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玉琉璃的名字總是這般機緣巧合地出現?
店小二沒察覺到三人神情中的異樣,自顧自繼續說道:“半月前,玉小姐在玉嬋寺失蹤,直至今日仍舊生死不明。坊間都傳她已被妖魔抓去吸干血肉,死無全尸了。現在玉府全府上下仍舊不放棄,各處尋人尋的焦頭爛額,至于這身衣裙也就一直未曾派人取回......”
“咱家掌柜的本想將這身衣裙低價賤賣了事。誰曾想,這少女失蹤案延續多年素來被拐之人皆無命可歸,京城里的姑娘們都怕觸了一身霉頭。沒那個膽子買了去。真真可惜了這套櫻花琉璃裙......”
頓了頓,店小二機警地再往身后瞄一眼。看是否自己被掌柜盯梢,繼而再繼續絮叨道:“無奈之下掌柜才將它一直懸掛于此處,待有朝一日或許玉小姐能夠逢兇化吉平安歸來,得以物歸原主吧。”話雖這么說,但店小二語氣里似乎對這身衣裙究竟能不能歸主并不抱任何希望。
這身衣裙扔了吧,可惜了這繁瑣細致的設計繡工。留著吧,卻又根本無人敢納為己有。
“原來......它叫櫻花琉璃裙......”觸摸那層層裙擺上飄逸的羅紗,她喃喃低語著。這么美的衣裙,想必當時玉小姐定是下了很多心血去繪制草圖。
估計,為的就是終有一日能夠穿上它博君驚嘆一撇吧。誰曾想卻再也沒有機會......
拎著雪紗裙擺,她想轉眼看凌羽墨卻突然又不敢看。
不知道他聽了未婚妻的情況后,現在心里又是什么想法?他還堅持一意孤行的退婚嗎?
“這個......我相信玉小姐定能吉人天相,平安歸來的。”青禹說的底氣不足,說罷還小心翼翼地朝自家主子看去。
照這個情況看來不容樂觀,玉小姐或許當真已經兇多吉少了!
凌羽墨面色平靜。實則內心卻波瀾詭異的浮現玉琉璃那幽怨悲傷的雙眸。
“我倒覺得這套衣裙很是特別!倒不如小二所說的那般晦氣。”玉兒對著衣軒上那套櫻花琉璃裙朗聲說道。
“無奈的是......癡心人卻總遇冷情郎哪......”玉兒撇嘴,杏眼故意瞥了一眼身邊的凌羽墨。看把玉琉璃和碧璇惹得一個個地對他掏心掏肺地。
在她眼里這身宛若櫻花仙子般的飄逸衣裙根本一點都不如所言的晦氣,反倒是越看越是喜歡。
若是她穿上......會是什么模樣?
“哎喲呵......放眼全荊國,也只就獨得小兄弟您一人美譽此衣裙。若換成別家姑娘,一得知它的來歷后都紛紛避之不及呢......”店小二于是苦笑,接著開玩笑地道:“若小兄弟看上這套櫻花琉璃裙,我可以通報掌柜的一聲折價賣給您。您大可將此衣裙贈與身邊的親人姐妹,也算是幫我們繡莊了卻一樁未了心事吧。”
這個店小二當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做生意的微小機會!
“真的?”店小二的話令她兩眼發光。但拍了拍自己空蕩蕩的腰間,俏臉馬上又黯淡幾分:“只是......”她身上根本沒半分銀兩,又拿什么買衣裙?
況且,即便她買了這身櫻花琉璃裙又如何?在旋香樓似乎也沒什么機會穿它吧。
但是,她的的確確莫名其妙般地喜歡這套櫻花琉璃裙。除了單純喜歡它之外,還有一種淡淡的熟悉存在其中。或許在之前的夢境里她見慣了玉琉璃的衣品吧。
很明顯看得出她喜歡這套衣裙。抬眸淡淡掃過衣軒上懸掛的衣裙一眼,凌羽墨充耳未聞般。逐對玉兒淡漠地道:“走了!”
“凌羽墨,你什么想法都沒有嗎?那可是玉琉璃的衣裙,它是你未婚妻的......”
“與我何干?”他依舊泰然自若,聲音似乎更森冷:“我說過這些八卦的事情你根本不需要插手。”他忽然伸手拽緊她的手腕,將她強行拉出繡莊。
不知為何,他忽而總覺心亂如麻。并不想讓玉兒過多知曉有關玉琉璃和自己的事情。
“喂......”他突然又這么惱火想干什么?她又沒說讓他出錢幫她買。他是怕掌柜的開出天價坑他們不成?
小氣鬼!
最后不舍得回頭瞄一眼衣軒上的那套櫻花琉璃裙,她被凌羽墨拽著離開了姻緣繡莊。
店小二手中拎著青禹閃付的銀子,表情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年頭他素來只得見主子對奴才呼來喝去的,今個兒算是頭回見當奴才的一副無懼主子的架勢。
世風日下,實屬怪哉。實屬怪哉!
遠離了姻緣繡莊,她頻頻回首。直到再也望不見衣軒上的櫻花琉璃裙。
她掙脫被他鉗制的手腕,邁開步子率先沒入街市人潮之中。
換上一雙合腳舒適的鞋后,一路上她便覺得腳程變得輕快許多。不自覺就將凌羽墨和青禹撇在身后。
午后未時,街市依舊人潮如織。青禹仍舊盡職地以身開路,便于主子和玉兒跟其身后行進。
她仍舊不忘一路好奇地左瞧右看,不放過任何一個有趣畫面與事物。對她來說,自己就好似第一次融入這熱鬧喧囂的場景,周遭的一切對她來說都顯得無比的新奇。
難以抑制地處于亢奮狀態。以至于數日前,觀月庵所經歷過的恐怖遭遇都逐漸被她忘卻。
青禹忍受不了玉兒那無限放大的好奇心。跟著主子多年來見識各種奇聞異事的他來說,玉兒的表現簡直就是土鱉一個!但自家主子在旁不管不顧任由她喧鬧著,青禹也是知趣地無話可說。
“我說你能別走走停停地耽誤時辰!”終于,青禹按捺不住朝身后杵在胭脂水粉攤前的玉兒低吼:“剛才我們就已經看了許久的雜耍,時辰都被你耽誤很久了!”本來距離玉府就是不算遠的幾個巷子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們邊玩邊走了有三四個時辰之久。
少主也不管管這丫頭。
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子,玉兒督一眼身旁沉默許久的凌羽墨再看向朝自己倒豎濃眉的青禹,繼而慢悠悠地開口:“少主都沒吭聲你著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