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向暖回頭拿紙巾擦眼淚，突然看到了黎歌，驚慌道：“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黎歌沒有直接回答，他看到了花向暖的眼睛紅紅的，淚水還在流，不知道該怎么辦，問道：“你怎么哭啦？”

“沒事，只是想到了一點傷心事。”花向暖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

“不要想那么多，你會很快好起來的。加油！”黎歌鼓勵道。

“嗯。你吃飯了嗎？那邊有水果，你自己洗洗吧。”花向暖說道。

黎歌拿了一個蘋果，洗干凈給花向暖遞過去，道：“你也吃點水果吧。阿姨呢？”

花向暖推讓了一下，說：“我媽回家做晚飯了，我就不吃了，你自己吃吧。黎歌，你幫我拿條濕毛巾，我擦一下臉，估計我媽快回來了。”

黎歌放下蘋果，轉身去拿了條濕毛巾。花向暖剛擦完臉，花媽媽就推門進來了。看到黎歌，她說道：“黎歌，你來啦。我熬的皮蛋瘦肉粥，帶了很多，正好你和小暖都吃點。”

黎歌忙說：“阿姨，不用，我剛吃過啦。”

“嘗嘗阿姨熬的粥，不是用壓力鍋熬的，是用砂鍋慢慢熬的喲。再吃點，別客氣。”花媽媽一邊說，一邊給黎歌弄粥。黎歌不好再推讓，也就接過去了。

然后，花媽媽也遞給花向暖一碗粥。花向暖開心地說：“哇，看賣相就很好吃，完全看不出米粒了，已經和水完美融為一體了。”

“那肯定，我煮了好幾個小時呢。趕緊喝點粥，對腸胃比較好。咸粥也不會膩。”花媽媽說道。

他們正喝粥的時候，花媽媽說：“剛剛我經過護士站的時候，聽她們在議論，陽醫生好像要出差。接下來，也不知道誰接手他的工作。我看韓主任每天都很忙，每周都有很多手術，等他看病的患者特別多。”

聽到陽昭明要離開，花向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在這時，陽昭明推門進來了，看到他們正在喝粥，笑著說道：“喲，吃著呢！我聞著味道就好香啊，阿姨的手藝一定很好。”

花媽媽趕緊站起來轉過身，說道：“陽醫生，我給你盛一碗嘗嘗吧，晚上煮的比較多。”

陽昭明擺手道：“不用不用，阿姨，我剛吃過。”然后對黎歌和花向暖說：“不要總是看我啊，你們繼續吃。我來，就是說件事，我臨時接到通知要去外地出差，大概三天左右，明天早晨七點就走了。這幾天我就把你委托給我同辦公室的李醫生照顧，目前情況比較穩定，沒什么事。說不定，我還沒回來，你們就出院了。”

最后一句話，讓花向暖的心又咯噔了一下，是不是此地一為別，此生再不見？人和人的相遇，本就是一場旅行，總有到達終點的那一天。如果注定就此告別，那還能做什么呢？何況原本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患者而已，她還在期待些什么呢？

這時，花媽媽問道：“陽醫生，那萬一有什么問題怎么辦呢？”

“阿姨，你放心，李醫生人也很好的。這樣吧，如果你們有什么問題，也可以聯系我，你們記下我的手機號吧。”陽昭明說道。

花向暖拿出手機，在通訊錄上小心翼翼打下“陽昭明”三個字，然后輸入號碼。

“那就先這樣，我現在要回家收拾下東西，明天一大早出發。”說罷，陽昭明就離開了。

花向暖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有種莫名的失落。而這一幕，被黎歌盡收眼底。他聯想起剛才花向暖的眼淚，不禁揣測道，難道向暖喜歡上陽醫生了？下午落淚是因為陽醫生嗎？想到這里，他又不禁責怪自己，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八卦？

吃完飯，黎歌就回去了。

夜色落下來，花向暖在手機上看電子書，突然，一陣痙攣疼得她面目猙獰，花媽媽見狀趕緊按床鈴，一會兒，一個小護士進來了，大聲問道：“怎么啦？”

花媽媽說道：“她胃痛得不得了，能不能請醫生過來看看。”

護士說道：“你們等一下，我去叫一下李醫生，他今晚值班。”

過了很久，李醫生緩緩走進來，問道：“怎么啦？”

“醫生，她胃痛得厲害。”花媽媽說道。

“我知道胃痛，我問具體哪里痛。”李醫生不耐煩得說道。

花向暖有氣無力地說：“小腹痛，絞痛那種，感覺擰著。”

李醫生又問道：“疼的位置呢？肚臍眼上面還是下面？”

“下面。”花向暖答道。

“下面不是胃，是腸子。等著吧。”李醫生沒好氣地說道。

花媽媽早就看不下去了，指責道：“你從一進來就沒好氣，之前我們一按鈴，陽醫生就過來了，你倒好，護士過來再去請你，半天不來。我女兒疼成這樣，你讓等著，你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啊？”

李醫生生氣地說道：“我怎么沒有職業道德，你們不等著難道消化科的醫生會自己過來啊？還有，那個鈴聲本來就是叫護士的，之前陽醫生聽到鈴響就過來是因為他特意交代了護士。我可不像他，沒病號，整天那么閑。我病人多，忙著呢，沒空嬌慣你們。”說罷，氣沖沖地走了。

花媽媽恨恨地說道：“這醫生的素質也太差了，跟陽醫生相比，差遠了。真不知道這種人，怎么進醫院的。”

“媽，他可能心情不好，你別生氣，坐下喝口水。”花向暖安慰母親道。

“你怎么樣？我先弄點熱毛巾給你捂一下肚子吧。”花媽媽趕緊去弄熱毛巾。

敷了一會兒，花向暖竟然不疼了。她讓媽媽準備了洗漱用品，準備洗完睡覺。正在這時，李醫生帶著另一個醫生過來了，說道：“這是消化科的張醫生，你把情況詳細跟他說說。”

花向暖說道：“醫生，我這會兒又不疼了。”

“你折騰人是吧？剛剛還疼得死去活來，這會兒又沒事兒人一樣。”李醫生的脾氣又上來了。

花向暖解釋道：“我剛才用熱毛巾敷了一段時間，真的不疼了。之前也真的疼得厲害。”

張醫生問道：“今天有沒有吃什么刺激性的東西？”

“沒有，都是粥、面條，清淡飲食，也沒吃冷飲之類的。”花向暖如實相告。

“那你之前經常出現這種癥狀嗎？”張醫生接著問。

花向暖搖搖頭。

張醫生說：“明天做個腸鏡檢查吧，暫時沒什么事。”說完就跟著李醫生走了。

聽到腸鏡，花向暖問道：“媽，你以前做過腸鏡嗎？”

花媽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沒，聽說很痛。哎，又要遭罪。今年是碰了什么霉頭啊。”

“可能高考考太好了，把好運都用光了吧。”花向暖說道。

“那是你的本事，跟運氣有啥關系。不要想那么多，來，洗漱吧。”花媽媽把洗漱用品遞給女兒。

洗漱完了，花媽媽把床搖下來，讓女兒躺下，她開始洗漱。花向暖躺下以后，拿出手機，試著在微信里面搜索陽昭明的手機號，搜到了一個“陽昭明”，頭像是他本人穿白大褂的照片，看來真的是他了。加，還是不加呢？花向暖開始糾結。算了，這么晚了，還是不要打擾了吧，他明天還要出差，這會兒都十一點了，肯定睡了。

她剛退出那個界面，就收到了黎歌發來的消息，問她陽醫生這個人怎樣？花向暖覺得這個問題來得莫名其妙，她回了句：怎么突然這么問？

黎歌說：“就是看到你晚上戀戀不舍地望著陽醫生離開。”

花向暖發了個白眼的表情過去。

“你覺得愛情是什么樣的？”黎歌又發來一條消息。

“你不是已經有過初戀了嗎？怎么又突然思考這個問題。”花向暖回復道。

“我就不能思考這樣的問題嗎？很嚴肅的，說吧。”黎歌寫道。

花向暖盯著屏幕想了一會兒，然后寫道：每一種愛情，也許都有自己的模樣。于我而言，愛情不在于朝朝暮暮的你儂我儂，而是無時無刻的彼此牽掛。愛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有了愛情，能夠為生活增添很多滋味。相愛是兩個人的事，但愛情可以是一個人的獨角戲，不是所有的癡情都能得到回應。愛，本身，就是對自己一個人的給予，哪怕只是單方面的愛戀。

黎歌望著花向暖發過來的這段話，陷入了思考。他想起了今天下午自己對凌靈講過的愛情。不過，想來，愛情卻是也可以與愛的人無關。他對秦君慧的那些愛情，又何嘗有回應呢？

一會兒，花向暖又發來一條消息：“不過，我說了這么多，但自己并不知道愛情是什么樣子。哈哈。”

接著又來一條：果然單身的人都在思考愛情，陷入愛戀的人就從來不會問愛情是什么。

黎歌回道：你怎么知道談戀愛的就不會問呢？

花向暖說：因為從來沒有聽到過啊。

黎歌繼續問：“你覺得你會愛上什么樣的人？”

“你又遇到感情問題了嗎？今晚問題很多啊。”花向暖反問。

“沒有。就是突然想到了問問。”黎歌回復道。

“還真的說不清楚，畢竟沒有遇到過。不過我知道自己討厭什么樣的人，討厭大男子主義，討厭霸道總裁式的寵愛，討厭滔滔不絕的大話。也許我更欣賞睿智、博學、溫暖的男生吧。”花向暖說道。

黎歌說：“你這樣的女孩子，一定會如愿以償的。”

花向暖回道：“不早啦，睡啦，晚安。”

黎歌發來一個晚安的表情。

跟黎歌討論完愛情，花向暖覺得自己對于理想的愛人其實是有明確的標準的，只是很難用語言描述出來。

突然，她又想到了陽昭明，再次打開加好友的界面，搜到了陽昭明的頭像。已經十二點多了，嗯，我就發完好友邀請睡覺，加不加就看他了。糾結再三，終于，點出“添加到通訊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