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他那個熊樣，肯定挨揍了。”王大傻竟然公然說出這句話。

這在以前，他可是根本不敢和張謙他們對視的，自從趙小云和張謙打了平手之后，王大傻就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走路帶風，傲視眾人，仿佛打平手張謙的是他本人一樣。

張謙其實聽到了這句話，但他并沒有給出反應。

“不要嘲笑別人。”趙小云教訓王大傻。

張謙從這天開始就沒有了精神頭，一整天都睜著眼躺在草鋪上發呆，趙小云幾次試探著想從獄卒那里打聽事情的經過，獄卒都搖頭，不肯言說。

牢房恢復了死寂般的平靜，時間久了，大家甚至懷念惡犬他們了，有他們在的時候，至少有骨頭可以爭搶。其實大家想念的不是惡犬他們，也不是骨頭，而是那份爭搶的吶喊聲。

是啊，滿屋的男人關在一起，能聊得話題幾年前都聊完了，整天大眼瞪小眼，寂寞成了折磨人的東西，在每個人的心上纏繞，包的緊緊地。

趙小云都覺得日子難熬，不知道母親出車禍，出院了沒有；自己的上級聯系不到自己，會做什么樣的決策。

他也有時候會想起白玉和李娜，這兩位自己的抓捕對象，想象著他們會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事，還會遇到他們嗎，遇到了怎么辦，還要抓捕他們嗎。

“趙先生，大人有請。”

獄卒的話把趙小云從想象里拉回來，他跟著獄卒來到牢頭的房間。

房間里有一張大案子，幾個圓形坐墊，周圍柜子上擺放著青花瓷器和一些書籍。

趙小云進來的時候，牢頭正在沏茶。

“來，坐下，喝杯茶。”牢頭微笑著給趙小云倒了一杯茶。

趙小云坐下，端起了茶杯，一飲而盡，牢頭又給他滿上。

“嗯，好喝，龍井吧。”

“吆喝，不錯哦，趙大俠對茶也有研究。”

“沒啥研究，以前經常喝，還是能區別開的。”

“我喊你趙大俠，也不對啊，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把我抓過來，不知道我名字？”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的名字，我說的是你的真名字。”

“我的真名字，這么說大人是知道我是冤枉的，我叫趙小云。”

“也姓趙，這么巧，那叫趙大俠也沒錯啊。”

“我糊涂了，我不明白了，大人既然知道我是替那個叫趙泰的家伙坐牢，為什么還要關我，為什么還不趕快把真正的趙泰抓起來。”

“趙大俠，實不相瞞，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牢頭，最底層的官員，你想不想出去？”

“想啊，當然想了。”

“你對面牢房的張謙，看到了吧，他們經常出去牢房外面，聽獄卒說，你很好奇，一直打聽他們。”

“對，我很好奇。”

“他們在替我做事，你想不想替我做事，想的話，你也可以出去。”

“做什么事？”

“做什么事，你就不要管了。”

“這個當然要問清楚了，難道大人讓我出去殺人，我也做么。”

“你咋這么聰明呢，就是殺人啊。”

趙小云差點一口茶噴到牢頭臉上，殺人這兩個字從他口里說出來，就好像殺雞一樣隨便。這是個什么世道啊。

“我想靜靜。”趙小云閉上了雙眼。

“你想誰？”

趙小云睜開眼。

“這個我恐怕不能勝任。”

“那真太可惜了，你這么好的功夫就要浪費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里了。”

“浪費我也不能隨便殺人，律法何在。”

“我算是聽明白了，怪我沒有把話說清楚，那我重新給你說仔細點，你知道趙泰是誰嗎，你肯定不知道，我都不是很清楚他的底細，但有一點是清楚的，他是一個權貴，有很大后臺的權貴，犯了罪，卻能逍遙法外，你覺得他應不應該死？”

“他犯的罪吧，按律法來說，死刑不至于，判個幾年是應該的。”

“我讓你去殺的就是這一號的人，律法動不了他們，只有我來動他們。”牢頭突然聲音變得很大，很氣憤。

“律法動不了，怎么會？難道朝中的那些官員就不管嗎。”

“包拯包青天早就過世了，試問天下，還有幾人堅守正道。”

牢頭竟然流出了眼淚，趙小云恍然大悟，站起來，雙手抱拳，向牢頭深深鞠了一躬。

“大人是個好人，這事容我想想。”

趙小云回到了牢房，第一件事就是敬佩的看了一眼張謙，同時很嚴肅的警告王大傻。

“你若是膽敢再對他說不敬的話，我就揍你。”

王大傻聽的很迷糊，他不知道趙小云出去一會的功夫經歷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和自己的對手站到了一起。

趙小云接下來的幾天，都在思索這件事，到底該不該答應牢頭。他也知道古代律法的不嚴謹，社會還沒有發展到文明的地步，有權有勢的人往往凌駕于律法之上，受苦受難的仍然是最底層的人。

“你要振作起來啊，我會替你的兄弟們報仇的。”趙小云早上剛醒來就對張謙說道。

張謙猶如受到了膝跳反射般，猛地做起來。

“什么時候？”

“啊，什么時候。”趙小云一時不知所措，“隨時啊。”

趙小云決定答應牢頭，他覺得無論從那個方面說都應該答應，他畢竟是警察，既然這個時代沒有人主持公道，那就由我這個未來警察來主持公道。

趙小云、張謙、牛大壯三人被帶進了牢頭房間。

“大人，我愿意隨你一起掃清這世道的渾濁之氣，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加油。”趙小云一進房間就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和決心。

牢頭很欣慰的點頭，打了一個響指，一名獄卒端著一個盤子進來，盤子上有三顆紅色藥丸，張謙習慣性的拿起一顆吃掉。

“這是什么？”白玉有不好的預感。

“毒藥。”牢頭很平靜的說。

“為什么？”

“趙大俠，不用擔心，這毒藥有七天的潛伏期，只要你們七天之內趕回來，我給了你們解藥就沒有啥事。”

“你騙鬼呢，是藥三分毒，更別說是毒藥了，就算有解藥，肯定也傷了身體，我的好大人啊，沒這個必要吧，我們已經答應你了，你信不過我們。”趙小云有點急眼了。

但所有人都不理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他閉了一下眼，拿起藥丸吃了，牛大壯也吃了。

三人出了牢房，趙小云才看清這是建在荒郊野外的一座監獄，大的超出他的想象，他們奔跑起來，迎著朝陽奔跑，像脫韁的野馬奔跑著，奔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