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全自動步槍
- 合約戰爭
- 舟梳海
- 5165字
- 2020-01-06 22:31:16
事后康納將高舸齊全身扒干凈后放進了克隆水箱,他胳膊上的霰彈槍貫通傷只用了小半天就在組織修復液中復原,剛從那不銹鋼罐子里爬出的來的時候,組織修復的副作用讓他天旋地轉。
杰克和奧利弗抱著全身只有內褲的高舸齊痛哭,要不是他渾身發軟早就一腳把他們踹開了。
被攙扶著走出審訊室的高舸齊愣住了。
門外是一片松樹林,密密麻麻的針葉堆積成了高塔一眼望不到頂,而在松塔下,一群穿著內務部軍綠色作訓服的人或是圍坐一團小聲聊天,或是玩牌看書,他們的旁邊是一列列布置規整的軍用帳篷,帳篷的色塊斑雜的仿生迷彩與周圍地形渾然一體,每一個都可以容納十來個人使用。
“我還以為我們還在城里,這些都是偽裝吧?”高舸齊已經虛脫了,他只想休息。
康納沒有回答,他指了指一間帳篷:“你們就住那間——大東,過來,這是新來的安排一下。”
營地位于昆采沃城外百十來公里的自然保護區中,西瓦羅斯正在經歷戰火,任誰也沒閑工夫管理這片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所以昆采沃分站以此為培訓基地和秘密據點。
叫做大東的韓國大塊頭和杰克鮑爾一問一答,他們才了解到分站的組織結構里,那個叫做維樂娃的芬蘭女孩居然還是頭頭,她和另外兩個管事的都來頭不小,每一個都是從踏進門到退役執行過上千場直接行動的老兵。
高舸齊突然記起康納大臂上的紋身——五顆南十字星點綴在一顆骷髏頭周圍。
整個營地內有六十來號人,正如康納所說加上通過選拔的人,正式分站成員只有五個。
“沒事不要閑逛,營地周圍有無人值守的傳感器,還有雷區,很危險。”
大東的是個亞洲人,留著一頭板寸,臉盤很大,虎背熊腰很是壯實,他的話不多,簡短地介紹了一遍營地的情況后,就一個人愣愣的坐在行軍床上發呆。
躺在行軍床上,杰克和奧利弗像伺候臨終老父親一樣對高舸齊噓寒問暖。
“還好這次又齊哥,不然我們倆就被那紅毛怪兩槍打死滾回集團了。”杰克點燃香煙放在高舸齊嘴里。
“你們高興的太早了吧?”在一旁翻閱這泳裝模特雜質的年輕男生笑著說:“分站的選拔培訓,都還沒通過呢,我叫布倫迪,幾位貴姓?”
昆采沃長釘分站,是趙志明為了在敵后搜集有軍事價值情報而創立的部門,不光如此。綁架暗殺敵要員、長距離徒步秘密偵查、敵后直接行動都是它的職能范圍,這些一聽都不是高舸齊這種剛完成初級雇員培訓的人能承擔的。
所以這里的入門門檻很高,必須要有軍隊服役經驗的人才能參與選拔,而選拔的門檻也高的嚇人,各種環境的步兵分隊基礎戰術、高級射擊技巧、室內近距離戰斗、滲透偵查、軍事情報學都是考核項目。
緩過神的高舸齊聽過了布倫迪的話,心里又沒了底,要求如此苛刻,這群家伙簡直就是在游戲里選拔一群特種作戰人員。
“放心啊,為了趕鴨子上架,標準早就降低了。”布倫迪繼續說:“來來回回選了三批人了,合格的就兩個,所以,管理層決定先弄一支水平次一點的,你們可算走運了,分站有特殊補貼,入選了還能直接提兩級。”
至高私人軍事承包公司”的薪資機制很簡單,級別越高薪水也就越高,拜自己“射擊游戲水平”和趙志明愚蠢的人事政策所賜,高舸齊這樣的初級專員就有8000元真錢到手,如果在提兩個級別工資就相當于上一份工作里的領導崗位,更別提還有3000元的“異地津貼”。
“嘿,兄弟,你現在能拿多少?”杰克拿起高舸齊的香煙開始準備套近乎。
“不抽煙,謝謝。”那人從床上蹦了起來,小跑到帳篷門口掀開簾子望了望,然后比劃著一個數字“五”回來小聲回答:“這個數,英鎊,我和大東是轉正了的,所以能拿這么多。”
就在杰克的大嘴巴張圓的時候,帳篷門簾被掀開,三個黃皮膚男人進來了,那亞洲人模樣高舸齊看著很親切,感覺像是國內的同胞。
“唉喲,一期的兄弟,不容易啊,剛剛被折磨的夠嗆吧?我和他們都是至高第一期的員工,我是長釘分站的后勤主管,我叫秦瑞。”為首的年輕人留著一頭油光發亮的背頭,看得出是精心打理過的。
“你們先聊。”大東起身快步走出了帳篷。
高舸齊點了點頭不想說話,秦瑞輕佻的市儈的模樣他已經沒有精力應付了。
“唉,哪的人?這個小兄弟是石凱,剛畢業的大學生,這個兄弟叫王永華,老王,咱們站上國人不多,以后多多照應。”秦瑞身后,文質彬彬的男生和身材發些微福的男人朝高舸齊揮了揮手。
至高第一期,那個時候趙志明還滿以為《合約戰爭》是一個虛擬現實的射擊游戲,所以招募的全都是一群不相干的游戲玩家,而第一期里能挺到現在的人屈指可數,基本都被趙志明鉆集團人事保障制度的漏洞給炒了魷魚。畢竟資本家不是搞慈善的。
閑扯了一會家常,秦瑞開始向高舸齊倒苦水,控訴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那三個不近人情的主管,順便八卦了一下分站的花邊新聞。
“你們知道,維樂娃那小妮子吧,趙少爺相上了,跟他哥們這么多年,沒見過他找洋妞,你們想啊,不然一個女孩怎么可能當上站長。”
“看上可能確有其事,但站長還是有些本事的,芬蘭畢竟是全民皆兵。”石凱笑嘻嘻地在一旁搭調。
石凱這個小年輕大概是被這種輕松愉快的氣氛迷惑了,很明顯在秦瑞的眼里他的話已算越界,他被秦瑞瞪了一眼后畏畏縮縮地僵住了臉上的笑。
“比這幾個白皮臭豬厲害的人多了去了,都是給我們趙少爺打工的,拿錢就給干活,不說了,不說了,你先養著,休息好了咱們再聚。”
高舸齊拍了拍一旁咬牙切齒不敢作聲的奧利弗,用目送著那三人離開。
第二天,康納和維樂娃在營地里隱藏的地堡里召集了眾人,開始了正式授課。
地堡是冷戰時期修筑的備用工事,早已掩埋在枯枝和松葉里,四個房間,一間堆作為軍械室,一間則被當做了辦公室,另外則是給養倉庫和活動室。
“第一課,上午咱們來講講軍事地形學,下午維樂娃帶你們去靶場講射擊。”康納在白板上潦草的寫下了幾個大字。
和集團制定的101課程一樣,軍事地形學都是開課第一講,畢竟戰爭的戰術制定始終是要依托地形,什么樣的環境適合怎樣的機動,什么樣的火力又會被什么樣的地形制約,戰場寬度,敵人和己方的陣地布置全都關乎軍事地形學,精通此門道后甚至能依靠地形判斷敵人陣地薄弱節點。
“孫子云,知敵之可擊,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擊,勝之半也。知敵之可擊,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戰,勝之半也。”
一個紅毛美國人開口就是孫子兵法讓高舸齊記錄筆記的手頓了下來。
“啥意思?掌握情報能勝一半,靈活運用地形就能勝另一半——我知道你們這些廢物在集團的入職培訓里壓根就沒認真聽講,所以把耳朵給我豎好咯。”
康納所講的大部分都是關于地圖導航,地形偵查的一些要領,還有隱秘行軍時的一些注意事項,他攤開地圖為課件,把每一個實例融入其中,例如在山脊線運動會暴露人體輪廓,導航點的設置,危險地形的通過方法云云。
黑壓壓的四十多個人擠在一起,讓高舸齊又回想起了青蔥的大學時光,他把筆記本墊在膝蓋上仔細的記著康納說過的每一句話,并不是他本來就感興趣,而是這關系到了營生,考而海軍陸戰隊強襲大隊退役的Tier1身份,就好比SOM、KPF這種頂尖建筑設計事務所來開講座。
理論課結束后,康納利用營地到靶場的山路讓分組的學員實操了一把野外行軍隊形管理,挑了挑路線規劃的毛病。
“你們手中的是AK74,往后一段時間將是我們使用的主要武器。”維樂娃在草甸上鋪起一張綠色帆布,她盤坐在地上不一會就把整支AK74拆卸成了最小組件,然后把每一塊都如強迫癥患者一樣規整的擺放好。
如何保養,如何清除常見的故障,維樂娃把每一個部件的作用都依次講解,繁瑣地就像修理整備一件復雜的工藝品。
這槍的優點是在同等重量,相較于公發的AKM的M43子彈備彈兩百七十多發,M74子彈卻能多出一百多發,另外在彈道性能、停止作用、侵徹力上通通都比M43優秀。集團之所以會以AKM及其改裝型號作為主要公發武器,完全是為了幫助西瓦羅斯政府消費掉巨量儲備。
“缺點是,基本沒有接口,現代化改裝很困難,精度有些欠缺。槍機運動會撞擊機匣,一直是影響AK74精度的毛病,但是多練練,對付三百米內的目標是沒問題的。”
“記住了嗷,槍只決定精度的上限,射手才是主要原因,所以打不準別怪槍不好。”康納在一旁看著雜志插嘴。
當所有人在維樂娃面前拆卸組裝一遍步槍,并給他們演示排除故障等操作后,便是一個小時的安全射擊課程,這課程是集團初級雇員培訓里都有的,所有人都不以為然。
但瞥了一眼在一旁認真鼓搗“積木”的杰克寶兒,高舸齊明白,槍口指向、保險、“金手指”,這是射擊的最基本的基本功,雖然大家都有安全射擊的意識,但雞飛狗跳的時候就不一樣了,隊友的位置和行動變得無法預料,沒有鐵打的扳機紀律是不可能安全的。
安全射擊結束后,射擊課進入了正題,也是大家都期待的打靶時間。
“你胳膊撇得像雞翅膀一樣,要起飛嗎?”教學環境一直輕松愉快,康納也頻頻拿學員們的射擊姿勢開涮。
“胸口正向目標,上半身微微前傾,雙腳邁開,弱手側的腳向前邁一小步,現代步槍是靠急促射擊達到上靶率,所以要讓身體盡可能的穩定,而且要時刻保持這種運動姿態,方便移動。”
維樂娃講解完畢后,抬起AK74就朝五十米外的人形靶一陣急促半自動速射,動作行云流水瀟灑干脆,她的身材并不是金剛芭比,但身體絲毫不受后坐力影響,切換槍口指向平穩就像一臺精密運轉的機器。
實操開始,分組的學員退到300米外開始依次用臥姿跪姿和立姿三種姿態射擊后,又快速移動到200米、100米、50米、30米和9米的距離進行射擊。
然而就在學員們練得熱火長天的時候,意想不到的幺蛾子出現了。
“你當你是蘭博啊?一直朝靶子全自動。“在9米靶位的時候,康納對著秦瑞大吼。
“這么近距離,當然要全自動了。”
康納撓了撓鼻子,嘆著氣笑:“是你他媽教我,我是我他媽教你?”
“不是。近距離全自動射擊這不是常識嗎?不然要全自動步槍干什么?如果要用半自動復古用老槍得了。”秦瑞理直氣壯,從公司的行政級別上他兩對等。
康納被堵得沒話說,他一咬牙抬起步槍,手指飛快扣動扳機,穩住槍口指向的手臂像機械一樣高效運轉,連打三個人形靶只用了不到4秒,就讓靶子的腦袋正中心布滿了密集的單孔。
維樂娃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她微微歪著頭,楞了半晌后才開腔。
“這并不是常識,沒有哪國軍隊的訓練科目有全自動射擊,另外自動步槍的半自動和全自動是一個工作方式,所以從技術的角度來講并不是復古了。”
“我就覺得趙志明花錢就請了一幫江湖騙子,先是請了一群打游戲的廢物,現在又請了你們這幫裝兵騙子。”秦瑞用舌頭舔弄著后槽牙:“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火力,火力壓倒一切,摟一梭子過去,不中也得中。”
“投送在目標上的火力才是有效的,之所以讓你們在任何距離都只使用半自動射擊,是因為真正的槍戰射擊窗口很短暫,為了讓射擊不影響瞄準圖像,每一次擊發都在掌控之下,這樣才能命中目標。”
站長和后勤主管一問一答,秦瑞就像是正在使用手機的人工智能助手一樣,任憑他暴跳如雷得到永遠是措辭精確的書面回答。
“步槍的全自動射擊有很多缺陷,影響射手態勢感知,浪費彈藥,影響瞄準圖像和射擊穩定性,要想做到多次擊發,一秒5發的急促射完全滿足實戰要求。”
“老子在美國玩的民用步槍全是半自動,別人軍隊里才能用全自動,呵呵,那你再來解釋吧?你這么說全自動就沒屁用了?真是把爺逗樂了。”
“民用禁止全自動,主要是因為全自動對集群目標殺傷力很強,而且沒有經過專門訓練,是掌握不了全自動射擊的,容易引起安全事故,另外步槍全自動也有優勢,可以用來暫時對面目標奪取火力優勢,打擊集群目標。”
就在這場半自動與全自動爭論衍生到看熱鬧的學員之際,突然圍觀人群中走來一個面頭銀發的五十來歲的銀發老漢,他抓住了秦瑞的AK74。
“靶場不適合你,您還是下去休息吧,秦主管。”老漢白色絡腮胡,臉部的斯拉夫人特征很明顯,刀削一樣棱角分明,劍眉下眼睛迸著不屬于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旺盛精力。
“松開,老子想玩槍還要你允許啊?”秦瑞像拔蘿卜一樣拉扯,但被那只老手死死鉗住護木的AK74紋絲不動。
秦瑞的糗樣逗得圍觀的學員笑出了聲,而聽到笑聲后的秦瑞全身像觸電一樣顫抖,他松開步槍,轉而摸向腰間的手槍槍套。
電光火石之間,老頭打開了AK74的大撥片保險,急促的槍聲炸響,他從戒備姿態到據槍射擊就像使用第三只手一樣嫻熟。
一瞬間高舸齊看到了子彈幾乎同時擊中了秦瑞的胸口和腦袋,秦瑞整個人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癱軟在地。
“都看到沒?打得多,不如中得多,中得多不如中得準,如果阿歷克賽大爺剛剛用點射或者全自秦主管可能還能把槍拔出來,沒打中他的腦干,還可能讓他臨走前在老爺子身上穿兩個洞。”康納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散伙:“要靠傾瀉子彈來壓制目標,那你們上戰場就搬兩個大音響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播放槍聲得了,感謝秦主管給我們生動得上了一顆。”
“阿歷克賽,你做的出格了。”維樂娃嘴上這么說,但她走過來的時候踩著秦瑞的肚子。
“早就想勸退這小子了,一直仗著跟趙志明的關系耀武揚威,我看,不光是我想干他了。”
高舸齊環顧四周,沒人對那個杠精表示同情,看來老漢說的沒錯,這家伙人緣挺差的,他也不太喜歡半灌水來打破課堂紀律,況且他也不擅長應付這種痞子,弄死了正好。
“也好,也好,秦主管早就受不了山野生活了,阿歷老爺直接幫他一步到位送到總部的克隆水箱。”康納嬉皮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