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士養性歷驗
華佗起初是一名專于修煉養性研究醫藥而兼行醫術的方士,因醫術精湛,醫德高尚,普救眾人,應接不暇,而脫離方士行列,專于醫業。“曉養性之術,時人以為仙,年且百歲而貌有壯容。”據李聰甫《中藏經校注》(人民衛生出版社,1990年)、尚啟東《華佗傳考》(安徽科學技術出版社,2005年)等考證,華佗享年98歲(約公元110—208年)。
方士即方術之士,又稱術士,最初興起在燕、齊近海一帶,成為秦漢時期一個獨特的社會階層,后泛指醫、卜、星、相之流。方士組成情況復雜,或為神仙養生,或作黃白長生之術,或以醫術救人,其形成的歷史文化因素,主要是受道家思想的影響,崇尚守靜養生。當時,自然科學門類的篤行者大都加入方士行列,醫學也大都掌握在方士手中。方士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醫生,他們專于修煉養性,研討醫藥,或兼行醫術,極大地豐富了防病治病的方法,擴展并提高了醫學理論,成為獨具特色的方士醫學。華佗當初即為一名修煉養性、研討醫藥、兼行醫術的方士醫生。
華佗“游學徐土,兼通數經”,精通儒、道、醫經典,具有深湛的經學功底,曾受到陳珪、黃琬之舉辟;而其深受道家思想影響,脫離榮勢競逐之地,終不就仕;遁跡于方士行列,專于修煉養性,潛心研討醫學,并以醫術救人。據晉·張華《博物志》記載,曹操“又好養性法,亦解方藥。招引方術之士,廬江左慈、譙郡華佗、甘陵甘始、陽城郄儉無不畢至。”曹操招引方士,一是出于謀劃和養生咨詢之需,二是出于控制,免得聚眾謀反。曹植《辯道論》也反映了這一事實,“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卒所以集之于魏國者,誠恐世人之徒,接奸宄以聚眾,行妖慝以惑民……自家王與太子及余兄弟,咸以為調笑,不信之矣。”范曄《后漢書·華佗傳》文末記載:“漢世異術之士甚眾,雖云不經,而亦有不可誣,故簡其美者列于傳末:泠壽光、唐虞、魯女生三人者,皆與華佗同時。”并言華佗“曉養性之術……年且百歲而猶有壯容,時人以為仙。”均說明華佗乃一名方術之士。
后來樊阿“從佗求可服食益于人者,佗授以漆葉青黏散:漆葉屑一斤,青黏屑十四兩,以是為率,言久服去三蟲,利五臟,輕體,使人頭不白。阿從其言,壽百余歲。”裴松之注引《華佗別傳》又云:“青黏者,一名地節,一名黃芝,主理五臟,益精氣。本出于迷人山者,見仙人服之,以告佗。”正是華佗早年遁跡方士行列,才便于得到“仙人”方士服食長生之方。
著名的辟疫消邪飲——屠蘇酒法千余年來在我國廣為流傳,已成為民俗民風,即為華佗所創。據載“小品正朝屠蘇酒法,令人不病溫疫。大黃五分,川椒五分,木桂各三分,桔梗四分,烏頭一分,菝葜二分,七物細切,以絹囊貯之。十二月晦日正中時懸置井中至泥。正曉拜慶前出之,正旦取藥置酒中,屠蘇飲之,于東向,藥置井中,能迎歲,可世無此病。此華佗法。武帝有方驗中,從小至大,少隨所堪,一人飲一家無患,飲藥三朝。一方有防風一兩。”該方是一較早的群體預防溫疫之方,除毒消邪,辟卻邪惡,以利長生,其中具有濃厚的方士文化氣息,也正是因為方士修煉養性,研討醫藥,才得以研制該方。
華佗《中藏經》和我國第一部內臟解剖圖譜華佗《內照圖》,具有鮮明的方士醫學特色,其成書與華佗方士醫學歷驗也不無關系。
華佗后來以醫為業,不計名利,治病救人,名震天下,但內心對方士專于研究醫學修煉養性的清高境地仍存一念,故陳壽《魏書·華佗傳》云“曉養性之術……又精方藥……然本作士人,以醫見業,意常自悔。”這是對華佗早年方士歷驗的真實記載,也是對這位偉大的醫學天才內心世界的真實寫照。基于獻身醫學臨床的敬業精神和病人至上的高尚醫德,為治病救人而放棄專于研究醫學修煉養性的方士境地。
華佗受老子“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亂”哲學思想的影響,而主張治未病,守靜養生,淡泊名利,保養精神;倡導運動導引修煉,編創五禽戲;創制群體防疫飲屠蘇酒法,服食長生方漆葉青黏散等,具有一系列里程碑意義的治未病方法,形成了系統的養生思想,為中醫養生學的形成與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這些養生方法,大都源自方士實踐,從方士養性長生所需而走向民間,尤其是五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