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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別勝......

很快天津來了電報,平津形勢嚴峻,管家詢問秋怡如何安置,這讓他意外,秋怡現在有錢有自由,早已經不是他林少康的姨太太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后來他到底還是派了小周去天津,告訴他,秋小姐想去哪里,就送她去哪里。

五姨太住在蘇州老家,他打了電話過去問了些閑話,家里怎么樣,少陵和弟妹是否懂事,五姨太見他遲遲不說到正題,撲哧一笑,“噯,少陵去天津了,你想問什么快說。”

他如被人看破了一般不自在起來,“我問什么?她這個時候去天津......干嘛?”

“我還想問你呢,”五姨太懶洋洋地說,“這個時候把人孤零零一扔,真狠得下心。”

他感覺受到了侮辱,“她自己長著腿呢。”

“換別人我才懶得管,秋怡可是給老爺子守過靈的,”五姨太軟中帶硬,字字占理,“一個女人呆在虎狼窩里,真出點事,丟的可是林家的臉。”

“我讓小周去了,”他一只手端著電話機,煩躁地來回踱著步子,“你趕緊讓少陵回去,一個丫頭片子整天亂跑什么。”

“你終于把她接回去啦!”五姨太歡喜的調子都高了幾度,“這就對......”聲音戛然而止,林少康放下聽筒,沉郁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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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上海。”周副官說。秋怡微微紅了臉,“為什么他說上海?”

“上海熱鬧,南京是首都,您喜歡去哪里都行。”小周圓滑地解釋,大帥雖然不明說,他知道這位一直是在大帥心里頭的,是以對她依舊彬彬有禮,如同對正室夫人一樣。

“就不能去西安嗎?”她怔怔地問,“他不想看見我?還是他身邊......有別人了?”

副官沒想到她也會提出這個要求,“大帥沒說。”

“那你送我去西安罷,”秋怡態度堅定,“我就見他一面就走,不給他添麻煩。”

“那不成,大帥看見您一準高興。”小周看著一地的箱子,“這都是您的行李?”

“能帶的都帶了。”她淡淡地說。

小周將書房里余下的文件全部銷毀,走到客廳,看見秋怡抱著兩個花盆站在那里等他,查理安靜地伏在她腳下。

出城時發現主要道路已經封鎖。全副武裝的憲兵正在查驗來往車輛,后來知道,是新上任的維持會長遇刺了。就是原來的法院院長,秋怡記得他太太,那個慈祥開朗的婦人,不知道今后要怎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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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宅子連同汽車和所有真真假假的古董字畫總共賣了八萬大洋,她把鋼琴捐給教堂了,不想讓日本人的手碰到它,盡管自己也再沒彈過。

出山海關的時候遇到了點麻煩,關卡看他們穿的好,又帶著好些行李便獅子大開口,小周年輕性子急,還是秋怡拿出四根金條賄賂隊長才放他們出來,兩省交界地方又遇到流匪搶劫,仗著小周槍法準,一槍撂倒一個暫時嚇跑了劫匪,他們更不敢停留,日夜兼程趕路,路上看見有百姓尸體就那么橫七豎八丟在路邊,小周說是被土匪害的,也有逃兵,拿著槍占了山頭,她聽得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到了陜西地界,越是離林少康近,秋怡心里就越是緊張,她拿不準林少康是不是真的希望她來,她不希望被可憐......可自己又實在沒地方去。

在西安下了火車就有小汽車來接,她被帶到郊外的一棟小樓,小周說林少康不喜歡住剿總司令部,喜歡在這里,說這里安靜,秋怡記得他是最愛熱鬧的,可見人是會變的動物。

這里確實安靜,干干凈凈的三進宅子,最里面是一棟兩層小樓,查理慢騰騰爬下車,先是在院子里環視一圈,聞聞兩個哨兵的褲腳,然后找了個陽光最足的角落蹲了,它也老了,陽光下皮毛和神情都有些黯然。

她跟著小周上到二樓,走廊里慌慌張張走出來一個高瘦白皙的女人,顯然在那里偷聽很久了。

“呦,你可回來了,大帥正發火呢。”這女人二十出頭,聲音柔媚婉轉,同時飛快地掃了一眼秋怡,眼神里有著風月場歷練出來的精明,又小心地拿捏分寸不討人厭。

她對秋怡笑笑,秋怡也報以善意的微笑,這時里面傳來一聲怒吼,“他憑什么簽這份協議!”

“他!憑!什!么!”她聽見那是林少康在聲嘶力竭的大喊,女人被嚇壞了,無聲地從他們身邊溜走,臨下樓前還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秋怡猶豫了,不知道這個時候進去,會不會碰一鼻子灰。這邊小周敲了兩下,然后,自作主張地推開了房門。

她看見那個男人低著頭站在寫字臺前,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也能感到空氣中彌漫的無力和憤怒,這個背影讓她心酸,僅僅幾個月不見,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垮了。

林少康轉過身,看見來人是秋怡,眼睛便是一亮,就這一瞬間,她這一路上的顛沛心焦,擔憂和疲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走到她面前,雙手放在她肩上,目光陰郁,“你知道了?”

“什么?”她是真不知道,他哦了一聲,又無謂地嘆了口氣,“算了。”眼神里是灰色的空洞。

“你要住在這里嗎?”他又問,秋怡點頭說是,“我還能去哪呢?你在這兒......”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女人消失的地方,想說你要是不缺人伺候,我也可以走,這時先前那女人裊裊婷婷走進來,對她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姐姐。”

她正打算回禮,林少康在她肩膀上的手加了點力,“你不用給她行禮。”那女人見狀知趣地退了出去。

“唱大鼓的。”他臉上掠過一絲少有的不自然,她倒覺得無所謂,林少康身邊若是沒有女人,那也不是他了,她打開隨身小包,拿出裝有林少康生母相片的相框遞給他,他接過來,自愧枉為人子,“謝謝。”

這時周副官和小兵將箱子提進來擱在桌子上,“這些是小姐帶來的。”說完退下,并且關上了房門。

他打開箱蓋,一片白花花迎面而來,“你這是......”

“我把錢從銀行里取出來了,宅子也賣了......還有首飾,不過古董字畫我帶出來幾樣值錢的,”她說,“幸好下手快,要不然擱到現在就出不了手了,我怕他們騙我,要的現洋,可把小周累壞了。”

想起小周這一路呲牙咧嘴的辛苦,她忍不住笑了,他卻笑不出來。

“那宅子是給你的,”他把手放在那一堆冰冷的物件上,宅子值多少錢他知道,那些古董字畫加上她手里的積蓄也大致有數,到底是商人的女兒,骨子里還是精明。

“反正也是你給我的,我又用不了這許多。”她見他臉色不豫,倒來勸他,“你看,這花好不好看,可惜就能帶出來這兩盆。”

這些錢是她用六年青春換來的,是她的......賣身錢,而她對這些全不在意,甚至沒有對那兩盆玫瑰花照顧得精心,他大步走過去拉開房門,“周副官!”

副官似早有準備般立刻出現在門口,“到!”

“你把這些東西收起來,還有,”他向里面一指,“以后不要叫小姐,叫太太。“

別人捐官,她捐了個太太,她知道男人心不順的時候沒必要較真,便先把自己的東西歸置到他的臥室,房間里已經沒了女人的痕跡,只有床頭擱著一本小說,她知道林少康不愛看小說,好奇地拿起來一瞧,書皮上寫的是蝴蝶夢。

她想起來了,這本書原是她的,剛住進金甌花園的時候拿它打發時間,后來被林少康拿走就一直沒還,后來她也忘了,原來在這兒?

他輾轉這么多地方一直帶著它嗎?她慢慢翻開,里面夾著一張她的相片,正是父親帶她去照相館拍的那張,她穿著學生制服,梳著兩條麻花辮,茫然地看著鏡頭,旁邊放著盆俗氣的塑料玫瑰花......漸漸的視線就模糊了。

管家沒有騙她,玫瑰花真的是專為她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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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桌上擺著四個小炒一瓶茅臺,中間放著熱氣騰騰的一品鍋,里面煨著火腿肥雞,兩個人吃不了這么多,她問林少康要不要叫上小蕙仙一起,被瞪了一眼,“吃飯堵不住嘴。”

她很委屈,腹誹男人果然沒良心。

晚上又和從前一樣伺候他洗漱更衣,臥室內中式陳設,靠墻擺著一張巨大的黃檀木拔步床。

屋里有些冷,她裹著那件紫紅晨衣呵著小手鉆進被窩,又發現床的里里外外刻滿了各種圖案,很好奇,湊過去想看看清楚,被男人一把拉到懷里,如饑似渴地吻了上來。“乖乖,我的乖乖。”

她不知自己已是久曠之身,頭一回主動迎合他的唇,兩只手也貪婪地撫摸著他的后背。

“你瘦了,”喘息了一會兒,她關切地問,“現在還抽嗎?......戒了罷傷身體。”

男人做惱怒狀,“噯?剛當上太太就開始管我?”

她不像以前那樣怕他了,調皮地白了他一眼,“那我不當了。”

“你敢......”男人大手往她最怕癢的地方一伸,她整個人就軟了,氣喘吁吁地央求:“外頭還有小兵呢......說正經的,家里叫就算了,不要到外面去說。”

“我都這樣了,還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發現林少康變了,記憶里從未待她如此溫存過,也從未象今天這樣放下身段疼愛過,好像她是一朵不堪采折的玫瑰花,又似一匹上好絲緞被他繞在手指間,恩愛纏綿,無盡無休。

“少爺,我在家天天都想你。”

“我也想你,”他輕吻她她的額角,“誰都比不上你。”

可我害怕......秋怡想,她最怕的就是這個,如果他不要對自己這樣好,她的心就不會亂了,不會貪心,也就不會痛苦,他那么多女人,將來還會有正式的妻子,自己算什么......很快她又沉醉在他的懷里,暫時忘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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