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真是“身殘志堅”的好老頭,躺著養傷,還要琢磨下小山去,這事兒宜早不宜遲,于是喊來大魁和大魁娘說是商量,其實就是下發任務呢。
“你倆研究研究去趟小山底下,瞅瞅有沒有王寡婦說的死人,沒有就是她撒謊。”
“現在就去啊爹?”
“啊?噶哈玩意兒?讓俺倆去背死人吶?”
“吵吵啥,吵吵啥!讓你去就去,不用背,王寡婦不是說都爛了么,找個木頭板子你倆抬上來,這事兒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大魁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瑟縮,這都爛了,這咋整啊,不得可臭了啊:“不是,爹~明天再去吧……”
“去!現在就去,去找板子去俺也去。”
“啊?老頭子你咋去啊?”
“咋地?俺腿又沒折,臉腫點又不是不能走道兒了。”
村長不服氣,也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硬要去,倆人也阻止不了,給他找了兩根木棍子,讓他累了歇一歇。
村長勉強接受了,大魁找了自己的舊褂子帶著,三人就出發去小山底下了。
小少年回到家蔫頭搭腦的,李月娥也沒看出來,這次她光顧著自己高興了,老蔫巴又進山了,給她留了只兔子,還去鎮上給她買了一塊兒紅花布。
李月娥看了布順嘴就說到要留著成親用,老蔫巴居然說要攢錢給她買洋裝。
聽得李月娥差點沒落淚,回家后就一個人偷著樂,有事兒沒事兒老走神兒。
所以這次她忽略了小少年,小少年只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娘。”沒有得到回應就回自己屋默默無語去了。
過了好一會,李月娥才發覺好像忽略了什么,想了想去做晚飯了。
而此時村長一家已經在小山底下了,這一路上村長很是辛苦,辛苦的忍住哼哼,辛苦的扶住木棍子,努力維持自己的尊嚴。
“擱哪了呀爹?一會兒天都黑了,咋回去啊,這都是石頭走地跟頭把式地。”
大魁撅著嘴有點不開心,但又不敢造反,所以發發牢騷表達自己的不滿,誰知村長一棍子打大魁屁股上了。
“嗷哦……哦吼…爹你噶哈呀,俺說兩句都不行,哦……”
“老頭子你瞅你大孩子噶哈啊?那……”
“咋地?你也想造反啊?俺是他老子,打他一下咋地啦!趕緊找,昧有抓緊回去,擱著喂蚊子噶哈。”
村長媳婦嘴唇動了動,沒說出口,只在心里罵了句:還踏馬不是你叫抓要來地。
“哇啊~哇啊~”
有只烏鴉站樹上叫兩聲,嚇了三人一跳,但就大魁哆哆嗦嗦說了句:“真嚇人!”
“嚇個屁,老哇子也能給你嚇著,沒出息地玩意兒。”
大魁又挨罵了,這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典范了,有時候人就這樣,找出那細微的差別證實自己的優越。
“啊!內…內旮的……”村長媳婦突然喊了一嗓子。
“你踏馬……啥?啥玩意兒,大魁去瞅瞅去,快去!”
“咋又是俺去啊!”
大魁嘟囔著,還是邁步過去了,這一靠近,大魁直接就吐了。
經過雨水的浸泡和兩天太陽的暴曬,尸體的腐爛程度又加劇了,那味道可想而知,現在的尸體像是漏了氣的皮球泡在油里,軟塌塌、膩糊糊。
大魁一靠近嚇飛了停留了蒼蠅,刺鼻的惡臭飄了過來,接著他又聽見腳下“噗噗”的聲音,低頭一看,原來是蠕動的蛆和留下的蛆殼,被他一腳踩爆地聲音。
大魁吐的稀里嘩啦地,還不忘向他爹傳遞信息:“爹……就是內…內……死人…嘔哇……”
“誒呀!上那邊吐去,俺瞅你比內死尸還惡心人。”
村長看得直抽抽臉,自己拄著棍子過來,好家伙,這一看登時這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直往喉嚨鉆,村長努力壓制著不敢開口說話。
“嗯!嗯!嗯?”村長揮動著木棍兒用鼻音指揮大魁娘過來,大魁娘接受不到信號,滿臉迷惑地看著村長。
村長氣的張嘴就想罵,可是他忘了自己忍的辛苦,這一張嘴“哇”的一下就吐了。
“呃哇…你踏馬……個蠢貨,氣死俺……”
“內樣式誰道你噶哈呀,這也不能賴俺呀,他就是八路軍來了都不能知道。”
“扯踏馬蛋,快把板子拿上來抬走回去了……”
“啥?你咋不去抬,內瞅著就埋汰。”
這倆人就這么你推我,我推你的,誰也不想去,差點沒來再打起來,還是大魁緩過來阻止了二戰爆發。
還好他有先見之明,把自己的舊褂子撕兩半兒,給了她娘一塊兒,用來掩住口鼻。
最后又找了兩根木棍子,總算把尸體弄到了木板上,大魁粗粗地拿麻繩綁了幾道,不掉就可以,掉了也是他的鍋,誰讓這種臟活累活都是他沖在第一線的。
“這還背個草帽,誒?那邊還有個包袱,是不是遭賊了讓人給掫下去地。”
“行了,被瞎咧咧了,拿著趕緊走。”
村長一行人總算天黑之前回村了,這么臭氣熏天的尸體村長可不想放自己家里,放在了村東頭,原來鐵牛住的房子,理由是那邊住人兒少,熏不著。
事實上這個晚上并沒有過去,大伙兒都順著臭氣過來看,嘴里還疑惑這:啥味兒呀?也不管白天打架打的多疲勞,有奇怪的事兒當然趕過來瞧。
人越聚越多,村長干脆讓大伙都過來得了,也就不拖到明天了。
等小少年到的時候,已經點著火把了,村長媳婦站在火把中間說的唾沫橫飛,村長看差不多了趕緊清清嗓子該做總結了。
“咳…咳!是這樣地啊,俺們吶一來不確定這事兒的真實性,二來人手也算足夠哈,就沒勞動大家,剛才大魁娘也說了,內旮的真是惡心人。”
“東西俺們也都給拿回來了,尋思這萬一是村里的或者咱們誰認識吶。”
“哎喲,這味兒,俺不認識,都這啥爺爺奶奶樣了,上哪認去啊。”
此話一出,引的大伙附和,小少年也覺得說得有道理,但是等他看見尸體背著的草帽時,他頓時石化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