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朗抬眼,臉上的笑容卻是令許光輝一怔。
“這就是傳聞中的那個大毒梟楚朗嗎?”
許光輝的心里疑惑地嘀咕著。想當年,作為法醫(yī)的許光輝,并沒有資格與楚朗直接交鋒。那場圍捕,是以他們市局的刑警隊長古昊為主的,卻不知道為什么,在圍捕時他卻錯傷了他的妻子白曉,楚朗趁機逃走了。從那以后,古昊就離開了刑警隊,離開了市局,甚至是徹底脫離了警察隊伍。眾說紛蕓,但誰也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由。但是,不久后,國際刑警卻撤銷了對楚朗的通緝,并召開記者發(fā)布會公開向他道歉。
眼前的這張臉,對許光輝諱莫如深地一笑。這笑容比他身邊的楚霄溫和多了,沒戴眼鏡的目光也是柔和的。看許光輝,卻就象是在看一個他所心儀的女人那樣,令許光輝心里極度不舒服。
點頭打過招呼后,許光輝把目光轉向楚健雄:
“教授……”
楚健雄顧自用碗蓋撥著蓋碗里浮起的茶葉,老頭子的眼睛被縹緲的茶霧擋住了,那對有些下垂的眼皮遮掩住他有些厭惡的目光。
自從許光輝帶著閔亞秋回到東湖,聽手下人的匯報,說閔亞秋的性情大變,好像是想在事業(yè)上和于小魚一競高低。短短的時間里,她自己竟然就談下了兩個大訂單。雖然經(jīng)營范疇和于小魚產(chǎn)生不了交集,她暗中卻已經(jīng)著手接近于小魚的大客戶群體。
這樣的情況不是楚健雄所期望看到的,他需要的是快刀斬亂麻,及早把閔亞秋帶去國外。這樣他才能安心繼續(xù)他的研究。他已經(jīng)付出了好幾十年,不能讓他的實驗功虧一簣,一定要給亞秋一個光明的未來。
于小魚,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小角色,碾壓她只是分分鐘的事。可是外甥女剛剛卻向他宣稱,她要正大光明地靠自己打敗于小魚,要證明她比于小魚強得不是一星半點的,尤其是在生意場上。最后還著重強調,不許他們插手。
剛才那句閔亞秋當著楚霄和楚朗的面對楚健雄說的話刺痛了他的心:
“我閔亞秋不比于小魚差什么,我輸了,那是因為我無法選擇我的身體……”
說著說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楚霄這時看到了她眼里的淚。
對閔亞秋,楚霄可以說比許光輝都要了解。因為楚健雄的基因實驗,都是他在參與的。只是,他抱有和養(yǎng)父不同的醫(yī)學理念,對于精神類疾病來說,他還是相信老一輩子的話:心病還須心藥醫(yī)!雖然存在著基因缺陷,這是個傳說中不可逆轉的病變,但也是有變數(shù)的。他認真仔細地研究過楚氏家族的所有病例,認為產(chǎn)生病變的最大因素還是來自于外界強烈的精神刺激。
楚霄這個人,無愧于天才這個稱號。自從教授帶他一起研究有關閔亞秋的基因時,他不但在研究醫(yī)藥學的同時,也開始專研起心理學方面。在這方面,雖然不如瓦希娜和許光輝研究得透徹,但也算得上頗有成就了。目前,唯一欠缺的他就是沒有針對性的實踐。所以,此來華夏,接近閔亞秋,研究她的心理活動才是他最真實的目的。
面前這個許光輝,從前楚霄對他并不是很熟悉,因為養(yǎng)父的學生太多了。他只是最近知道楚健雄選擇了他做外甥女婿。只是,看養(yǎng)父的表情,對許光輝卻是頗有怨念。他還觀察到閔亞秋,許光輝進來客廳時,她眼里完全沒有那種作為妻子的喜悅。
“嘖嘖,許先生,挺悠閑的啊!”
楚朗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道。
許光輝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并不知道楚朗因何針對他,只是浮起一絲淡淡的笑,輕聲說道:
“我在東湖屬于借調,很多工作并不用我參與,時間充裕,所以就悠閑了。”
楚朗嘴角也浮起一絲笑來,不過,怎么看,這笑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許先生這把年齡了,追亞秋也是追到東湖來了,真算得上是情圣了。”
可就是這句話,突然令坐在楚健雄身邊的閔亞秋大為光火,她“啪”的一聲把咖啡杯摔在桌子上,杯子立時裂開了一道縫,沒喝完的咖啡立刻濺在桌子上。
慌得閔亞秋身邊的閔亞婧掏出桌子上的紙巾擦拭著,她默默地伸手握了一下姐姐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好涼好涼的。
“朗哥,他可不是什么情圣。不,他是情圣,可不是我的情圣。舅舅,你們不知道,其實這個許光輝就是個偽君子,他真正愛的是于小魚。”
閔亞秋甩開閔亞婧的手,大聲叫嚷道,眼睛里甚至還溢出了委屈的淚花。
“亞秋……”
楚健雄喝道。
沒想到,閔亞秋就象瘋了一樣,她索性站了起來,雙手緊握:
“舅舅,你干嘛不讓我說,你干嘛不讓我說……!于小魚這個賤人,她搶走了渝哥,許光輝也愛的是她。是她,就是她,是她搶走了我的一切!”
這頓叫嚷,令楚健雄和楚霄大為吃驚,這付神情,怎么感覺這么熟悉呢?他們想起來了,就在前不久,那個叫王林的,也是這么狂躁!
“不可能,不可能!”
楚健雄在心里瘋狂地否認。
“亞秋,你怎么了?”
楚健雄的聲音聽上去都顯得蒼老了。
這聲音,令楚霄和楚朗聽了心里特別難受。他們倆都是楚健雄從小在孤兒院領養(yǎng)的,盡管領養(yǎng)了,卻依然幫他們找到了親生的父母。
只可惜,楚霄是非婚的私生子,親生父親留學前拋棄了已經(jīng)身懷有孕的女友,在國外早已經(jīng)結婚生子,親生母親已經(jīng)另嫁高門,隱瞞了未婚先孕的事實。楚霄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多余的,所以楚霄并未前去相認。
楚朗呢,卻是父母親一場意外車禍死亡,三四歲時奶奶又去世了,所以才被福利院收養(yǎng)。
楚健雄收養(yǎng)了這兩個男孩,卻并未讓國內(nèi)的老伴兒知道,而且還是分開培養(yǎng)教育的,都是很出類拔萃的。楚霄自不用說了,楚朗正如以前通緝的那樣,歐美大陸的大毒梟,只是目前,早已經(jīng)洗白了。所以,智商IQ值也比正常的同齡人高了許多。
許光輝坐在那里,如芒刺在背,如坐針氈,他的雙手都有些顫抖。
楚朗嘲諷地看向他:
“許先生,象亞秋這樣漂亮的女人,你為什么不好好呵護,卻要見異思遷?”
許光輝抬頭注視著閔亞秋,她似乎是有點狂躁,但意識還是很清晰的。她陰沉著臉又坐了下去,瞪了他一眼,口氣有些不善地說道:
“許光輝,今天你不是不用去公安局嗎?可一天沒見你的人影,該不會又是偷偷摸摸地去看你的小魚了吧?”
說完,鼻子還“哼”了一下,扭頭對楚健雄說道:
“舅舅,這就是你給我找的所謂好男人!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你要是為我好,就應該幫果果找回他的親生父親。”
聽了閔亞秋的話,莫名其妙的,許光輝的心里居然還很高興,似乎一塊巨石落了地。
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的楚霄,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的內(nèi)心所想。由此,也是清楚了養(yǎng)父枉費了一番苦心。
“許光輝,我不想再讓渝哥誤會我們了。我們離婚吧,你不配當我兒子的爸爸!”
這是閔亞秋陡然間擲出的一顆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