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沒幾天,小妹想了想將所有的食材都先運到皇宮里,一來是方便,二來也是天子的考量,畢竟最后是做給文武百官的點心,如果被人下了毒什么的,便大事不妙。
所以近幾天,我都沒怎么見到小妹。不過嘛,想想也知道,她有可能就是去各處采辦一些食材啊,或者當然也有可能她還在房間里面研究新的菜譜。不過就依照小妹的話“來者即是客,客人即是平等的”規矩來看,就算是天子,她應該也不會那么認真吧。
“哎,二哥,你最近有看到小妹嗎?”三弟看到我在小妹門口徘徊,便馬上到我的面前向我提問。
“怎么你也沒遇到她嗎?我也有兩天沒有看到她了呢。”
“唉,那小妹干嘛去了?好像看她的房間也沒怎么動過,也不像是出遠門的樣子呀?”
看樣子三弟似乎已經進入過小妹的閨房,不過就算那樣找不到什么線索的話,確實也沒什么辦法。
“反正小妹比我們想象的要成熟的多,所以就算她人不在嘛,應該也不會出什么大事。”
我如是這樣寬慰道,畢竟小妹雖然年紀小小,但是見解卻是頗高,應該沒什么問題。不過雖然我是這樣說,但其實還是有一點點不安,畢竟以小妹那種不諳世事的性格來說,她什么都做得出來。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這樣一想總覺得有些不安了。
“這樣吧,我去找找看小妹,你興許我可能知道她會在哪里。”
當然了,如果她不在家里的話,而且這么幾天都不見蹤影,那么勢必是在一個吃住不需要擔心的地方,而在這個長安城里面能夠讓小妹有這樣的環境的地方,除了公主府,大概也就是新認識的王綾家吧。
想到這里,我便轉而前往將軍府上,雖說距離壽宴還有著不短的時間,但是小妹這樣的忽然失蹤還真是讓我難免會有一些擔心
“侍衛小哥,請問今日可有什么外人進入府上嗎?”
侍衛打量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而后揮了揮手就想要打發我。行,既然這樣,那問再多也是白搭,不過既然已經到了將軍府門前,不打聲招呼就回去也十分不妥。我這不,剛剛離開兩步,就又折返回去
“不是和你說了不知道嗎?又回來干什么?”
侍衛見我回來,當然有些不滿。
“你誤會了,麻煩稟報一下,大理寺少卿蘇皓鴻前來拜訪。”
那侍衛一聽到這個官名,才立刻改了態度,拱手作揖
“少卿恕罪,屬下……多有……冒犯,還請……”
“好了好了,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快去通報一下吧。”
驚慌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再說了,我是那種因為一兩句話就懷恨在心的那種人嗎?顯然不是吧。侍衛于是乎便趕緊進入府內前去稟報,而我則在門外站著等候。
“你,今天有沒有看見我妹妹蘇嬋瑛來過這?”
反正暫時無事可做不如就先辦正事,我于是向另一側的侍衛發問,當然,在知道我身份的當下,自然這個侍衛也不會有所隱瞞,可是卻沒想到他的回答讓我有些出乎意料。
“回少卿大人的話,今天一日我未曾見過令妹。”
“你確定嗎?”
“小的絕無半句謊言。”
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姑且接受了吧,畢竟王家的侍衛也沒必要欺騙于我,所以,既然沒來,那自然就是沒有來過了。
“那,你家王綾小姐呢?”
不知是怎么了,侍衛一聽到這句話倒是顯得有些一驚,愣了一下之后才回答于我
“少卿大人,您這樣詢問我家小姐的去向是否有些不妥?”
“你家小姐是不是也不見了,還遲遲未歸?”
侍衛聽到我這話后,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拱手行禮,之后便不再多說什么……
“真不愧是年紀輕輕就擔任大理寺少卿的人,僅僅是些細微的線索就能推斷到這些信息”
本以為會是侍衛前來通報,但是卻沒想到,與侍衛一同出來的,還有一位穿著樸素的中年人,看他臉上的皺紋,也約莫四十來歲,而面容上還有些細微的紋理,并不像是衰老之態,而更像是常年居于西北大漠,由風沙留下的痕跡。想到這,眼前的這位中年人是誰,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王將軍,小生有禮了。”
沒有錯,眼前的這個中年人,就是近日返回城中述職,豹騎的將軍—王翰,和我家中的境況不同的是,王將軍是真真正正從一介小卒征戰,一步步踏上如今地位的人,這讓我不禁從內心多了數倍的敬意,而并非武官的我都尚且如此,若是將王將軍當做崇拜對象的大哥來說,恐怕此時已經激動得不能自已了吧。
“少卿客氣了,你我同在朝為官,按官品來分,你與我同級,所以稱為同僚也沒有任何問題。”
雖然已經是三騎之一,但是為人卻沒有一點傲氣,如此平易,讓我也不由得多了幾分佩服。
“豈敢,王將軍征戰沙場多年,晚輩不過是憑一紙試卷才得到如今的位置,自然需對將軍這等前輩多幾分敬意才是。”
“好了,仲煜,你的名字我之前就聽你父親提起過,當然,他苦水也沒少和我倒過,這種文縐縐的一套我實在不習慣,你還是直接說明來意吧。”
畢竟是領兵打仗之人,也自然不會喜歡這樣兜圈子的說話方式,既然如此,那我就順著王將軍的意思,直接說明來意吧,畢竟,萬事在后,找妹妹還是第一要緊的事情
“那,晚輩就直說了,舍妹近幾日都夜不歸宿,已經幾天了,這次是遵囑兄弟的所托,特地尋找妹妹的下落。”
不知道為什么王將軍一聽到我的話,也愣了一下。
“令妹也是么?老實說,綾兒也已經幾日未歸,不過這孩子野在外面也不是第一兩回了,所以很抱歉,有可能是我家綾兒將你妹妹帶到外面去玩了。”
果然,王將軍的話也應證了我的猜想,自然,有可能是妹妹和王綾一同相約出去游玩,不過,將軍可能沒想的是,真正的情況可能并不是令愛拉著小妹出去玩,而是恰恰相反,是小妹拐帶了令愛啊。
“是么,明白了,晚輩再去城內四處找找看吧”
“給仲煜添麻煩了,等綾兒回來我定要好好說道說道她”
“這大可不必了,晚輩倒是想懇請將軍,若是綾兒回來了,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兒責怪王綾小姐,請將軍答應。”
“這…好吧,唉,我家綾兒若是有你這般知禮數,我這當父親的就不用這么操心了。”
王將軍說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而我則看了看周圍,感覺天色不早,而盡早離開了將軍府,準備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但是這諾大的一個長安城,我竟然想不出任何小妹會去的地方,這讓我不由得感到深深的自責,明明在所有的哥哥中,我才是一直看著她的那個人,為什么,我會想不出她去了哪里?不過,可能也真是因為我是一直看著她的人,兄弟們才會放心地將找尋妹妹的責任交給我吧。
一邊想著,一邊在路上游蕩著,就算撞到了行人也沒在意,當然,對方看我這裝束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凡,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沒找我計較……
“哎呦”
好香,一聲嬌嗔和著幽蘭之香竄入我的腦中,清新淡雅絕非凡塵之香味,一時間竟讓我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這小廝怎么這么無禮,撞了人也不道歉!”
眼前的女子戴著幕帷,看不清容貌,而這責怪的語句則是一旁的侍女所說,只見她一手扶著自家小姐,眼睛則一眨不眨地盯著我,臉上還帶著不滿和責怪的神情。嘛,也是啊,都是我自己不好,邊走路邊想事情,撞了人是我不對,理當賠禮道歉
“姑娘,小生唐突,只因一時間思考事情而失了神,冒昧撞到姑娘,還請姑娘原諒”
“你一口一個姑娘的叫誰呢?我家小姐可是……”
侍女剛剛說到這里,就被她家小姐阻止,示意不要再說下去。
“公子言重了,想來您也不是故意的,我看公子您似乎還有事要忙,就不耽擱公子。”
百靈鳥嗎?錯覺,一定是我的錯覺,可是聲音也確實好聽,不行,還有正事要做,但是禮數也不能少。
“姑娘這樣吧,敢問姑娘府邸于何處,蘇某雖現在有事在身,他日必定登門拜訪,賠禮道歉。”
“就你也想?”
雖然我知道,這個侍女只是護主心切,可是這也太不遵守規矩了吧,不過,在如今開化的現在,戴著幕帷在大街上行走的,想來也不是一般人,我也不就太過于講求了,畢竟自己失禮在先,被人說幾句也無可厚非。
“公子,你我本萍水相逢,何必太過于拘泥,切莫太過掛懷。”
“謝姑娘海涵。”
說完,我便拜別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公子……”
沒走多少,我似乎聽到剛剛那位小姐似乎叫了我,但是,當下事情比較匆忙,還是裝作裝作沒聽到吧,想到這,我又不禁加快了些步伐
兩個時辰后,我正坐在一家茶館里喝著茶。這可不是我偷懶,我可是片刻不停地在城內來來回回找了兩個時辰,真的是實在沒找到,可是吧,要是找不到妹妹,就這樣回去,我也無顏面對家里的幾個兄弟啊
“哎,聽說了嗎?城外的一座別苑里近日歌舞升平,明明之前還一直荒廢著。”
“聽說了,但是敲門也無人應答,莫不是鬧鬼吧。”
偶然聽見鄰桌的人如是說道,這當然激起了我的興趣,說句不客氣的,這長安城上下,除了我那不可思議的妹妹外,我想不出是否還有第二人會如此行事了。
事不宜遲,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趕緊前往城外的別苑,不過吧,也許是因為身心俱疲,所以我居然都沒有問是哪個方向,于是,我又一次繞著城墻走了一圈,這才找到了位于松竹林里的別苑。
“靜宜雅苑?倒確實有妹妹起名的風格。”
于是我敲了敲門,就如同剛剛茶客所言,確實沒有人應答。
“蘇嬋瑛在不在!不開門我砸門了啊!”
“二少爺稍等”
果然,如同我所預料的,妹妹果然在這里,只是開門的侍女卻是我沒有見過的人,難不成,這是妹妹為了這個別苑招買的侍女嗎?
“蘇嬋瑛在這里嗎?”
“回二公子,小姐她確實在這里。”
久久懸掛于胸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我還是不負眾望,找到了我妹妹。
“帶我去找她,真是的,越做越過分了。”
“這,二少爺……小姐她……”
出乎我預料的一般,侍女居然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視線則是到處游離。
“算了我自己去找她。”
我本打算進入別苑,而這個侍女居然敢攔在我面前,可是大事為重,我還是不管那么多,直接就闖入了進去,只是一進去讓我嚇了一跳,一片狼藉,中央的荷花橋上,女性的衣物首飾散落了一地,從女子的外衣到肚兜,還有常見的玉釵、耳環等等,扔得到處都是。這下我算是明白了,這樣的場面,也的確不適合讓外人進來,可是,我的妹妹,在干什么啊!
“二公子,這……”
侍女趕忙想來到我邊上辯解,不過還是讓我堵了回去。
“沒事,我知道這是我小妹的做派,不怪你們,都到這地步了,帶我去找小妹吧。”
“二公子,這邊請。”
就這樣,在一輪輪視覺沖擊之下,我終于到了小妹所在的房間門前,一想到小妹不知道干出什么出格事情,我便要求侍女打開門,把小妹叫醒。
“這門是從里面拴上的,不是里面的人打開的話,是沒辦法進去的。”
還真是小妹的想法,設計得真夠周到的,但是我也不是完全沒辦法,繞到房后,挑開窗戶上的插銷,翻窗進入,然后,我再一次被看傻了,只見我的小妹和王綾衣衫襤褸相擁而眠。
這個視覺沖擊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不過把人帶回去要緊,想到這,我從柜子里取了卷被子,就像是卷紙一樣,把小妹整個人包進被子里,然后扛起來離開了屋子。
“二公子,您這……”
“等下王小姐醒了,告訴她王將軍等她回去。還有苑中有馬車嗎?我要把妹妹帶回去了”
“好,奴婢這就叫人備車。”
“盡快吧。”
終于找到了妹妹,沒想到我一時不看著,居然就弄出這樣的盛舉,我又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