜地坐著,一邊盯著百戶所,一邊暗暗想到:“也不知他在不在里面。”
等了約有半個時辰,忽然見到有個女子帶著小女孩兒,來到百戶所門口,有人進去通報,不多時,徐寧便出來了。
紅娘瞧見徐寧樣子已經變了,穿上了銀色飛魚服,整個人精神不少,起碼看著比以前要精干。紅娘不自覺地心顫抖一下,一種強烈的感情沖擊著她,此刻她多么想要撲到徐寧懷里。她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眼睛不眨地盯著徐寧。
只見徐寧笑著與那女子說幾句話,伸手在那女子的臉蛋上摸了一下,那女子不閃不避,笑靨如花。紅娘噔地一聲,失手打翻酒壺,急忙扶起,她感覺自己的心空了一塊兒,不由簌簌流下兩行清淚。
這時,徐寧彎下身子,對那小女孩說了幾句話,摸摸她的頭,神態極為親昵。紅娘心中想到:“原來他已經有了女兒!”心中不覺更痛。
那女子與徐寧說了幾句話,帶著小女孩兒便離開了。紅娘看著徐寧,咬了一下牙,忽然起身,追著那兩個女子而去。
徐寧轉身回到百戶所中。昨日去的人,一共有三十個左右,不到一半的人,傷了有十多個,其中有兩個弟兄死了。徐寧安排江經歷對他們撫恤,今日一大早,徐寧便召集了所有人手,命他們上街去收例銀。
之前他正在明堂等著結果,聽到通報說周綰綰與劉溪橋兩人來了,于是他便出門跟她們見了一面。周綰綰道:“謝大夫走了,說是要去其他地方行醫,所以我特意來跟你說一聲。”
徐寧惋惜:“可惜了,我還說要好好謝謝她。不想她就這么走了。”
“我給她銀子,她不接受。唉,說起來也多虧了她救命。”
“走了就走了吧,等她回來再來感謝。新家住著怎么樣?”
周綰綰笑道:“有相公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妾身不挑剔。”
“你呀,也別整日里呆在家里,回頭我給你找個事兒做做。”
“不打擾相公了,”周綰綰不置可否,笑了笑便帶著劉溪橋要離開,徐寧俯身摸了摸劉溪橋的腦袋,道:“這幾日你可要好好學學,王叔叔教你的東西你可都曾記得了。”
“溪橋自然記得,這幾日學了論語。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劉溪橋得意道。
徐寧笑了笑:“回去好好溫書,過幾日我教你點新的東西。”
“好,哥哥再見。”
徐寧回到百戶所的明堂,坐在案子后,正看著公文,忽然江經歷走進來。跟徐寧見過禮后,徐寧問道:“江經歷有什么事么?”
“百戶大人,這蒔花館的例銀……”
“哦?”徐寧抬了抬眉毛,道:“這地方以前交過例銀沒?”
“以前也交過,只不過江浙布政使江大人調任之后,就再也沒交過。”
徐寧搓著下巴,道:“這就有點麻煩,朝上有人好做官呀。”徐寧決定先暫時把蒔花館放下,道:“今日有什么動靜么?”
江經歷苦笑一聲,“徐百戶真是……今日沒什么動靜,我派了人去打聽,既沒聽說東廠那兒有什么動靜,也沒聽說咱們錦衣衛有什么動靜。倒是寧波劉知府知會了楊千戶,道此事應由錦衣衛與東廠自行解決,飭令千戶約束下屬。”
“杜掌班也沒動靜?”
“聽說回京去了。貼刑乃是京中錦衣衛千戶周用,估計是找他去了。”
徐寧點點頭,道:“如此也好,讓他去吧。”他根本沒在意這件事,因為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牟斌都不可能讓他出事,天子欽點的百戶,確實要比一個掌班重要。
而此時,蕭敬在偏房中坐著,端著茶水喝著,下面跪了一個太監,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道:“干爺爺,這是不給您臉面啊。他徐寧不過是一個百戶,欺負到咱們東廠頭上,日后他牟斌不得騎到咱們東廠頭上啊。干爺爺,此事您一定要做主啊。”
蕭敬一直都在撇茶,似乎沒聽到一樣。房間里的氣氛漸漸焦灼,那跪著的太監漸漸地也不敢發出聲音,這么一來,蕭敬吱吱地啜飲茶水的聲音就更大,跟一個個錘頭似的,重重地敲在那太監的心坎兒上。
“劉畢啊。咱家早就教你們收斂著點,收斂著點。你們就是不聽。如今出了事,跑回來跟我哭?有用么?你們要是真有本事,也就不會讓一個百戶,帶著二三十人就把這分壇給燒了!”
蕭敬這才放下茶杯,又道:“你我都跟了圣上這么多年,圣上什么脾氣你應該清楚,這事啊,咱家是不會管,你這東廠提督要是覺得做不下去,跟我知會一聲。”
劉畢嚇出來一身冷汗,連忙道:“干爺爺,孫兒知道了孫兒知道了。”
“下去,我乏了。”蕭敬道。
劉畢急忙爬起來,躬著身子退出去。蕭敬冷笑兩聲,喃喃道:“這個徐寧,越來越有意思。”
……
中午,那些徐寧派出去的人陸續都回來了,南塘百戶所一戰成名,那些商家只要聽說是南塘百戶所里來的人,乖乖都把例銀全都交了。張靜安咧著大嘴道:“百戶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如今收上來三千多兩。”
徐寧翻了翻擺在他案子上的賬目,又合起來,扔給周賬房:“登記造冊。這錢先拿出來一千兩,給千戶送過去。再拿出一千兩來,凡是昨日去了東廠的弟兄,一人一百兩,沒有去的,一人五十兩。你們幾個,總旗二百兩,小旗一百五十兩,江經歷,你拿二百,周賬房你也是二百。”
眾人聽了皆大喜,以前他們的月俸,不過是區區幾兩銀子,若是搶得多,也不過是幾十兩,何曾拿到過這樣的巨款?
“剩下的錢,給我請幾百個幫閑來。”徐寧道,“這些幫閑,一個錦衣衛要有五個。江經歷,這些幫閑就由你來管理。”
江經歷目瞪口呆,以前他們只有一百多個幫閑,覺得已經非常多,現在徐寧張口就要三四百個,當真是有錢了財大氣粗,不過招這么多幫閑也沒什么用,江經歷以為徐寧不知其中緣由,連忙道:“百戶大人,這……幫閑太多,也無什么用處。”
“誰說的?那是你們不會用而已。”徐寧笑道,“行了,這幾日我會擬定出來一個章程,收了錢,咱們就得辦事,像以前一樣得過且過,那可不行啦。”
“百戶大人,外面有個人叫王守仁的,說是有急事求見。”
徐寧眉頭一皺,心里不由有了不好的預感,王守仁辦事向來穩重,他來,那肯定是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