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后,若是有機會再次回到這個老舊的學校,他大概也會想起很多年以前的那個中午,有倆個人將他堵在食堂門口的情景。
“喂,小子,放學別走,跟我們去趟操場。”,有兩個瘦高的小伙對剛跨出食堂大門秦林如是說道。
那是兩個穿著藍色校服的男生,臉上帶著痞痞的壞笑,眼中的不懷好意之色很濃郁。
秦林沒有停步,繞過了他們,眉眼低垂,一副倍懶至極的樣子。
其中一人笑嘻嘻的攔住了他,只是臉上的笑容未免有些夸張,聲音也漸大起來,“同學,我們有事情想和你談談,所以你聽到了嗎?!”
秦林抬起頭來,細細的打量了幾眼這倆不懷好意之徒。
他剛剛那句話的我們咬字比較重,而且他們應該是高年級的,但他不記得自己和高年級的人有啥交際。
隨后低下頭去,眉頭輕皺,隨后舒展開來。
于成都的頭已經探了過來,他嘴里還叼著一根用來插蘿卜丸子的牙簽,要多吊兒郎當就有多吊兒郎當。
“同學,有事嗎?”,于成都高高的昂起頭來,斜眼看人。
蟲子在后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據他說這東西可以矯正視力與光線的傳播,總之是很厲害的東西。
“同學,有事嗎?”,后方的蟲子也跟著問道。
高年級的倆人不退反進,很巧妙的推搡了一下于成都,面色不善。
于成都的脾氣一下子便上來了,這主的脾氣從小到大就沒好過,哪怕以后為此要吃很多虧。
秦林伸手攔住了他,笑著對于成都晃了晃手。
于成都一愣,不明所以。
秦林又將手往上翻了翻,這下于成都明白了,剛想開口就被蟲子打斷了。
蟲子從于成都兜里捏出兩根紙煙來,細細的紙煙末端印有紅塔山三字。
秦林手一正一翻便將兩根煙夾在了手掌下,他笑著反掌伸出手去,晃了晃。
高年級對視一眼,相視一笑,這小子,有點上道。
與倆人依次握手后,秦林笑著對他們說道:“兩位大哥,這事....”
高年級將煙收入袖管,面色緩和了幾分,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我們要找你麻煩,是另外幾個人,我倆只是過來找你談話的。”
他瞥了一眼四周來來往往的學生,點了點頭,然后拍了拍秦林的肩膀,低頭附耳輕聲說道:“去了最多就是挨頓揍,然后每周交點錢。”
然后抬起頭來,笑了笑,他并沒有說不去如何。
高年級的倆人轉身離去,走的過程中還不往沖秦林擺擺手,像是一對熟悉多年的老朋友。
秦林原本滿是笑意的臉緩緩恢復平靜,打了個哈欠,晃了晃腦袋,朝教學樓走去。
于成都緊隨其后,看到秦林的神情也不好再嘟囔香煙是好不容易從自己父親哪里順來的事情。
蟲子思索片刻,追上秦林,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秦林撓了撓頭,罕見的嚴肅起來,他看向蟲子與于成都,他說道:“我想請你們幫個忙。”
于成都挽起校服袖子,露出小麥色的皮膚,“今天晚上我陪你去,一群欺軟怕硬的雜碎罷了,真是妄生前年,吾輩之羞!”
秦林一臉呆愣,聽到這句話的他比之前遇到高年級的二人更加驚詫。
蟲子在一旁搭腔道:“他從武俠小說上看到的,最近一直在念叨。不過對于放學去不去找他們這件事....還有待商議。”
秦林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是必然會發生的,只在于或早或晚而已,他與這個時代的第一次碰撞就在眼前了,只要能安穩度過,那么對于之后高柱與梁林的事就有了鋪墊。
“梁林....”
秦林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轉頭對身旁二人說道:“曉得事情輕重,所以先放一旁。我們要去做一件小事。”
三人大搖大擺的走到學校后方的停車棚下,幾根用來支撐頂棚的鐵桿子銹跡斑斑,有些歲月沖刷的痕跡。
不過秦林可不管這歲月沖不沖刷這棚子,他對于成都說:“哪個是梁林的自行車?”
原本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于成都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他抬頭四處快速打量幾眼,然后帶著幾人來到停車棚的一角,對一輛藍色的尚有些新潮的自行車說道:“拆轱轆還是放氣啊?!不行把車子給他丟出去,我知道校外有個收廢鐵的....”
蟲子捂臉不語,羞于見人。
秦林卻轉頭看著蟲子,有片刻的失神。
似曾何時才能再見到他們幾人的純真笑顏。
搖了搖頭,從地上撿起一根細細的木棍,先是將自行車胎氣給放掉一些,隨后秦林更是將前胎的內外帶分離,在薄弱的內帶里放了一兩塊尖銳的小石頭。
整個過程雖尚有些青澀僵硬,但依舊是讓旁邊二人大吃一驚。
“雖然我也老早看秦林不順眼,可為什么現在才掐他胎啊!”
秦林歪了歪頭,笑著將自行車擺放原位,只等晚上其主人的騎行使用。
“因為...我看他不順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