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淡淡的清香中，一上午的時間很快便流走，等到了天黑，白濯來尋祭千凌的時候，遠遠地便瞧見了從書房里發(fā)出來的光芒，五顏六色的光芒逃出了房間，照亮了整座大殿上空。

可即便有人站在大殿上空俯瞰，也什么都看不出來，那耀眼的光芒分明直直向上，卻都叫上方看不見的屏障擋下了，只映照在透明的結界上，像倒映在了天空一般。

已經(jīng)處理完蒙面人的白濯就站在外頭靜靜等待，一動不動的，雙眸里倒映出五光十色，反倒將本來的情緒盡數(shù)遮掩，叫人無法看真切。

而祭千凌絲毫不知彼時發(fā)生在他屋子外的事情。

過了許久，那光芒才散了下去，白濯就在這逐漸消失的光芒里一抬眸，整個人瞬間活過來的感覺，臉上又帶了笑意，慢悠悠地往屋里走去。

祭千凌睜開雙眼，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一雙眸子里都閃著星光。

“看來收獲不錯嘛？”白濯戲謔的聲音傳來，祭千凌抬頭，迎面對上白濯溫和的笑容。

“白大哥！”祭千凌在看到白濯后雙眼一亮，立馬起身，“我好像已經(jīng)正式入門了！而且，而且暗元素似乎還突破了。”

“哦？這樣看來你的本源力量是暗元素無疑了。既然如此，那你可要好好修煉暗元素，它將會成為你最強的元素力量。”

“是，白大哥。”

“好了，去吃飯吧，順便，讓你姐姐瞧瞧。”

“嗯嗯。”一說到九幽潯，祭千凌的小眼睛更亮了。

關上房門，白濯牽著祭千凌的小手向膳房走去。

讓白濯驚訝的是九幽潯竟然站在門口，一看便是在等他們。

“大人？”

“招生考核，帶上他，給他找個師傅。”

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聽在祭千凌耳邊卻猶如晴天霹靂。

“姐姐！我，我不要去！你不要我了嗎？”

“不收徒，是本座一開始就與你說的。”

祭千凌掙開白濯的手，急忙跑到九幽潯跟前，抬頭卻只能看見她白皙的下頜，一雙小手抓著她的衣角，眼淚吧嗒吧嗒的就從眼角落了下來，“不要……姐姐，你，我不拜師了，不要拜師了，我就想跟在姐姐身邊！”

祭千凌把腦袋搖的飛快，雙手緊緊地拽著九幽潯的衣角，似乎是怕一松手人就不見了，半分也不敢松懈；雙眼泛紅，眼神里寫滿不安與急切，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急不可待地說道:“我，我會好好修煉，會好好聽話，會，姐姐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把我送走。我不想要離開姐姐，不想要別的什么師傅，我不要師傅了。”

眼淚隨著話一起落下，不要錢的掉，人卻不敢嗚咽出聲，只抽著泣，來來回回把那幾句話翻來覆去的說，顛倒著說，甚至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只是一個勁表達自己的抗拒。

然而那人只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冷冷的模樣，哪怕是他的淚水打在衣角也未曾有半分動容，甚至于，身上的氣息比平日還要駭人，雙眼微微一瞇，冷意就凝在眼底。

“本座不會親自指導你的，你靈脈已開，留在九寒宮也無濟于事。”語氣里，有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怒意。

言罷，往外走去，緊拽的衣角既然從手里滑走，有風拂來，他下意識一抓，卻什么也沒抓到。

“姐姐！我，我不要師傅！不要指導！我可以自己看書，可以自己修煉，不要拜師！”

“我，我很聽話的，還會干很多活，我以后會好好修煉，會成為對姐姐有用的人。”

“姐姐——”

九幽潯像是沒聽到一般，頭也不回，一腳踏入虛空，消失在眼前。

白濯及時攔住了祭千凌，看著他滿是淚水的小臉，心下多少有些不忍，于是將那小孩子擁入懷中，“別去，她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心情不好，待她消氣了，再去尋她，乖。”

白濯只字不提今日之事，但是多少能猜到點原因，這人將自己封心鎖欲，沒打算在這世上留任何念想。

而這孩子......白濯的目光落在祭千凌身上，深深沉沉的，意會不明。他還以為只是......但很顯然不僅僅是他猜測的那樣，她是真的動怒，這孩子顯然在影響著她的情緒，在……她沒有七情六欲的情況下，還能影響她。

她不是怕，而是已經(jīng)知道了結果，祭千凌對她的影響一定會越來越大，但她顯然不要這樣的結果。

就像今天，她就動了怒，而她本該是無情無義無愛，不受任何事影響的。

那時見面，是他們第二次見面，是猝不及防的，準確來說，是他看著她，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見她動怒。

神魔之戰(zhàn)那日，血流成河之時，她確實是憤怒的。

而大多數(shù)時候，她似乎是個冷酷無情，心狠手辣，人人畏之，又恨之的大魔頭。而世人一向虛偽，明明是對她充滿恐懼，怕她一朝而怒會將他們覆滅，卻還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圍剿她。

這世道如此，大抵也是她曾經(jīng)那般厭世的一個緣由吧。

等到了她醒的那一日，他又見到了她，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從樣貌到性格，毫不相干，如若不是他一直跟在主人身邊，真的不敢相信，那竟會是同一個人。

她根本不是她，最多算……前世今生?

可如今，沉寂了萬年的，分明應該真正做到冷酷無情，無上尊貴的人，已經(jīng)不把世人放在眼底的人，幾乎可以算得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人，竟然這么輕易就動怒了，就好像，這個人天生就會影響到她，無論是怎樣的她。這合理嗎？應該嗎？

不應該的，主人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xiàn)的才對，那他是否要稟報一聲?

可想到那人……

不對不對。

他又覺得，主人應當是知道的，甚至是……縱容的?

白濯的眼里，墨色翻涌，更加意會不明了。

也許，她是對的，這小孩真的不適合待在她身邊。

白濯低頭看著趴在他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孩，好像隱隱明白了世人不愿意太過清醒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