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就像一個巨大的火星蟻巢穴,分布著很多錯綜復(fù)雜的蟲洞。這些蟲洞通往宇宙的不同空間,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是有規(guī)律可循的。我們從宇宙的A點前往B點,按照常規(guī)的方式前進,就好像是在巢穴的表面繞行,會花費很長的時間。但如果我們能找到正確的蟲洞,就能進行空間跳躍,快速到達B點,就好像從火星蟻巢穴表面的洞,直接穿到巢穴對面去。而蟲洞的位置分布,是有計算公式的。只要知道其中一個蟲洞的坐標,就能推演出其他蟲洞的位置,然后得到每個蟲洞的走向。就像畫火星蟻巢穴的內(nèi)部通道一樣簡單。”
沐昕說的這套蟲洞理論并不完全正確,當初,他只是想著便于沐昕記憶,才用他感興趣的火星蟻巢穴舉例,但沐昕竟不知不覺的把他教過的話一字不落地背了出來。
彭心心聽得目瞪口呆,什么時候模擬游戲居然做得這么逼真了?還能教這么多東西,難怪現(xiàn)在的孩子這么聰明,比他們小時候強多了。等回到地球了,她也要去玩玩這個游戲。
“臭沐,那你會找蟲洞嗎?”
“會倒是會,不過數(shù)據(jù)庫里連一個蟲洞的坐標都沒有,我得先把飛船停下來,根據(jù)周圍的天體圖先計算出離我們最近的,可以跳躍到火星的蟲洞坐標,再導(dǎo)入計算公式,找出最短的跳躍路線。”沐昕一邊說,一邊打開操作系統(tǒng),兩只小胳膊像樂隊指揮似的在空中飛舞。
一想到即將開始一段前所未有的空間跳躍之旅,彭心心興奮不已。但是看著沐昕在星體圖上畫出一條條線段,又調(diào)出鍵盤敲打一些她看不懂的公式和數(shù)字,只覺得腦子里云霧繚繞,昏昏欲睡。
“小姨,小姨,我找到蟲洞了!”
彭心心一覺睡了四十多分鐘,沐昕才將她叫醒。
“嗯?你找到什么了?”彭心心迷迷糊糊,將醒未醒的樣子。
“我找到蟲洞了!”
“什么!”彭心心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沐昕在講什么,一個激靈,頓時困意全無,坐直了身體,眼睛盯著導(dǎo)航屏。
沐昕設(shè)定的路線有些像一個“Z”字,他們正從右下角以超光速前進,不到十分鐘就抵達了“Z”字的左下角。
彭心心忽然感到身體微微一震,有一種很舒服,又好像很難受的感覺,仿佛意識和身體分離了。
有那么幾秒鐘,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離她越來越遙遠,飛船、沐昕、還有她自己全都化作虛無,連意識都不復(fù)存在。
還未來得及恐懼,身體又是微微一震,一切又都回來了。導(dǎo)航屏上顯示,他們正從“Z”字的右上角,以超光速向左上角駛?cè)ァ?
彭心心把目的地設(shè)定在藍莓種植園附近。在基地有編號登記的飛船,不會觸發(fā)警報,他們不用擔(dān)心會被人發(fā)現(xiàn)。
等飛船落地,彭心心看了一下時間,這趟旅行他們只花了一個多小時。除去尋找蟲洞,規(guī)劃路徑耗費的時間,真正的航行時間連四十分鐘都不到。
她興奮得一把抱起沐昕,大喊道:“沐沐,你太了不起了!等回去后你要帶我去玩這個模擬游戲!我也要學(xué)會找蟲洞,以后來看花花簡直太方便了!”
沐昕嘿嘿地笑著,心里卻有些想哭。他被他抱進飛船模擬倉,一學(xué)就是一整天。他根本不理解那些公式是什么意思。
他就讓他死記硬背,把公式全都刻進腦子里。他現(xiàn)在還是不能理解,但他發(fā)現(xiàn)他真的背下來了,而且成功的在真正的太空里,第一次找到蟲洞。
沐昕想起他對他說過的話,“令你成長的并不是年齡,只有知識才能讓你強大。”但是沐昕知道,他教他這些,并不是為了讓他和彭心心來火星上偷藍莓,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他們都不讓他說,他也就讓自己盡量不要去想。他以為自己都快要忘掉的那些記憶,此刻又隱隱約約的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彭心心帶著沐昕悄悄溜進藍莓種植園。火星人從不會擅闖基地,除了藍莓種植項目的工作人員,基地里的其他人也根本不敢私自進入種植區(qū)域。
所以種植園四周并沒有圍欄、崗哨什么的,彭心心他們的潛入非常輕松。沐昕以前只見過放在水果盤里,或者圖片上,電視上的藍莓,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掛在樹枝上的,活的藍莓。遠遠望見藍莓叢,興奮得就要往上沖,被彭心心一把拽住。
“要死了啦!小赤佬!這個樣子去偷藍莓,不要命了啦!”
彭心心按住沐昕的頭,要他乖乖蹲下來,自己也蹲了下來。她從工具包里拿出一架望遠鏡遞給沐昕。
“看仔細了,藍莓附近有好多火星蟻,要是被它們咬到,就不得了啦。”
“火星蟻不是都被月之叔叔馴服了嗎?怎么還會咬人?”
“它們認識月之,又不認識你,當然會咬的啦!”
沐昕放下望遠鏡,眼巴巴地盯著遠處的藍莓叢。他們從地球到火星,千萬里迢迢地趕來,難道竟只能望莓興嘆?他不甘心,咂咂嘴巴,開始動腦子想辦法。
彭心心不慌不忙的打開工具包,從里面拿出一瓶水、一把園藝鏟,和一個罐子。她先用園藝鏟在地上挖了一堆土,把土塊仔細拍碎,打開罐子,從里面倒出一些粉末,跟土混合均勻,再倒水,攪拌成泥。
她讓沐昕把穿在緊身衣外面的外套脫了,戴上帽子,然后用和好的泥,把沐昕全身上下抹了個遍。衣服上、臉上、手指縫哪都不放過,除了一雙亮閃閃的眼睛珠子,無一遺漏。
彭心心讓沐昕站到一邊,把身上的泥晾干。她又從包里拿出一把測距儀,調(diào)整好距離參數(shù),對準最近的一個火星蟻巢開始測量,測完后再往后退十米,歪著頭想了想,又往后退了十米,才在地上劃了一條線。
沐昕身上的泥也干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彭心心往土里加的是什么東西,干了之后的泥巴跟橡皮糖似的,又柔軟又有韌性,抹了厚厚的一層,仍然能行動自如。
彭心心用指甲蓋掐著泥使勁揪了幾下,一點兒泥渣都沒能揪下來,這才放心了,又找出護目鏡給沐昕戴上。
可是沐昕卻不放心了,“小姨,這身泥巴,會不會很難洗掉?”
“不會,遇水后一搓就掉了。”
沐昕好奇的在手指上吐了點唾沫,在另一只胳膊上搓了幾下,想試試彭心心說的是不是真的,被她在手上拍了一下。
“小泥腿子,你聽好了,千萬不許把泥搓掉,會被咬的啦!一會你往那跑,跑過去之后,千萬不可以貪心,只摘兩顆,一手摘一顆,然后有多快跑多快,千萬不許回頭,一直跑到這條線后面,才可以停下來,你記住沒有?”
彭心心一連說了幾個“千萬”,又讓沐昕把她的話重復(fù)了一遍,才像撒鷹似的把沐昕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