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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義興朝廷(5)

劉承胤的心情很不爽,這幫闖賊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自己不過是殺了幾個礦賊苗蠻,竟然這樣揪著不放。他不知道李過、高一功、劉體純等人早已計劃停當,和劉承胤相比,他們更需要的是湘西的民心。湘西百姓以漢、苗、土三族為主,而這三族百姓都深受劉承胤的壓迫。

闖軍特別重視湖廣西部地區的工作,高一功親自率部進駐施州,徹底實行改土歸流政策。施州衛下轄的土司中,以田氏和覃氏最強。這兩家土司也都曾經被明朝征召,參加對農民軍的圍剿。其中容美田氏正是因為在和張獻忠的戰斗中有功,才得以勢力大張,此時施南土司覃懋粢、東鄉土司覃繩武都年紀尚幼,由田氏的族長田玄撫養,故而田玄一家獨大。高一功的兵力遠強于田玄,各家土司之間又并不團結,各存私心,無法形成統一的指揮抗拒闖軍。再加上田玄本人老邁多病,時日無多,為子孫后代計,自然不敢硬抗,一番談判之后,田玄決定歸誠。高一功娶了田玄的女兒,田玄受封鶴峰伯,遷往荊州居住,他的弟弟田圭、田瞻,兒子田霈霖、田既霖、田甘霖各授官爵,加入闖軍之中,容美宣撫司改為鶴峰縣。五峰石寶長官司的張氏家族在田氏家族轄下,本就有很多不滿,此時見田家降了,被高一功和田家兩面夾擊,也就跟著投降,受封子爵,轄境改為五峰縣。覃懋粢、覃繩武二人被封為子爵,也率宗族遷往荊州居住,施南土司改為宣恩縣,散毛土司和明朝的大田千戶所合并為咸豐縣。靠西的忠孝田氏、忠路覃氏、劍南覃氏、沙溪黃氏等小土司也相繼投降,高一功在這里設置了利川縣。明朝的施州衛衛城改為恩施縣,設立施州府,隸屬湖北布政使司,轄恩施、五峰、鶴峰、宣恩、咸豐、利川六縣,治恩施縣。

永順、保靖兩個宣慰司的土司由李過負責,此時李過的病勢已經好了一些,親自處理此事,來到了辰州府。永順的彭氏家族自五代后梁年間開始,統治永順數百年,下轄三州、六長官司。永順土司在明朝年間也多次接受朝廷征調,活躍在各個戰場,原本有和闖軍一較高下的能力,但是土司彭元錦和田玄一樣既老且病,他的兒子彭廷機前不久病故,孫子彭泓澍又是個無能之輩,彭元錦為家族前途考慮,也不敢反抗闖軍。彭元錦原本就是以雞賊著稱的,當年萬歷朝鮮戰爭的時候,明朝曾調他參戰,彭元錦千方百計地拖延,到最后也沒去,后來薩爾滸之戰時再調他參戰,他磨蹭了半年,才派出七百人,在朝廷的嚴令之下,總算是在要了十萬兩軍餉之后出兵了,可是走到通州的時候,薩爾滸之戰已經打完了。這一次,這個老狐貍當然也要好好討價還價一番,田玄的女兒嫁給了高一功,彭元錦直接要求把自己的孫女嫁給朱慈烺,自己要伯爵之封。李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反正不是皇后,只是妃子而已,朱慈烺同意與否根本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以彭氏的實力,封伯爵也不算過分。隨即,李過便要求彭氏家族陪著貴妃到武昌居住。永順宣慰司之地改為永順、龍山、古丈三縣。

保靖的土司也是彭氏,但是沒有彭元錦那么七竅玲瓏。薩爾滸之戰時,明朝也調了保靖土司前去遼東,土司彭象乾半路病倒,他的弟弟彭象周和兒子彭鯤、彭天佑率部出關,兩千族人全部在渾河血戰中戰死。如今的土司是彭象乾的兒子彭柱朝,李過來到鎮溪所,邀彭柱朝相會,責以兄長、叔父之仇,二人歃血為盟,結為兄弟,彭柱朝也受封伯爵,并授果毅將軍之職,率部加入李過軍中,其地設保靖、花垣二縣。

也有一些土司并不肯接受改編,如五寨田氏、筸子坪等土司就試圖反抗,但是這些土司并不很得本族百姓民心,各土司之間也有仇怨,李過沒費多大工夫,就把他們一一掃平。李過改五寨司為鳳凰縣,設立永順府,下轄永順、龍山、保靖、古丈、花垣、鳳凰六縣,治永順縣。

湘西的土司畢竟不多,而且漢化程度較深,改土歸流的難度比較低。這樣一來,闖軍在湘西的統治便確立了,當地的苗民、土民紛紛向闖軍控訴劉承胤的暴行。以往向劉承胤這樣的明軍來到湘西,每次都必定對這里的苗人、土人大殺大掠一番,故而百姓們和土司團結一致地反抗。可現如今闖軍不殺不掠,不奸淫,不宰牛,平買平賣,土司便再難以組織百姓反抗闖軍,反而是闖軍以“打劉鐵棍”為號召,招募了很多苗人、土人參軍入伍。“劉鐵棍”是劉承胤的綽號,他對待苗民、土民甚至漢民都極為殘暴,動輒殺良冒功,擄掠婦女,還劫掠前往山中貿易的商旅,不給苗土各峒供鹽。被他抓住的人經常被殘忍地虐殺,剝皮肢解,無所不為,導致湘西的苗人、土人對官府十分敵視。現如今闖軍打出了三面旗號,第一是改土歸流之后,廢除以往土司們制定的各種苛政,重新丈量田畝,按照明朝規定的正常最低標準征收,緩解百姓的負擔;第二是消滅劉承胤,討還公道;第三是共同抗清,為當年死在遼東的湘西子弟兵報仇雪恨。現在的闖軍已經不再實行三年免征的政策,但是規定士兵家屬可以不交賦稅,不服徭役,湘西貧窮,民風彪悍好斗,因此不論苗人、土人、漢人,愿意參軍者極多。如此一來,劉承胤算是死定了,就算是為了鼓舞這些新兵的士氣,李過也必須要他的性命。

李過自辰州南下靖州,抄襲劉承胤的后路,黎平等地的苗人得知要打劉承胤,也紛紛派兵相助。劉體純則從寶慶沿著資水一路向西南進軍。在石羊關渡口,劉體純遭到了劉承胤的副將陳友龍的阻擊。陳友龍與劉承胤同鄉,一同投軍,是過命的交情,又驍勇善戰,是劉承胤部下的第一號猛將。劉體純和陳友龍廝殺了一陣,不分勝負。可是正當陳友龍慶幸暫時擋住了闖軍的時候,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劉承胤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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