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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邊有一株老楊柳樹，樹上坐著土豆，土豆盯著前面的戲臺，戲臺上紅紅綠綠、人影晃動。

每年正月，南霞村的曬谷坪上，總要搭了臺唱幾天戲的。

土豆喜歡看戲，但是她聽不見聲音。嗩吶鑼鼓二胡聲，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她全聽不見。

她獨自待在一個寂靜的世界里。

土豆離戲臺最遠，坐得最高，老楊柳樹恰好正對著戲臺。其實她看不懂，她愛的是這歡喜熱鬧的氣氛。那么多人暖烘烘地擠在一塊兒，戲臺前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她的眼睛怎么也看不夠。

小孩們像泥鰍一樣往人堆里鉆，她以前也跟著他們鉆。只是因為耳朵聽不見的緣故，其他孩子覺得跟她玩耍沒多大意思，土豆跟著跟著也感覺無趣了。

戲臺上一個穿粉紅衣裳的人在甩著長袖子，天空中一個又大又白的月亮高懸著。

好像有什么牽引著土豆的脖子，讓她扭頭看了一眼水塘。

雖然有月光，水塘還是暗的。塘中央怎么有個人影？土豆眨眨眼睛再看，人影不見了，水面空蕩蕩的，里頭有一個月亮，和天上的月亮一樣白一樣大。

她覺得有點餓，哧溜一聲滑下樹。

戲臺前，什么吃的都有：瓜子、花生、冰糖葫蘆、蘋果、梨子、餛飩、麥餅……

土豆喜歡吃餛飩。

大大的一碗餛飩，紅的湯，綠的蔥，白色的豬油慢慢在湯里開出一小朵一小朵的花。

她往碗里倒很多醋，放很多辣椒醬，吃得滿額頭的汗珠，嘴里哧哈哧哈，很痛快。

填飽了肚子，她走回老楊柳。

上樹時，土豆兩眼再一瞧，又吃了一驚，水里分明有一個人，但只一閃，便沒了，只有月光粼粼地鋪著。

土豆接著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