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姨娘一行人是在第二日末時回來，慕時清正在小憩。

“小姐，小姐，奴婢回來了。”竹兮拎著包裹，小跑進落棠院。

慕時清未見其人，倒先聞其聲。

“小姐，你隨著老爺回來，奴婢擔心死了。”

慕時清一只手枕著頭。

屋里燃著她自己置的安神香。

“小姐，怎么燃了香，你平日里可不喜這些香味的，不過這個倒是與一般的味兒不同。”

“說說哥哥的事兒。”

志尚學府的學子是由皇上親自下圣旨宣告，而不是隨意張貼個布告草草了事，可見其重視程度。

“大少爺交待過了，讓小姐不必擔心，他心里有個底兒。”

“我倒不擔心。”

慕時恩的確拿穩了這拔尖位兒，前途無量。

“奴婢托了小姐的福，見了回世面。”

慕時清起了身，走到竹兮跟前兒。

“哪里托我的福了？”

“旁的丫頭可沒有這個機會，奴婢是慶幸做了小姐的貼身丫鬟。”

“那做膩了，不如讓別人也托托我的福？”

慕時清說的玩笑意味十足。

“哪里…哪里的話，小姐，可不許換了我。”

“越發膽大了。”

“那也是因著小姐現在的脾性，奴婢才敢肆無忌憚。”

慕時清不忍笑了出聲。

“換了往日給奴婢一萬條膽子也不敢說，自從小姐換了模樣，奴婢越發覺得小姐好，特別好。”

慕時清搖搖頭，“沒什么好的。”

“奴婢可聽小花說了，是小姐救了錦安眾人，單憑這個，誰也比不過小姐。”

“別貧嘴了，你也剛回來，且去歇著吧。”

慕時清從妝奩上擺放的木盒里取出幾只香囊。

“你屋子里未設香爐，便將這個帶回去，放在枕邊。”

竹兮接過香囊，放于鼻邊輕嗅。

“這香味雖不濃郁，可聞著甚是舒心。”

慕時清是第一次嘗試著制，只當是無害便好，沒想著出了意料的還不錯。

她近日鉆研醫書，將各種藥材之功效熟絡于心，越發覺得有意思。

更嘗試著以藥調香。

竹兮離開后，慕時清不打算繼續歇著，都回來了，才是重頭好戲。

羅月并未在短短幾日去找慕綰綰麻煩，想是羞愧難當，不愿出去，哪曉得回過神來，慕綰綰已經離開。

不過也是播了暗種。

再來，當日是她換了慕有思與慕綰綰之酒，若慕綰綰還有些腦子，定會把這錯推到慕時清身上。

蘇姨娘可還坐的住？

芳蘭院。

密室里一個頭發凌亂，低垂著頭的女人被掛著，仔細一看，身上竟扎滿了拇指一般粗的針。

蘭兒衣物無一處是好的，實在是破爛不堪，身上皆是血污，十分瘆人。

“裝什么死！”慕綰綰提了半桶冷水，直往蘭兒頭上澆。

“你也敢給我臉色看？”

蘭兒一雙失了光的眼睛猛盯著慕綰綰，看的她渾身打了冷顫。

“看什么看，死丫頭，你這眼睛真是多余。”

慕綰綰從身后拿起兩根一般粗的銀針，直接上前插進蘭兒的一只眼里。

女人嗚咽的叫，一行血淚流出。

原來是舌頭已經被割了。

“我叫你看，你看啊！”慕綰綰已經是發狂的模樣，取出銀針，又狠狠扎向另一只眼睛。

直至女人昏死過去，叫不出聲，慕綰綰才收手。

蘇姨娘進來時見這一幕，也稍有些驚訝。

“綰綰。”

慕綰綰擦凈手，轉身沖蘇姨娘笑了笑，撲進她的懷里。

“娘，綰綰這才解了氣呢，在皇都慕時清害我出丑，旁人看不起我，這蘭兒竟然也看不起我。”

蘇姨娘揉了揉慕綰綰的頭，仿佛只是一對有愛的母女。

“別太置氣，你不可人前顯露，在你父親那里也要學乖，慕時清欠我們的遲早會還，而這蘭兒，到底是跟了我許久…”

“娘，你現在怎得心軟了，她可是膽大包天，不光有意議論您，還看不起女兒。”

“哪里的話，她也撐不過今晚了，現在芳蘭院人多眼雜，倒是不好直接去掩埋。”

“哪里需得掩埋，她那賤骨頭，就丟在這兒腐爛就好。”

“也好，這個地方慕時清知曉，也用不得，出去后便將這路封死。”

慕綰綰乖巧的點點頭，依偎在蘇姨娘懷中。

慕時清本是要出街尋馮寄堂，去瞧瞧她制的香有何不足。

哪知出來竟看見百靈堂開了門，重新招呼著人。

百姓是個記性差的。

前腳百靈堂為了閉禍不出，后腳便又一副仁義樣子，實在是可惡。

想來，是要給他換換天了。

慕時清走進百靈堂，里頭人不少，抓藥的抓藥，看診的看診。

“這位姑娘，抓藥還是看診？”

慕時清一眼便識出，這是當日的伙計。

“隨處看看。”

沒想著那伙計立馬變了臉色。

“去別處看，我們這兒不是什么戲樓子。”

慕時清走時看了看百靈堂的人。

面色不蒼白，卻滿面愁容，不像是疾病導致的。

慕時清出去后，跟著一位壯年男子，想去問個究竟。

那男子來到了路邊一個小鋪子，將手中的藥包丟給了一旁的女人。

慕時清上前，那女人立馬起身。

“姑娘是要看看胭脂嗎？我們的胭脂都是最好的。”

慕時清低頭看著面前放的整整齊齊的胭脂，好像真在選胭脂。

老板娘熱情的給她介紹，慕時清隨意指了兩種，讓她包起來。

那老板娘這才轉身去包胭脂。

“這位大哥。”

男人愁容不減，方才并未看慕時清，這一轉頭，才知曉確是在叫他。

“你是，慕二小姐？”

男人有些吃驚，他母親便是此次患病之一，多虧慕時清，才有了享晚年的機會。

“慕二小姐，請受我一拜。”

男人說著，竟真的跪了下來。

“哪里使得。”慕時清趕忙扶了男人起來。

慕時清不愿拐彎抹角，直說了目的。

“并非全是我的功勞，我今日是想問大哥一些事的。”

“慕二小姐若不嫌棄，請隨我進屋里談。”

“當然。”

男人向女人交待了此事，老板娘知曉是慕時清，竟不愿收她的銀子，說什么也要將胭脂送給她。

慕時清不好因此事在這糾纏，并未拒絕。

隨后老板娘收了鋪子，一便跟著男人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