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扭轉,降價三日
- 回到古代開酒樓
- 鶴歸不歸
- 3529字
- 2019-12-30 20:59:07
張小七一番話,聽得眾食客面面相覷。有認識張小七的熟客叫道:“那小七,俺們這幫大老粗賣的是力氣,都不識字兒,你還拿塊木板寫字讓俺們看,不是脫褲子放屁嘛!”
“就是,這不是難為人嘛~”眾食客紛紛附和。
是這么個理!張小七一拍腦袋,隨即腦袋一轉,“各位,東家早考慮到這種情況,所以派我來給大家念念,你們且聽著——”
“自四月十九日起,往后三天,本酒樓所有菜品降價。今日按原價的九成出售,二十日按原價的八成出售,二十一日按原價的七成出售。另外,三日之內,一次飲食花費超二百文者,本店贈送新推出的特色菜‘油炸長生果’;一次飲食花費超五百文錢者,本店贈送新推出的特色菜‘螞蟻上樹’?!?
身為跑堂小廝,張小七練就了一副好嗓子,喊起來跟唱似的,抑揚頓挫,傳入耳中無比舒坦,只是還差些火候??上K誡昨夜未曾聽到趙漢那廝聲情并茂的演講,不然定會把他遣出來,效果必然更佳。
“什么意思,一日比一日便宜?這種降價法,以前可從沒聽過?!币粋€身穿藍衫的年輕后生對身旁的老者問道:“秦大爺,您年輕時去別處闖過,見識多,聽過這等方法沒有?”
老者搖搖頭,被皺紋包圍的臉上,疑惑之色并不比年輕后生少?!袄闲嘣诮详J蕩數十年,也未見過這般獨特的方法。”
年輕后生撇撇嘴,不屑道:“都言江南商風最盛,看來不過如此?!币荒槂炘降哪?,顯然是地道的帝都人。
秦大爺拄著龍頭拐杖,眼中有回憶涌動。這位如今安然在宅、粗布麻衣的淡然老者,年輕時可是個閑不住的主兒。五行八作、三教九流,他樣樣接觸過?!鞍①e,說話要慎重。天下之大,元州一地怎可盡數?人皆言江南商風最盛,在老朽看來,江南的書院學府,才是天下之冠。老朽曾在一書院任門房期年,觀之書生士子銳氣,唯有太學中的精英,方可比擬?!?
阿賓燦燦,雖然心里對老人的話不以為然,但也佩服。眼前老人,年輕時游遍山河,于普通人而言,經歷當真是精彩。
與阿賓和秦大爺一樣,一眾看客皆感到新奇。原本便準備在月飴樓用早飯的食客,直接被張小七迎入店內,點上自己平常愛吃的、習慣吃的東西,和混熟的朋友一起拼桌,你一言我一語地唾罵自家掌柜,發泄早起的怨氣。過往行人中,亦有些被吸引住,新奇之下,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心思。既想占些降價的利,也想見識見識那“油炸長生果”、“螞蟻上樹”兩樣東西究竟有何稀罕處。
大龍和大虎是兩兄弟,家住在元州城外劉莊,是地道農民。兩人是雙胞胎,身材一般高大,長相一般粗獷,但性格各異。大虎腦子笨,呆頭呆腦,喜歡認死理。大龍則有些心眼,比較精于計算。兩人外出辦事,大龍是拍板的那個。
昨日,兩人提著山貨進城販賣,被城里的繁華迷了雙眼,逛集市逛了個盡興,卻耽誤了賣貨的時間。等貨物販賣完,已是深夜,城門關閉。兩人舍不得花錢住客棧,便在集市邊鋪條草席應付了一夜。一早,被寒意凍醒,又冷又餓。
計劃著出城,可是拖著身子走到月飴樓門口的時候,大虎實在受不住,一屁股坐在磚石地上,渾身沒了力氣。手掌使勁兒揉著腹部,無力地說道:“大哥,我好餓,走不動了...”
大龍其實也早餓得不行,大虎的話,使他好不容易聚集的最后一絲力氣消散。兩人就這么蹲坐在一起,看地上人來人往、天上云卷云舒...
恰好看見張小七端著木牌走出,大龍支起耳朵,將張小七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去,大喜,扯住大虎的袖子:“弟,起來,俺們到這家酒樓吃東西去?!彼钢澈蟮脑嘛崢桥d奮道。
大虎餓的眼睛都花了,腦袋宕機,一時沒明白大龍話中含義。只是聽見“吃東西”三字,眼中本能爆發一陣光彩。順著大龍的手臂看過去,光彩又瞬時暗淡下來。伸手至內衫,摸了摸為數不多的銅板,大虎很是猶豫道:“大哥,那是大酒樓,很貴的,俺們吃不起?!?
“不會的,弟,你沒聽那人說嘛?他們降價呢,肯定更便宜?!贝簖埶坪跸铝藳Q心,誘導道:“而且,俺們還沒嘗過大酒樓的滋味。我聽說,那里的粥,都比鋪子里的好喝呢。”說著,自己先吞了口唾沫。
“......”
兩人最終還是狠狠心,進了月飴樓。
今晨的月飴樓,比往常人多些,有熟客,也有新客,更加熱鬧。小三、小五端著托盤從一張桌跑到另一張桌,托盤上基本是清粥小菜,偶爾加一壺小酒、一疊蘿卜絲。在這幫漢子之間,一杯酒,就能交一個朋友。蘿卜絲甜辣可口,既可下粥,也能佐酒。
大龍、大虎進了門,聞得喧囂,鼓起的勇氣如戳破的氣球,無影無蹤。兩人伸頭縮腦地找了張靠邊的桌子,坐下也不說話,左顧右看,好奇又有些忐忑。突然見一灰衣小廝站到他們桌前,笑吟吟道:“歡迎二位,不知需要點什么?”聲音不大,卻讓兩人齊齊一跳。
大虎垂著頭,當沒聽見。大龍小聲道:“那個...能給俺們來兩碗粥么...”說完,自己覺得丟人,臉上發燒。
張小七神色如常,人都有第一次的時候,可以理解。他客氣道:“好的,請您二位稍等!”直去了后廚。大龍、大虎松了一口氣,只覺大酒樓和小飯鋪果真不一樣,連跑堂的都這么有禮貌。
兩大碗粥上來,配著醬菜,還額外多了兩份桂花發糕。大虎一見食物,眼亮起來,伸出爪子就要去抓,被大龍一把打掉??粗郎蟽煞萆⒅嫦愕母恻c,大龍賠笑道:“這位...先生,俺們沒有要發糕?。俊?
“我知道,這個啊,是掌柜的送給您二位的。以您二位的體格,光是兩份粥可填不滿肚子。”張小七笑著把發糕往兩人面前推了推,“二位盡管吃著,我們只收兩份粥錢?!?
既是人家送的,大龍和大虎兩人便沒有客氣,道謝之后,抓起發糕就往口里塞,又軟又糯又清甜,兩人吃得不亦樂乎。
原來,王逸一早便守在柜臺后面,應付著來往客人。他時刻關注著每一位進來的人,穿短打的、穿長衫的、佝著背的、蹦蹦跳跳的、胖的瘦的...以他的老辣,眼睛一掃,就能摸清來客的基本情況,甚至連哪些人會點哪些菜都能估個八九。見大龍、大虎兩人一身麻衣草鞋、衣服上有泥巴痕跡和露水印子、且左右扭捏不安的模樣,便看出他們是不太習慣城市氣息的鄉下農人。于是悄悄吩咐張小七,給他們上些能吃飽的東西。
要說月飴樓里誰最會做人,面對王逸,蘇誡甘拜下風。
不知是那位出手闊綽,一頓早飯花了二百文。張小三掀開簾子,手中端著一小盤菜,高高唱喏一聲:“油炸長生果來嘞!”壓下眾多調笑之聲。男女老少,吃得開心的抬起頭臉,聊得高興的閉了嘴,不約而同把頭扭向張小三,想看看這“油炸長生果”到底是什么模樣。長生果大家都熟悉,可是用來油炸,還是頭一次見到。一時間樓里寂靜,食客們都伸著脖子,除了“兩耳不聽身邊事、一心只顧悶頭吃”的大龍兄弟倆。
張小三機靈得很,特意端著油炸長生果繞了大堂一圈,待香氣擴張到每張桌子上、進了多數人的鼻子中,才把菜端上目的地。眾人隨著張小三眼光移動,終于看到是何人如此闊氣。隨后,此起彼伏的吸涼氣聲響起,“咝——”
你猜怎的?那一桌上,竟是三個半大的孩子。他們穿著考究,顯然出自富貴之家,也不知怎么溜到這里來。為了見識傳說中的“油炸長生果”,點了四只大肘子,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那肘子比他們的頭還大...見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為首的孩子伸出胖胖的小手,“嚴肅”道:“看什么,看小爺我長得帥嘛!”
眾人絕倒。
然而這并不是高潮,當張小五端著螞蟻上樹出來、報完菜名后,遞到三個孩子面前時,全場鴉雀無聲...
是了,四個大肘子,二百文錢怎么夠。有人恍然大悟...
站在樓梯口,瞧著樓下杯盤狼藉,蘇誡心中滿意。僅僅是早食,來的人數便略微超出了他的估計,開局良好。趙漢立在他旁邊,喜形于色,恭維道:“東家,您可真神了。價格一降,兩道菜一拿,就招來這么多人?!?
雖然頂著兩個黑眼圈,趙漢全無睡意,反而十分興奮。他炒的菜,是花五百文才能吃到的“特色菜”,有榮焉。
蘇誡心道:非是我神,乃是我沾了后世的光。螞蟻上樹和油炸長生果,在后世,哪一樣都是廣為人知的菜品;而一日一降的打折方式,是后世著名的銷售策略。兩樣相加,在后世尚能引起風動,何況現在。
輕輕搖著手中扇,蘇誡告誡道:“趙哥,勿要志得意滿。究竟如何,還要看這三天的情況。明日和后日,你的擔子會重起來,千萬要認真勤懇,不可懈??!”
“是!”趙漢應道。
一日時光悄然過去,月飴樓奇怪的降價方式吸引了諸多目光,午食和晚食高峰,食客盈座,好不熱鬧。吃過“油炸長生果”和“螞蟻上樹”的人,無不嘖嘖稱奇,既覺新鮮,也覺美味。
關于這兩道菜,此后還傳出趣聞。安定君侯家的三位小公子,一大早溜出侯府,只是為了去月飴樓品嘗兩道特色菜,為此花二兩銀子買了四個大肘子,吃不完帶不走,便宜了圍觀的食客。三人回府后,臀兒被打開了花...
晚上,王逸興奮地跑來報賬。僅一日經營,盈利便足以支撐以往十數日虧損,老頭兒興奮得聲音都有些抖。
降價第二日,消息擴散,一些高門宅第聽聞,遣下人前來打探。甚至有好吃者,專門從城北駕車來城南,耗費半日光陰、花去一筆銀兩,只為親嘗兩道菜。
降價第三日,卻是出現一些波折。
蘇誡定的規矩是:花費超過二百文錢,送“油炸長生果”;超過五百文錢,送“螞蟻上樹”。有一個橫人,卻非要直接購買兩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