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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栽在他手里

  • 名草有主
  • 酒小七
  • 7933字
  • 2019-12-27 20:00:24

我紅著臉從他身上爬起來,然而這歷史性的一刻已經被周圍的人紛紛用手機拍了下來,其中自然包括攝影委員的高清特寫。后來他們慘無人道地把這些照片傳到學校論壇上,取名為“光頭學妹英勇,鐘原慘遭調戲”……

天色很快黑了下來,大家開始圍在一起玩殺人游戲。

第一局我是平民,卻很不幸地在第一輪就被殺掉。我強烈懷疑是鐘原行兇,結果鐘原淡定地甩出一句“我和你比較熟,殺你不就等于暴露自己”,就博取了大家的信任。最后這廝作為唯一的一名幸存的殺手,笑到了最后。

第二局我依然是平民,不過鐘原在第一輪就被殺掉,我那個幸災樂禍呀。可是死者鐘原在留遺言的時候,環顧了一周,最后一口咬定是我干的,還說得頭頭是道,理由羅列出一大堆。他說:“第一,我上次殺了你,這次你很可能殺我報仇,以我對你的了解,這種事情你干得出來;第二,你這次明顯情緒不是很穩定,這是大部分當殺手的通病;第三,我上一局說‘因為和你熟,所以不會殺你’用以排除嫌疑,你這次很可能也用這種方式排除嫌疑,可惜這樣的方法不是每次都好用……那么,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終無力地說道:“我不是殺手啊……”

投票的時候,出現了令我哭笑不得的一幕,全部的二十個人里,除去法官、鐘原和我,另外十七個人齊刷刷地舉起手把殺手票投給了我……我以前當殺手的時候也沒得過這么多票啊……

我委屈地坐在一旁,看著其他人玩,不甘心地低聲對鐘原說道:“看到了吧,我明明不是殺手。”

鐘原答道:“我知道。”

我怒:“那你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殺手?”

鐘原歪著頭看我,笑瞇瞇地答道:“我死了,總得有人陪葬吧?”

我:“……”

我壓住心中的怒氣,又說道:“可是這樣別人會覺得你判斷力不好,以后就不容易相信你了。”

鐘原:“這樣大家才更愿意和我玩吧?”

對于鐘原的這種自戀,我不予置評。

第三局,我依然是個平民。我斜著眼睛偷窺鐘原的撲克,然而夜色太暗,我看不清。鐘原卻十分大方地把他的撲克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我就發現,原來他也是平民。于是我放心大膽地偷偷把我的撲克亮給他看,并且警告他,不準污蔑我。

鐘原卻掃視了一圈,漫不經心地答道:“不用擔心污蔑的問題了,你第一輪估計就要死了。”

鐘原瞇著眼睛盯著坐在我們對面的玲玲師姐,聲音像個算命先生一樣縹緲,他說:“看到玲玲師姐那殺氣騰騰的眼神了沒?木頭,你死定了。”

我順著鐘原的目光望去,在慘白的應急燈光下看到玲玲師姐瞪得大大的眼睛,于是我頓時感覺脊背上籠罩著一股涼氣。

果然不出鐘原所料,我第一輪就死掉了。然后我就指認玲玲師姐,可惜大家似乎都不太相信。接著輪到鐘原發言,這家伙開始發揮他坑蒙拐騙的特長,說什么自己是個警察,說他已經指認出玲玲師姐就是個殺手云云……

于是投票的時候,玲玲師姐當仁不讓地得票數最多。

然而鐘原表演得太像了,第二輪的時候,他就被剩下的殺手當作警察殺掉了。

我揪了揪鐘原的衣角,不解地說道:“你這樣相當于自殺。”

鐘原卻勾起嘴角答道:“我這是給你報仇啊,你不謝謝我?”

我擦汗,你當殺手殺掉我的時候,你怎么不說給我報仇呢?

接下來我們又玩了幾局,其間鐘原干的最卑鄙的事情就是,他明明是個殺手,卻要裝警察,然后領導一眾愚民投票把最后一個警察解決掉。當這局游戲結束的時候,大家無不捶胸頓足扼腕嘆息:鐘原太陰險了……

晚上十點多,游戲結束,準備睡覺。

我尾隨著鐘原鉆進帳篷,笨拙地鋪好防潮墊,展開睡袋。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生相處在這么狹小的空間里,而且一起過夜,可想而知我有多別扭了。

鐘原卻十分淡定地鋪好睡袋,然后脫掉厚外套,再然后他拎起褲帶……

我猶豫著說道:“那個……鐘師兄啊,你能不能,自重一點……”

鐘原把運動褲的褲帶系好,然后抬頭似笑非笑地看我,說道:“你說什么?”

我頓時窘得無地自容無語凝噎,蒼天啊,其實我是很純潔的啊……

這時,鐘原叫我:“木頭。”

“啊?”我抬頭看他,此刻他的表情那叫一個嚴肅,真是莫名其妙。

鐘原盯著我的身后,臉色愈發嚴峻。他說:“看你的身后。”

我被他的表情弄得心里也發毛,于是戰戰兢兢地轉身看去。

干電池臺燈的微光下,一段波光粼粼的東西躲在帳篷的角落里,那東西的大部分身體被書包擋住,只剩下一小段尾巴露在外面。然而就這一小段尾巴,已經足夠讓我崩潰得很徹底了,因為那赫然是一條……蛇!

我“嗷”地一聲怪叫,驚慌失措地向后退,一邊退一邊失聲大喊道:“蛇!蛇啊!”

帳篷里的空間很狹小,我一不小心就撞進了鐘原的懷里,然而此時我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恐懼占據了我的全部大腦。我下意識地緊緊抱住鐘原,全身戰栗。

鐘原卻一點都不害怕,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怡然自得地笑:“你不用害怕的。”

什么不用害怕,那可是蛇啊,蛇!

這時,周圍帳篷里的人聽到我們這里的動靜,紛紛趕過來表示慰問。最兇猛的莫過于玲玲師姐,她當先拉開我們的帳篷,探進一顆腦袋來看。然后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便全部黑了下來。

玲玲師姐氣呼呼地收回腦袋,然后把帳篷給我們拉好。接著我聽到她對外面圍觀的人說:“沒事,兩人調情呢。”

“調情”兩個字頓時刺激到了我的神經,我用力把鐘原推開,不敢看他。然而我還是沒有勇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里有蛇啊……

于是我蹭到鐘原的身后,離那條蛇最遠的位置。

鐘原卻不慌不忙地挪到了那條蛇那里,然后非常神勇地拽著它的尾巴,把它拎了起來!

那一瞬間,我感覺鐘原簡直就是神兵天降,英勇無比……

然后鐘原拎著晃晃悠悠的蛇,笑瞇瞇地朝我蹭了過來……

我拼命地搖著頭,驚慌道:“你你你你你……你別過來,你……”

鐘原晃了晃他手中的小蛇,笑道:“你還沒看出來?這是假的。”

我定睛一看,發現那條蛇自己根本不會動,完全就是鐘原在晃。于是我腦中緊繃的那根神經終于有一些放松。

鐘原把小蛇拎到我面前,說道:“送給你?”

我仔細端詳著那條假蛇,這是一截一截的木頭連接在一起的,木頭表面漆上了和蛇皮很相似的圖案,乍一看去,簡直和真正的蛇沒什么兩樣。我心有余悸地看著這條木頭蛇,頓時火冒三丈,搶過來就扔到一旁,怒氣沖沖地說道:“鐘原!惡作劇很有意思,是吧?”我說著,不再看他,爬回自己的位置上,甩掉外套鉆進睡袋里,背對著鐘原。

一陣沉默之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我聽到鐘原挪到了我身后,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我沒想到你有這么害怕。”

我閉著眼睛,不予理會。

鐘原:“你……真生氣了?”

依然不予理會。

鐘原:“好吧,我道歉,對不起。”

始終不予理會……道歉管毛用,我的精神已經被你造成創傷,不可磨滅的!

鐘原:“木頭,你大度一點吧,剛才你非禮我,我都沒說什么。”

我奓毛,扭過臉去怒視他:“誰非禮你誰非禮你!你有毛好非禮的!”

鐘原低下頭,眸子亮晶晶地望著我。他說:“好吧,你沒有非禮我,你只是熱情過度。”

我瞪他,你丫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時,鐘原又說道:“好了,你別生氣了。你要是再生氣,我也許會心情不好,我如果心情不好,也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來。”

我心里一抖,這絕對是威脅。可是我都氣成這樣了,如果再屈服于他的強權之下,那多沒面子。想到這里,我干脆扭過頭閉上眼睛,不理他了。他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我已經習慣被他虐待了。

鐘原見我沒反應,又說道:“木頭,相機你拿去用吧,隨便用。”

我抓著睡袋的手有些顫抖……真、真的?

鐘原:“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轉過身,瞪大眼睛看著他,激動地說道:“我愿意!”

鐘原看著我,他揚起嘴角,眼底里緩緩地散開一些笑意,如七月的荷塘,沁人心脾。

現在是五一,夏天還沒到,如果在市區,是很難遇到雷雨天氣的,沒想到在這里,我們竟然被轟隆隆的雷聲驚醒了。

我活了快十九年了,從來沒有發現原來雷聲竟然可以這么響,原來閃電竟然可以這么亮,那個瘆人啊……

關鍵是,那轟隆隆的雷聲,我怎么聽怎么像是就在我們的頭頂上方,那閃電隨時都有可能劈下來把我燒得只剩幾根骨頭的樣子……太恐怖了!

我把頭埋進睡袋里,捂著耳朵,想人工降低一下那雷聲的響度,奈何無效,雷公今天和電母吵架了是怎么的,那聲音,越來越響,而且總仿佛近在耳旁,我嚇得全身繃緊,腦袋發漲。

鐘原也被吵醒了,他翻了個身,喃喃道:“大自然要發威啦?真是個好天氣。”

變態!

我心里越來越怕,誰知道下一道閃電會不會劈到我頭上?看這陣仗,難道我今天要把命交待在這兒?不要啊,我還沒有活夠啊……

這時,鐘原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配合著那時不時亮如白晝的閃電,那氣氛,要多詭異有多詭異。鐘原說:“木頭,你怕打雷?”

我顫抖著答道:“我不怕打雷,可是我怕死。”

鐘原呵呵笑了笑,低聲說道:“沒事,就算死,不還有這么多人給你陪葬嗎?”

我哀號道:“我不要死啊,我希望大家都好好活著,誰都不要死啊……”

鐘原伸出一只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哪那么容易死。”

我不理他,從睡袋里鉆出來,打開小臺燈,然后拎過背包開始翻東西。

鐘原好奇地問道:“你在干嗎?”

我:“寫遺書。”

我從背包里翻出一個嶄新的小本子和一支筆,還好我這次帶的東西齊全。

鐘原也從睡袋里鉆出來,他湊了過來,說道:“你真相信自己會死?”

我掃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孩子,做人要有憂患意識。”

鐘原屈起手指敲了一下我的頭:“孩子也是你叫的?叫‘鐘哥哥’。”

嘔……我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開始翻開小本子寫遺書。嗯,寫什么好呢,如果我真的死了,我需要留點什么信息給活著的人呢?

我用圓珠筆的筆頭輕輕敲打著下巴,最終在小本子的第一頁認真地寫道:爸爸,我愛你。

筆勢孱弱,透露著垂死的掙扎與哀怨。我看著那幾個軟得不像話的字,突然悲從中來。

不會,我真的要死了吧?我還沒有好好孝順我老爸呢……

鐘原突然搶過我的小本子看著,我扭頭瞪他,卻發現他正詭異地盯著我。

汗,他一定是在嘲笑我寫的字難看。我心里這么想著,更加生氣了,于是毫不猶豫地搶回小本子:“你要是也想寫的話,我可以借給你一張紙。”

鐘原擺擺手:“我是怕你死了,你的遺書又下落不明,所以幫你個忙,備個口頭遺囑,萬一到時候用得著呢。”

雖然我很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這么好心,不過貌似他說得還是有一些道理的。

鐘原又說:“那,除了你爸爸,你還有什么話要和別的人說嗎?”

我想了想,說道:“告訴我們宿舍里那三個沒良心的,讓她們在我的葬禮上多夸我幾句。”

鐘原點頭,又問:“還有沒有?”

我:“跟實驗室的老師說個對不起,并且恭喜她。”我們班男生給我起了個外號叫作“實驗室殺手”,因為我每次做實驗,幾乎都會打碎點東西,或者搞壞個儀器什么的,也正因為如此,我那點入不敷出的錢,都快彈盡糧絕了。

鐘原:“還有呢?”

我想了想,羞答答地說道:“告訴陸子鍵,我崇拜他。”

鐘原瞇了瞇眼睛:“還有呢?”

“還有?”我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沒什么了,雖然我會死得很壯烈很慘烈,但是我做人很低調的。”

鐘原:“那你就沒什么想和我說的?”

我一拍腦門:“對啊,差點忘了……鐘原啊,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鐘原端著架子點點頭:“說吧。”

我嘿嘿笑了笑,說道:“那啥,你能不能給你的相機拍個照片,等我死的時候給我燒過去?我……”

鐘原眼神不善:“那你等著去死吧。”

我:“……”

這么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這人真是小氣得可以。

我不再理鐘原,自顧自地研究起遺書的內容來。我越想越覺得有好多話要說,于是在昏暗的燈光下奮筆疾書起來。

鐘原在一旁說風涼話:“你不會是臨時想寫個自傳吧?”

我連頭都懶得抬,沒好氣地回他:“關你什么事!”

鐘原卻懶洋洋地說道:“現在不打雷了,你確定你要繼續寫?”

我丟下筆,豎起耳朵聽了聽,汗,真的不打雷了?此時帳篷外很安靜,唯一的聲音就是沙沙的雨滴落地的聲音,雷公電母的家暴結束了?

我合上小本子,長長地出了口氣:“還好還好,又撿回了一條命。”

鐘原卻說道:“忘了告訴你,我們選的這個地方防風防雷防洪水,而且咱們的帳篷也是能避雷的。”

我:“……”也就是說,我剛才的驚嚇都是多余的?我寫的遺書都是沒用的?

我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

鐘原笑瞇瞇地答道:“我以為你演戲自娛自樂呢。”

我:“……”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天已經放晴,不過周圍到處還是濕漉漉的,空氣很新鮮。我們簡單地吃了點早餐,便整裝出發,這次的目標是主峰。

爬山真是個力氣活,中間有多累我就不說了,相信爬過山的人都知道。至于沒爬過山的,呃,大家都爬過臺階吧?我們爬的這山的海拔是一千七百多米,山腳算是平原,我們今天是從半山腰開始爬,保守估計,垂直距離上至少要向上升六百米。六百米是個什么概念,如果三米作為一層樓的話,六百米就是二百層樓。是的,我們要爬二百層樓,從一層開始爬起,一直爬到二百零一層,不允許坐電梯……而且,這還是保守估計。

不過爬山的成就感也在于此。當我們大汗淋漓地爬到山頂上的時候,心中澎湃而來的“一覽眾山小”的豪氣,頓時讓我們覺得,流再多汗也是值得的。人生的意義是什么?如果你在這個時候問我,我一定會回答,人生的意義就是征服。

當然,雖然我們英雄了一把,下山的時候也著實狗熊。上山容易下山難,我是深刻地體會到了。我們下山的路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條比原路更加艱難的路。這條路的臺階跟沒鋪一樣,而且很高,有的地方甚至高達一米,幸虧我在家的時候喜歡爬樹,整天上躥下跳的,所以這個時候跳起來也沒什么,倒是苦了那些不怎么好動的女生,在這些地方都需要男生拉一把才能過去。除此之外,還有更離譜的,有些地方的路完全是“這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坡陡一些也就算了,土里還有沙石,好幾次我都差點滑倒,還好后面的鐘原及時扶住我。雖然昨天晚上鐘原惹毛了我,不過看在他今天幫了我的分上,我也不好意思和他生氣了。

走了一會兒,我們來到了此番下山之路上的一處比較兇險的地方。之所以兇險,是因為它不僅臺階形同虛設,坡陡,有沙石,而且很窄,如果兩個人在這條路上迎面相遇,其中一人就得靠在山壁上盡量地騰出空間來先讓另外一個人過去——就是這么窄的一條路。

我們一行人緊緊靠著山壁緩慢行進著,生怕一腳踩空,掉下去。我在走過一個滑坡時,腳下的一塊作為支點的石頭突然松動了,我本能地趔趄了一下,另一只腳隨即踏空,朝山崖邊上踩去。我驚慌失措得手舞足蹈,想要保持身體的平衡,奈何腳下的路真是太滑了,我眼看著就要往路外的山崖倒去……

鐘原眼明手快,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拉了回來。

可是我卻更沮喪了。因為剛才手舞足蹈的時候,相機一不小心脫了手,現在我人回來了,它卻掉了下去……

我死死地盯著相機消失的方向,失聲說道:“相、相機……”

我想,我迎來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一個價值兩萬元人民幣的相機,就讓我眼睜睜地弄“丟”了。

同行的同學都對此表示關心,但沒有一個人能說什么,畢竟這不是個小數目。然而隊伍里出了這么大個事,也是很影響氣氛的吧?

我們停在一個地方休整的時候,大家都有些擔心地看著我。

此時鐘原卻一臉輕松,他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用手指輕輕敲著我的肩膀,就差哼小曲了。我就這么緊張兮兮地站在他的魔爪下,接受審判。

鐘原對大家說道:“這是我和沐爾之間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了。是吧,沐爾?”他說著,敲擊我肩膀的力道重了一些。

我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是……”

眾人松了口氣,但隨之又換上了悲憫的眼神看著我。

隊長是個厚道的人,他猶豫了一下,對鐘原說道:“這件事情我這個做隊長的也有責任。”

鐘原卻十分大方地擺擺手:“不用了。你們也不用擔心了,我還能把她怎么樣?”說完,笑瞇瞇地看了我一眼。

大家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立即變得詭異起來,看得我膽戰心驚的。我就不明白了,鐘原這次又要搞什么鬼?

露營歸來的時候,大家進行了一次瘋狂的聚餐。之所以說這次聚餐很瘋狂,除了因為大伙情緒比較高漲外,還因為,他們的胃也比較高漲。是的,是他們,沒我什么事。我因為一直惦記著鐘原那相機,所以也沒什么胃口。

鐘原卻吃得津津有味,桌子上的菜被他嘗了個遍。他還把一個超級大的魚頭夾到我碗里,不懷好意地笑:“你擔心什么,反正你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我憤恨地戳著那個大魚頭,他說的是什么話!

要命的是,雖然這話不中聽,可是卻是事實……

我們聚餐到很晚才散,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回到學校。鐘原被玲玲師姐他們灌了點酒,走路都有些搖晃。我尋思著現在趁他喝得有些不清不楚的跟他商量相機的事,也許他就不會太難為我。

于是我就靜靜地、悄悄地,架著鐘原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偷偷來到一個偏僻的涼亭。

我把鐘原丟到木凳上,開門見山地問道:“鐘原,你打算讓我賠多少錢?”

鐘原靠著身后的柱子,瞇起眼睛仰頭看我。周圍微弱的路燈光灑到他的臉上,他的面容很平和,像一只食草動物一樣,乖巧而無害。我不禁感嘆,喝醉了就是好,現在的鐘原的殺傷力與攻擊力都已經降到最薄弱的程度了吧?

我盯著那張完全無害的臉,又感嘆,這小子皮膚怎么這么好,羨慕嫉妒恨。

鐘原就這么看了我一會兒,突然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覺得多少合適?”聲音很清明,吐字很清楚,一點也不像喝醉了。

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鐘原大概是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扭過臉去,表情有些扭曲,仿佛在忍受著什么:“我要是不裝,他們就沒完沒了了。”

我撓撓頭,他說得也對。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于是我鼓起勇氣說道:“你看,你那相機雖然挺好,但再怎么說也是個二手的不是?”

鐘原點點頭:“確實是個二手的,我才買了一個星期,這次是第一次用。”

我:“……”

我狠了狠心,說道:“不管怎么說,它就是個二手的,二手的就是不值錢的!”

鐘原不置可否:“那你說,它值多少錢?”

我再次狠了狠心,“也就……一萬塊錢吧?”

“很好,”鐘原點了點頭,“那么,你拿得出一萬塊錢嗎?”

我:“……”

好吧,我確實拿不出來。

鐘原繼續對我進行深層次的批判:“那么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談好了價錢,又不給錢,你不會就想趁著我喝醉了敲我一筆吧?”

他這么一說我更愧疚了,我低下頭不敢看他:“我不是這個意思……”

鐘原:“那你是怎么個意思?”

我鼓起勇氣看著他,咬牙說道:“我……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鐘原勾起嘴角笑了笑:“很好,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以身相許了?”

我:“……”

鐘原你不要總是那么讓人無語好不好。

談判進行到這兒,我那點氣勢已經完全被打壓下去了,此時我只好弱弱地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我能先欠著你嗎,慢慢還……”

鐘原不滿地皺眉:“木頭,你也為我考慮一下吧,我也很窮的,我也很需要錢……”

你窮嗎?你窮嗎?你窮的話還買兩萬塊錢的相機?你窮的話,飯卡里的錢比我銀行卡里的錢多出好幾倍?

當然這些話我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萬一這變態氣急了要剁了我的手指償債呢……

于是我弱弱地問道:“那你說要怎么辦?”我真的沒錢啊,我爸也沒錢……

鐘原思考了一下,答道:“這樣吧,我最近正好想請個陪練,還沒找到合適的,要不就是你吧,到時候我就不給你發工資了。”

我吞了吞口水,以為自己聽錯了:“陪、陪練?”

鐘原挑眉瞪我:“你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拿錢來吧。”

我慌忙搖頭,“不是不是,我當然愿意,可是你為什么要請陪練?陪什么練?”

鐘原答道:“跑步打球做運動什么的,我總不能自己跟自己打網球吧?”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無語。

鐘原又問道:“你還有什么問題?”

“我就是想問問,鐘原你真覺得自己窮嗎?”我就沒見過這么亂講究這么架子大的窮人,還陪練!

鐘原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我當然窮了,不然為什么要請一個不用花錢的陪練?”

我總覺得他這話里的邏輯有問題。

我和鐘原又就“勞動力償債”的細節問題做了深入探討,最后我們達成一致:我的銀行卡里的錢完全歸鐘原所有,鐘原每個月給我發二百塊錢的零花錢,但是我保留對他的飯卡的支配權,一直到我還完債為止。根據那部倒霉相機的估價以及現在的勞動力的市場價值,我們的還債期限暫定為十五個月,當然,如果我表現好,可以適當縮短。

除了還債期限讓我有些憤憤,其他條件都還好,反正我銀行卡里也沒多少錢,而且這樣一來,我用不著擔心吃飯問題了。

可是代價是十五個月啊,十五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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