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你是和我們不一樣的。”
盛大的金光消失,下面的盛典還在繼續,潘連云目光復雜的看了閻懷瑾一眼,這樣吶吶說著。閻懷瑾聽到了他的縈語,頓時就沒有了繼續看典禮的心情。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和別人有著這樣或是那樣的區別,即便這些區別可能是導致他一生悲劇發展的源頭,卻從來沒有人會和自己說。
“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閻懷瑾慢慢的走下山坡,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助,就在山坡下的路口,他和花中客撞了個正著。看得出來花中客有點驚訝和緊張,閻懷瑾見狀也沒有時間繼續感懷自己的人生。他掃到花中客袖口的那一抹暗色的血跡,沉下臉色,質問花中客。
“你去哪里了?又做了些什么?”
“怎么,還沒有成婚變成姑爺呢,就這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閻懷瑾不理會花中客的故作調笑,語氣沒有一絲的和緩。
“你這樣做是在讓我們所有人為你的行為一起承擔風險,我只想帶著人活著回去,死在大雪山腹地或許是我們的命運,但是死在一人私心里,恕我不能接受。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發現你做這些會拖累所有人的事情,我和貴派的合作就到此為止了。”
“你是在威脅我!?閻懷瑾,你莫不是瘋了不成!”
“也許,在外面,我不能對你們做什么,但是這里,是與世隔絕的大雪山,你們的手伸不進來,我和你之間的事情,就是我們之間的事,我又憑什么懼怕你呢?”
“閻懷瑾,我就知道,你是一頭養不熟的狼,你的師傅撫養了你這么多年,仇人近在咫尺,你也能視而不見。”
“你不必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做好自己的事情,我會完成約定,別做多余的事情!”
閻懷瑾警告過花中客之后,漫無目的的又再次的轉到了藏央錦年關禁閉的禁地,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再次走到這里,他隨意的朝著藏央錦年二樓的房間看去,卻和那里的藏央錦年撞了個正著。
“…………”
藏央錦年生怕閻懷瑾離開,一邊高喊著他的名字一邊從房子里飛奔了下來。藏央錦年堪堪的在門口停住,她笑得如花一般燦爛,看著閻懷瑾眼里似乎有著滿天的星星。
“你來看我啊!”
“我……你……你剛剛不是在那邊的典禮嗎?”
“是啊,不過我年歲小,就是走個過場,我的懲罰還沒有結束呢。”
閻懷瑾似乎沒有話要說了,但是看著藏央錦年殷切期盼的目光,他還是把準備深埋心底的夸贊說了出來。
“剛剛在典禮上,你很漂亮。”
“真的啊!”藏央錦年驚叫一聲,開心的像是一個過年的孩子,她在原地孩子氣的蹦了幾下,追問道:“那你有沒有心動的感覺啊!”
“你真的很好,不管從哪一個方面,你都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如果我們一直相處,我一定會愛上你的。但是,我不可以給自己這個機會,我這一生毀掉的美好,已經足夠多了,我不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后幾年,我依舊在做這樣的事情。”藏央錦年似乎很不同意閻懷瑾這樣說自己,氣鼓鼓的就準備反駁,閻懷瑾舉手示意她先聽自己說。
“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我可以支撐下去,但我不會撐太久了。我真的很累,這些話除了你之外,我也許永遠不會跟別的人提起。十八歲之前,我覺得我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老天是眷顧我的。我有師傅,有最好的師兄弟,我還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可是我后來才明白,人的一生,運氣是恒定的,我前十八年的好運,換來的是我余生每一天的痛苦。我現在只想把我未完成的事情做完,然后好好的,徹底的休息。不管任何時候,你都不在我的過去未來里,你明白嗎?”
“為什么我沒有提前遇到你呢?”
藏央錦年的話讓閻懷瑾的心口一熱,這個傻姑娘因為一則不知道真假的預言,將自己的滿腹真心交給了一個陌生人,可憐自己這個陌生人卻被她純摯的感情溫暖。
“是我錯了。”藏央錦年乖乖的背手,朝著閻懷瑾鞠了一躬。倒是將閻懷瑾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擺擺手,想要伸手扶,但是又覺得有點不妥,只能尷尬的虛虛的在她的頭上拍了拍。
“你知道我不是良人就好,我……”
“我并不是后悔這個。”藏央錦年搖頭,認真的說道:“我錯的是我的態度。你說的沒錯,我一廂情愿了,我只是高興,高興我等到了你,卻完全沒有想過,在遇到我之前,你也許已經遍體鱗傷了。你剛剛說,你過去的生活是一直在毀掉美好的事物。那我的就恰恰相反,我是一直在等待。等待我生命里最好的人出現。”
閻懷瑾不敢直視藏央錦年太過深情地雙眼,他狼狽地移開雙眼,藏央錦年繼續說著:“我記事起就一直在看你的畫像,我隔兩天就會去看看,不是沒有人勸過我,我不認識你,怎么能找你做夫君呢?長老們覺得我小,覺得我什么都不懂,他們有的希望我愛你,有的希望我恨你。但是說到底,這些要我自己決定的。我以前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幻想你,幻想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善良,暴躁,寡言,兇狠……我統統都想過。是這些幻想陪伴我度過過去的每一天。直到你真的來到我的生活,你不再是掛在墻上,永遠在微笑的畫像,不再是滿足我自己單薄的幻想。可能是我太高興了,我忽略了你有自己的過去,你不一定能立刻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畢竟你不知道,我在等你。但是,閻懷瑾,我的夫君,你值得的,你值得擁有一個新的生活。”
“因為,你是承載了我這一生,所有夢的人啊。”
閻懷瑾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一個人一生的夢想,這太過沉重,也太過…………
閻懷瑾不知該說些什么,他沒有發現,他口口聲聲說著不會和這個姑娘發展些什么,可是他們卻一直在說著一些深埋在他們自己心底的話,甚至超過了他們各自認識超過十年的朋友。
“藏央錦年,我是為了大雪山而來。我在利用你。”
閻懷瑾沉默了片刻,忽然沙啞著嗓子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可能會毀了你們的部落,我會傷害你們的部落,這樣也沒關系嗎!”
“我會阻止你,如果我做不到,我會選擇用自己的生命贖罪。”
閻懷瑾知道自己是無發說服這個固執的姑娘了,連死亡都可以毫不畏懼的人,還會怕什么呢?閻懷瑾忽然就想笑,他也笑了,放肆的,不帶任何想法的笑了出來,他靠坐在門邊,笑出了眼淚。藏央錦年不說話,也靠坐在門邊,手指攥住閻懷瑾的衣擺,靜靜的看著他。
“有機會,我帶你看看中原的風景,那也是不輸你們大漠草原的美景。”
“好。”
遠處,拿著食盒的青衣青年瞥了一眼身邊臉色黑的像鍋底的高大男人,小聲嘀咕道:“叫你別跟過來了,你非要跟過來。”
“他就是那個預言之人?”
“昂,還能有誰啊。要我說你就別犟了,部族里喜歡你的姑娘太多了,你干嘛非抓著…………”
青衣青年在高大男子的逼視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細的和蚊子哼哼似的。青衣青年在心里罵道:“要不是老子的神器被閻懷瑾那個王八蛋弄壞了,我才不會怕你!”
“他叫什么名字?”
“閻懷瑾。”
“你轉告他,這次大典,我會碾碎他的骨頭!”
青衣青年挑起一邊眉毛,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不管他倆誰贏誰輸,這可都是他樂見其成的好事情啊。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