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洋洋最近也沒閑著。在國外的時候，他經常和玩飛行器的朋友進群交流。大家約定回國后重聚在一起。在他的潛意識里，父親做的事早晚會得到報應。未來自己會怎么樣，他也并不關心。一個人呆在廠房太凄涼了。他就約上那些朋友出來見面，其中一位朋友很喜歡他設計的小程序，并且花錢買了下來。手頭暫時寬裕的他，決定做自己喜歡的事。誰又會朝著固定的道路前進呢？

張偉不太習慣晚起，每天準時七點醒來。在他的印象中，大哥進行的投資很多。嚴格的說沒有一件事不涉及違法的。如果想推翻大哥掌控的一切，就要抓住他的把柄。幾天研究下來，小白交給他優盤，里面的內容多數是無用的。逆向追查起來也很有困難，距離最近涉及的項目也過去半年之久。而且那些參與進來的人，都是臨時組建模式。工程結束后，大家各自遣散。只有幾個專門策劃洽談的人四處活動。

但是優盤中一個視頻很有意思。是張儉手里一個負責項目的經理，起初吐槽老板性格問題，漸漸轉移到工作上的瑕疵。秘密就是這樣，在酒精和密閉環境的催化下，自然而然的流淌。張偉驚訝的同時，也感到徹骨的寒冷。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懂。但有些原則是不應該被忽略的……

自張偉搬家后。周南給秘書打了電話確認上班的時間。

既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再次見面并不覺的有任何尷尬。周南前一晚就接到秘書發來的行程單。此刻清晨，張儉在院子里跑圈晨練。周南開到別墅門口，下車檢查一圈。秘書在屋里熨燙今天出門穿的衣服。

三個人各自干各自的。

秘書做好早飯，叫了張儉回屋吃。張儉也沒忘記在外面等候的周南。他們三個很自然的湊在一桌吃飯。吃飯間隙，秘書也不忘觀察每個人的臉色。

張儉吃的很快，上樓洗澡后穿上熨燙好的衣服。周南已經在車邊等候。

去高爾夫球場的路上，車里只有張儉和秘書的對話。周南身上散發淡淡的薄荷香味，秘書以為是什么劣質香水，還努力的嗅了嗅。

“別聞了。我前天做了一個藥枕，聞著聞著就跟喝醉了似的。可能是那個藥枕帶的味道。”周南小聲解釋道。

張儉戴著耳機看項目部發來的宣傳視頻，只需要他二選一。

秘書也小聲回答周南，“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上班了。沒想到臉皮還挺厚。”

“我還得賺錢糊口。什么時候懶得上班，我一定提前向你報備！”周南有些厭煩他的窮追不舍。又不是搶什么金飯碗，秘書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眼前的高爾夫球場建設的很絕妙。三座山包環繞中，一片得天獨厚的地帶。星級酒店規模，進口草坪養護等等……反正，在周南眼里，綠色就是草，管它是國產的還是進口的。寬大的停車場也屬實讓人羨慕。小跑過來接待的工作人員，看似對這輛車的車牌很熟悉。

秘書先一步下車，為老板打開車門。周南整理一下車內的東西跟在最后。

接待的人安排了房間，周南站在走廊的盡頭，等秘書發話后好休息。過了很久，秘書從張儉的房間退出來。

“走吧！咱們要在這呆上幾天。帶你好好享受一下。”秘書很輕松的拍了他的肩膀。

秘書跟著老板經常來這邊談事情。對這里的設施也是輕車熟路。周南對眼前的一切覺得很陌生。直到進入汗蒸的房間，周南才漸漸緩過神，身體的疲憊也感覺到了。

“你一個人住？”秘書閉著眼睛，房間里就他們兩個人，不說點什么有點冷清。

“嗯。”

“張偉搬到你住的那棟樓。老板是知道的。”

“哦。”

“你除了嗯和哦，就沒別的話可說？”

“我一個開車的司機。還是隨時都可能被替換的人。有什么可說的？言多必失的道理我懂。”

“也是。可是老板說，你會是他最后一位雇傭的司機。他不是會輕易下結論的人。身邊跟著他的人最多不超過三年。”

周南睜開一只眼睛看他，開玩笑道：“按照你的意思。我是取得了老板的信任？這好像沒什么好興奮的？”

“現在這世道。信任，這詞兒多難聽到？我身邊經常會聽到背叛兩個字。你的過去也挺風光的。怎么就不干了呢？如果當初一直做下去，現在可能就是職業賽車手了吧？”秘書陰郁的目光中透著一點崇拜和敬仰。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就算做下去，每個行業也都有自己的瓶頸期。市場需求什么，什么行業才能乘風破浪。否則一切都是扯淡。”

“不過我有一點挺好奇的。他們兄弟三個人，你為什么要幫張偉？他明明也在利用你！你不覺得惡心嗎？”秘書眨著呆萌的雙眼，頂著滿臉汗水，一臉期待的等候答案。

“你也別費勁琢磨我了。人這一輩子哪有什么理由？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別人的人生，你是永遠都體會不到的。我看也別汗蒸了。先回去睡覺。有事你打電話叫我。”

周南知道他在滲透自己，不是老板的指示，而是他對不同生活圈的人們，一種好奇的窺探。這種步步緊逼的談話方式，周南很不喜歡。

回到房間，周南把手機音量調到最大放在枕邊。穿戴整齊蓋好被子。他是覺得如果老板隨時改變工作計劃，自己也會在第一時間做好準備。這一睡，就從天亮睡到天黑。睜開眼，周南聽見秘書的呼嚕聲。他爬起來坐著緩了一會，又覺得腦袋發沉四肢倦怠，就悄悄的打開門想出去轉轉，最好是跑兩圈出一身汗。

同時開門的還有張儉。

周南聽聲音不對，扭頭恰好和張儉對視。

“陪我去吃個飯。”張儉沖他勾勾手，一邊看手機一邊往大堂走。

周南從昨晚做夢就在吃面條。所以張儉問吃什么的時候，他主動要了一碗西紅柿雞蛋打鹵面。張儉意味深長的笑笑，要了一份西餐。

食不言。周南咀嚼的聲音略大，張儉抬頭看他時，已經是碗里最后一口面。擦擦嘴，周南舒服的靠著椅背，喝了一杯水漱口。

“我到外面等您。”周南這句話即是請示，也是一種禮貌。哪個老板愿意讓別人看自己吃飯的樣子呢？

周南走到室外做伸展活動，貪婪的呼吸一下森林里的空氣。他還是沒感受到這里誘人的不同之處，想了半天，或許是奢靡下的安靜讓人覺得與眾不同。

張儉悄悄從他身后走來，周南也不是沒有察覺。畢竟這大晚上出來溜達的人，也就只有他們倆。

“你之前的老板被抓進去，多少和我有點關系。”張儉突然坦白起來。

“嗯。”

“你沒什么好奇的？”

“沒有。”

“你確實不太會聊天。”

“所以才會給老板當司機。”

“這點我就不大贊同。老三說你以前也是優秀的車手。”

“過去的事。我都忘了。”

“難道不是因為老三他們那幫人嗎？”

“您調查的真夠細致。”周南心里有些厭惡，也沒有說明的必要。

張儉點點頭，“你的忍耐力不錯。還有一點你說的沒錯，想要留住可以信任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利用點時間調查你收的那幾個孩子。那個小姑娘的確有點天份。好好學習，日后會有新的生活。”

“您是在警告我？”周南停下來，看著張儉的雙眼，目光有些冰冷并且拒之千里的意味。

“那倒不是。換做我像你這個年紀，可能為所欲為。如今想多做點好事。成人之美，樂善好施。年齡大了就想聽些贊美而已。每個人做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我只是個不起眼的百姓，一切以糊口為主。”

“過于自謙，會顯得有些目中無人。”張儉緩了緩接著說，“禍不及家人。王老板的兒子，我不會找麻煩。你收的那幾個孩子，出身都有些可憐。但你別忘了，我們中間還有一個張偉。”

周南被他逗樂，自嘲道：“我真是人生開了賽車。什么不合理的情況都讓我給遇見了。那，您想讓我怎么做？難道只因為我是張偉的朋友，才沒開除我？”

張儉笑笑沒說話，朝著燈光亮的地方小跑。

兩個人都明白對方在想什么。只是都不想挑明。以前周南就不喜歡張偉這么拐彎抹角的說話。如今看來，他是隨了張儉的性子。唯獨老三不像他們倆。想到這，周南被自己氣樂了。張家三兄弟的事，與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一陣風吹來，周南覺得有些冷，趕緊跑回去睡覺。

天剛蒙蒙亮，秘書爬起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只要是有活動，他都會在定好的時間提前一小時醒來。周南也跟著起床準備。

其實這種談事的場面。秘書和司機都是撐場面的角色，老板身邊要是沒個人站著，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張儉倒是無所謂。如今生意做到這個份上，也不在乎有多少得失。反而較量起身為投資者的眼光。畢竟，如今已是幾句話就能輕信他人的年代。

約定十點來莊園見面。

周南已經把自己的肚子填飽。秘書跟老板匯報完所有的情況后，才接到對方秘書傳來馬上到的消息。接著秘書一路小跑下樓去迎接。張儉遲了三分鐘的時間下樓。這也是談生意的戰術。

秘書給周南使了眼色。這也是秘書提前和他約好的。周南攔住對方的司機，低聲說請外面借一步說話。

“你是張總的司機？”

“是。”

“怪不得。你的前任每次見面都很緊張。聽說差點得了恐慌癥。”說完他有些不懷好意的笑。

“秘書說，一些特產送給你老板。”周南語氣變得冰冷，眼神也似乎冒火。畢竟對他人的嘲諷議論是不禮貌的行為。

對方的司機自知剛才語氣略有冒失。打開車后備箱，看著周南把東西放進去才鎖了車。之后坐在一起的時間，他們沒有任何言語交流。只有秘書之間開幾句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