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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揚州城驚天騙局,郁悶人報仇雪恨

  • 荒流:大江東去
  • 夜半微風之老鬼
  • 4811字
  • 2020-01-09 13:07:11

“小爺我千哆嗦萬哆嗦都哆嗦過來了,猛虎寨沒傷我分毫,閻羅崗沒奪我性命,就是霍華陷害也是毫發未損。結果……結果他媽的到了揚州竟然讓一幫書生給打了,真是窩囊啊。誰說書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啊?誰要再敢說這話,我他媽抽他!”林平嘟嘟囔囔的,任憑著顧敬亭給他搓跌打酒,時不時還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事兒還得從阮天雄走后說起,年二十七,突然秦功明的府門口開始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少學子排隊入內然后滿臉喜悅而出。為什么先前書生們在茶館相談時不藏私呢?那不是他們大公無私,而是這種鯉魚躍龍門的好機會是根本藏不住的,與其埋在心底還不如廣結善緣。

有人說讀書人大多死讀書讀死書,但實則不然,只是大部分讀書人太循規蹈矩,時代在發展,蕭規曹隨自然迂腐。加之讀書人講究禮儀規矩,些許的木訥在市面上的粗野人看來更是呆頭呆腦,社會經驗不足使他們同樣會被騙。故此,才有了個書呆子的稱號。

可他們傻嗎?當然不傻,否則為啥這么多當官的都是讀書人。為啥他們能讀成書,別人讀不成。所以他們非但不是傻人,還個頂個聰明,待了解這世道艱險,明白那暗流涌動,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總之事情很快就轟動了,正如傳出的消息那般,的確是朝廷補貼留學計劃,而且只需短短一年就可學成歸來,然后就能參與大考了。

大家雖然奇怪為什么不在揚州府試院或者其他縣試院張榜報名,可疑惑歸疑惑,卻還是得去排隊報名,因為人家這次公派名額只有六十個,報名參選的總數量自然也不會太多。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快疑惑就得到了解答。說是此次招生雖得朝廷認可,卻并不能以官方身份明目張膽的進行,只能以秦老爺私人助學為由,原因就在于只在揚州招生。

雖外地學子可來報名,但報名時間只有十天,他們知道消息的時候或許已經為時晚矣,交通不便路途遙遙,根本趕不過來。

不患寡而患不均,朝廷自然要公平。但此等大事又有留美幼童的前車之鑒,當是先小范圍的嘗試,一旦取得成功才會大范圍推廣,否則耗費過大只能勞民傷財,還會受政敵抨擊。

據小道消息稱,之所以選擇揚州,那是因為朝廷認為再往北的人太過老實愚鈍,不善于西學之變通,再往南的人又太過油滑,生怕重蹈覆轍。選來選去揚州剛剛好,國人最講究中庸之道,對此揚州學子是滿滿的自豪。

科舉自明朝開始就分南北榜,全然是因為南方人寫東西秀氣,中榜的多,所以北方學子認為不公。實際上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八股題目的偏向性導致北方學子所擅長的不能完全發揮,倒不能說孰是孰非孰高孰低。

可就此事而論,面對金榜題名所帶來的功成名就,公平尚且說不公平,更別說只在揚州招留學生這種本就不公平的事情了。要是堂而皇之,以朝廷身份出面行事,肯定會鬧出大亂子。

在種種自豪感、占便宜、好時機等情緒下,都不用官方發表聲明,秦功明也沒有公開場合講什么,可符合邏輯有理有據的考試事宜以及前因后果,便在口口相傳中逐漸完善起來。

這是眾人臆想和智慧的結晶,它無懈可擊同時不容置疑,旦有質疑者便會被群起而攻之,或說他們掏不出來一百兩,或說他們可能根本考不上,總之是擋了自己的遠大前程。

報名費的這一百兩其實不算多,別說平時去上學要花錢,各種送禮作保也要花錢,就是層層考試哪個不花錢。進京趕考更是沒點錢都難以去的,這就是為什么這么多窮書生會病在路上的原因,他們沒有阮天雄的體格卻同樣要風餐露宿披星戴月。

由此也滋生了一個職業就是師爺,不少師爺就是當官的債主,把這行純屬當買賣干。你不是沒錢去趕考嗎?我看你成績行就資助你,待你考上了,然后見習完外派做官了,債主就會給你當師爺,甚至帶著一個團隊來,三班六房都是師爺的人。

這就是為啥好多師爺就是半個老爺,他們跟老爺是一回事,就且等著當上官后賺回來呢。沒有這些師爺的存在,寒門學子就沒法順利趕考,可他們也同樣滋生了貪腐,催化這大清朝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反正歸里包堆,科舉之路花的錢比這還多,還不定能考上。但這次特招留學的成功率卻是極大的,可以說只要被選上,好好學,大差不差就能當官。

官府的幾位大人也紛紛到達報名現場,對這次招考佯裝高深莫測狀的大人們都諱莫至深,反正各個對前來的那名被稱作鐵先生的中年人十分尊敬。

鐵先生就是林平最初在茶館見過的那人,在官場上有些事情是不該問的不問,甚至連打聽也別打聽。但眾人還是通過用具和服式以及派頭,還有那密旨大致判斷出了此人應該是皇親國戚。

總之招考事宜熱熱鬧鬧的開始了,過年期間揚州外鄉人少,也為此次招考的地域性提供了便利。有見識的學子都知道,之所以選擇日本和香港留學是因為成本較低,朝廷看來也是真沒錢了,這倒是更加符合時局。總之報名結束時,共有三百余名揚州府極其周邊得到消息的學子參與了進來。

后經過五天審核,清退了三十余名并非讀書人的濫竽充數者。又按照大清律退了五十名家庭原因不能參考的,比如三輩未出賤籍者,什么還在服喪期的讀書人之類的。這些人的報名費如數退還,倒也沒損失什么。

這種嚴格讓剩下被選中的人欣喜若狂,而鐵先生也公布了考試時間和地點,選擇在揚州府試院開考,考試只有一天。學子們進入號房,刷刷點點,出來后交頭接耳互對題目,紛紛表示很多題目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顧敬亭博覽群書又在賬房待過所以算學很好,答起題來說不上如有神助,而是一氣呵成十分流暢。總之是信心滿滿,而五天后公布出來的成績他也的確是位列前十。對此他尤為不滿,下定決心,待去了西學學校定要刻苦讀書,奪回一直以來的魁首之位。

然后呢,就沒有然后了。

鐵先生再也沒了音訊,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學子們等的心急火燎,比他們更加著急的是衙門里的人和秦財主。話雖不是他們說的,可他們都參與了,這才讓事情的可信度大大提高,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果。

尤其是官府,鐵先生說的信誓旦旦,說怕走漏風聲讓大家保密,然后他們還都信了,壓根沒人上書詢問。難不成鐵先生是騙子?這怎么可能,他明明花錢如流水,他明明帶著丫鬟下人諸多,他明明可以講出許多官場辛秘。

而他要是騙子,為啥會退回那些不合格者的錢財?難道是為了麻痹所有人以求偷偷轉移?參與其中本來與有榮焉的大人們也不忙著解決問題,而是開始互相推諉,生怕牽連到自己身上。拿著這種大事開玩笑,一旦傳到上司衙門,輕了仕途玩蛋,重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鐵先生真的消失了,而收攏來的報名費自然也統統不見了蹤影。被騙學子一共二百多人,被騙錢財卻不止兩萬,一些販賣試題散布消息穿針引線者也一并消失了。

一切在短暫的惶恐后開始發酵,經過了口口相傳,足夠積淀后終于爆發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他們大多不諳世事,看了太多詩書古典,很容易被書中描寫的豪氣所挑動。故此經常鬧騰起來不計后果,顧頭不顧腚。

他們先去了衙門鬧,結果州府縣府各級衙門皆是大門緊閉,當官的正焦頭爛額想著怎么辦,生怕處理不好引火燒身。

隨后這幫讀書人又去了秦家,秦功明更是冤枉。那鐵先生要不是有張教授介紹,他信他個球啊。

當時秦功明是想,在他家招生,一旦這些學子中成了一個人物,他就也能名垂青了,富商這身份還不夠顯赫。要是再有個知恩圖報的,也不用有多大出息,當個封疆大吏什么的,就是但凡有些實權還念著自己的好,那就可以抖起來了。

最主要的還是自己那個兒子也可以被保薦,兒子算不上傻卻也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想去做商人更是不夠油滑靈光,缺少那一份商人應有的狡詐,從小到大沒少被人坑。此次作為有功之臣,可如鐵先生所承諾的那樣,得到朝廷的獎賞。兒子照樣去讀書,就算考不上也會給個官做,這樣的方式可比納捐強多了。

如今他卻癱坐在地上,占著房躺著地,兩萬銀子還是有的。有卻拿不出來,這些都置換成了店鋪田地貨物糧食,誰沒事兒囤個兩萬兩放家里啊,就是官票莊票歸里包堆加在一起也就六千多。

這事兒秦功明沒想脫身,這是他的聰明之處。被騙的除了他都是當官的,這鍋他不背誰來背?他也沒想跑,孰不知在東窗事發的第一時刻,他家外面就站滿了人,有官差也有學子和他們的家人,更有那些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

收攏生意現銀、變賣家產,即便有落井下石者不斷壓價,也要盡快換來現錢。同時找相熟的人去拆借,甚至去錢莊貸款。可還沒弄好,學子們就壓不住心頭怒火了,也不知道在誰的帶領下,潮水一般的人群沖入了秦家。

搬東西的搬東西,砸東西的砸東西,官差們喝止了幾聲就不見了蹤影,估計也怕趁亂遇襲吧。秦功明只能站在院里哈哈大笑,聲稱“搬吧搬吧,我們都成了傻子”。

當然,他也被憤怒的群眾給打翻在地,還好家丁護主這才得以逃脫。

毋庸置疑,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張教授先是被騙,而有了他作為保證,秦功明也就被騙了。接下來就是層層推進,從下而上,每個階層都因為對熟人的放心而入了坑。同時,他們傻乎乎的遵循著騙子定下來的一切規矩,跟著騙子所設計的背景走著。

除了先前的邏輯、信任、合理和官商背景外,其實整個騙局最精彩的地方是利用了人性中的欲望。學子們報國無門、想要取巧、希望功成名就的欲望。官員們求功心切、攀附權貴的欲望,以及商人們希望揚名立萬和尊貴身份的欲望。

當欲望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人就被蒙蔽了雙眼。而當你為了欲望邁出第一步時,騙子的嘴角就已然揚起了笑容。

不過在這樣一場大騙局中,被騙的可不光是讀書人和大人物。有些想要從中得利者也陷入了坑洞,但因為他們自身的弱小,被絆的踉踉蹌蹌東倒西歪。

比如有些說是介紹門路的,鐵先生都是假的,那門路自然也是假的。還有些說是販賣考題的,其結果也只能冷笑一聲。當然有些隨鐵先生一并消失了,想來是他的同伙。

剩下的就是抖機靈的小騙子了,騙的還是當鄉人,他們輕的被唾棄,重的被毆打,萬幸的是現在衙門故意避嫌,不敢主動對此案出擊,生怕一切事情壓到自己身上,故此這些人即便被送官,也不過是打幾板子并未坐牢入獄。

最冤枉的是林平,鐵先生看他機靈每次都叫他伺候,每每還按茶社規矩點名給不少賞錢。況且每遇談事他都會帶人來棋語茶社,不少客人也會跟著打賞,以免落了下成。

林平更是會做人,有次東家也來了,當著東家的面,正好秦功明讓他去幾條街外買點他愛吃的花生。林平也沒接錢就去了,眾人哂笑說林平見了東家就手忙腳亂的,看來東家積威夠深的,剛開始東家還頗為不快覺得丟臉。

沒想到林平回來直接捧來了許多,說秦老爺愛吃想來大家也都愛吃。自己窮,沒啥可以孝敬各位的,這里在座的大多數都給過賞錢頗為照顧,東家曾經告訴自己,別管是做生意還是做人一定要知恩圖報,所以自己只能聊表寸心。

其實棋語茶社的東家和林平沒見過幾次,但誰也不會揭穿此事,大家都高興,那天林平的賞錢極多。客人走后,東家夸贊了幾句,給林平加了工錢,還特地叮囑劉洵不可扣錢。

可林平還是在事后分了錢,劉洵見林平崛起還對他這個老師這么尊敬,自是只拿了一成。就阮天雄走的這些天,林平不論工錢光賞錢就賺了六十多兩,其中一次客人直接賞了十兩。

這是個什么水平,就相當于普通做工者忙活三年的收入。不過或許真該聽林平的去燒香拜佛,這錢還沒捂熱乎,鐵先生就東窗事發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就有被騙者說林平絕對是鐵先生打探消息的同伙,否則憑啥這么照顧他。林平完全可以辯駁,劉洵也頗有人性的為他作證。

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那些官家的魑魅魍魎捉賊沒本事,但欺負老實人可有一套。他們先把林平鎖了起來,任由那幫書生們撲上來打。有便宜人誰不打啊,更何況被騙者真是滿含怒火,頓時林平是被打的鼻青臉腫,萬幸有官差拉著是沒出啥大事兒。

把他拉到僻靜處,讓他交出錢財,林平沒帶多少,官差還想趁機訛詐撈財呢,自然是又把他押回了家。

“天雄哥,太窩囊了,他們足足搜去了我二十兩銀子啊,可是二十兩啊!”林平哭喪著臉道。

顧敬亭加了一把手勁兒,頓時揉的林平大叫不止,顧敬亭道:“我也窩囊,我花了五兩銀子聯絡諸人,五兩銀子買書補課,還被騙了一百兩,唉!”

“秦老爺沒啥反應?”阮天雄問道。

“有,當然有。秦老爺家被砸了,他們家老太太受了驚嚇,結果前兩天沒挺住給死了。秦老爺最近發出懸賞,誰能追到兇手,便賞銀一萬兩。”

“干了!”阮天雄此次回家本就郁悶,又看兄弟受委屈,又有重金懸賞,便一砸桌子道:“咱們去找那群騙子,哪兒跌的份兒,咱們從哪兒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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