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征前，尹子羽跟帝君之間定下了君子協(xié)定，如果他能擊退南國修士，尹浥塵才可以重回尹府。這次，雖然他沒能擊殺莫子晟，但南國也傷了些元氣，不敢往多了說，至少幾個月內(nèi)不會貿(mào)然進攻，這樣也算他為殤國子民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尹明哲本想同他一起去，卻被尹子羽拒絕了。因為他還要面對二哥，如果父親也跟去，他怕自己會失控。雖然擔憂，但尹明哲還是由了尹子羽的性子。

百里清和得知尹子羽準備去帝宮的消息，本也打算一同前往，但尹子羽卻給出了理由。這次殤南一戰(zhàn)，眾人都知道了百里清和的存在，知道他是給尹子羽這個所謂的“大魔頭”做死侍，所以有百里清和在的地方一定能找到尹子羽。為了不引起太多麻煩，百里清和必須留在尹府。

其他人也被尹子羽以各種各樣雖然奇怪但足以信服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直到他遇到白澤。

“羽主子，準備只身前去？”白澤手里拿著的是蒼鸞被帶走之前掉在地上的團扇。

“不要多問。”尹子羽冰冷的目光看著白澤，“不要打聽我的下一步計劃，白澤。”

“羽主子，我不會讓你單獨涉險。”白澤往前走了一步。

“那我死的時候，希望你還能說出類似的話。”尹子羽笑了笑，“我的手段你是見過的，不要干涉我，后果你承擔不起。”

尹暮遠一直在遠處看著兩人，不敢上前。

之前發(fā)生的事他也有預(yù)料過，但他的預(yù)知能力還不足以支撐他去做更遠的預(yù)判，可能得等他獲得完全的靈力才可以徹底激發(fā)。

“暮遠，過來。”尹子羽勾勾手。他早就發(fā)現(xiàn)這個四弟躲在不遠處觀察他們了。

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暮遠，三哥從沒要求你什么。”尹子羽的手搭在了尹暮遠的肩膀上，“這次很危險，不過我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不要干涉我的選擇，不然，大家都只會更痛苦。”

尹暮遠看進尹子羽的眼睛，從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

“……好，好的。”尹暮遠緩過神，點點頭，“萬事……萬事小心，三哥。”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在三哥的背后，看他一次次涉險，逃生。

一次次目送他遠去，一次次盼著他歸來。

尹子羽滿意地點點頭，離開了。

第三天，尹子羽將東西都收拾好，明面上只帶了些輕便的東西，其實大哥二哥曾經(jīng)送給他用來救命的靈藥圣丹也被他帶了些。此次兇多吉少，哪怕用不上，帶著也算是種心里寬慰吧。

跟眾人簡單告別后，在大家的注目下，尹子羽離開了。

“哲，我總覺得心慌。”駱沛霖看著尹子羽離開的背影，手撫上心口。

尹明哲攬著夫人的肩膀，沒有回應(yīng)。這條路，終究需要他自己往前走。

輕車熟路找到去帝宮的路，尹子羽一路小心翼翼，偽裝做的很好，生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

到了帝宮請人通報，此時帝君跟帝后正在用點心。

尹子羽被人引著一路過去。

還是上次的樣子，所有仆人侍衛(wèi)行色匆匆，誰也不打照面，眼不觀，耳不聽，口不言，只顧低頭做自己的事。

“帝君，臣……回來了。”尹子羽單膝跪地，低垂著頭。這一次帝君的靈力威壓沒有上次明顯了，他緩緩調(diào)息靈力勉強可以鎮(zhèn)壓，也可能是這次他早有準備，在見帝君之前吃了尹敬亭曾經(jīng)給他的圣獸丹。

想起尹敬亭，心里突然一陣抽痛。

“嗯。”帝君將最后一口點心吃下，“起吧。”

尹子羽依然垂著頭，不敢去看上位人的眼睛，自然也沒有發(fā)現(xiàn)帝后注視他的目光。

“此次一戰(zhàn)，子羽功不可沒。”帝君手里的法杖微微晃動，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話，“想要什么獎勵。”

“臣惶恐。此次殤南之戰(zhàn)，臣下沒有功勞。”尹子羽低垂著頭。

這是大實話，他雖然中途打傷了不少兩國的修士，但并沒有將對方殺死。而他唯一的目標莫子晟，他也沒能將對方擊殺。所以這種所謂的賞賜，很可能就是問罪。

帝君玩味的笑著，看著殿下低著頭的人。

上次尹子羽過來，也是這副惶恐不安的樣子。

“帝君，我記得你們之間似乎有君子協(xié)定？”帝后威嚴但略帶慈祥的聲音傳了過來。

尹子羽微微抬頭，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帝后的模樣。

雍容華貴，典雅大氣，母儀天下，風華絕代。

聲音清脆，但不失威嚴。妝容清簡，但不失氣派。再美的女子，也不過如此了。

“哦？”帝君側(cè)目，“帝后的消息確實靈通。”

“既然尹子羽已歸來，帝君不如就履行約定，讓他們兄弟團聚。”帝后抬手，輕柔地搭在帝君的腿上，極其輕柔地拍了兩下。

“那，就依帝后所言。”帝君一手松松攬住帝后，另一手中的法杖橫了過來，兩人之間君子約定完成，尹子羽的周身發(fā)出了亮光，被法杖吸納。

等了一會兒，尹浥塵被人從外面請了進來。

“帝君。”尹浥塵走到尹子羽身旁，略微看了三弟一眼，最后單膝跪地，行禮。

“尹家果然出將才，尹子羽已經(jīng)完成了同孤的君子協(xié)定。”帝君看著尹浥塵，兩人對上了眼睛，后者趕緊錯開了。

“請帝君準臣先行一步回去報喜。”尹子羽在信里長出一口氣。至少看二哥的樣子，在帝宮這段時間并沒有遭遇不測，帝君也沒有為難過對方的意思。

大哥已經(jīng)離開了，二哥可不能再出事。

雖然帝君沒有追究關(guān)于莫子晟的事，但確實不能繼續(xù)在帝宮待下去了。不然后面的事他可能趕不上。

尹子羽的眼睛往右一瞥，對上尹浥塵的目光，進而匆匆撇開。

他還沒想好怎么跟二哥說明家里發(fā)生了那么多事。

二哥跟大哥的感情一定比他跟大哥的感情還有深厚，他都承受不了這種打擊，怎么能有勇氣再直面二哥的眼睛。

再加上，是他親手送了大哥最后一程，他的手里，到底沾上了大哥的血。

就算以后找到復(fù)活的方法，大哥也不可能再起死回生。

“準。”帝君沒有忽視兩人之間的小動作，但沒有追究。

尹子羽謝了帝君，最后看了尹浥塵一眼，動了動嘴。尹浥塵睜大眼睛。

二哥。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