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傳言中的，控制鬼？”從里昂的聲音中聽不出慌亂，依舊是平靜如水的冷靜，“還是罕見的三輪鬼，是當成寵物喂養了嗎？這樣的狗不會咬主人嗎？”

“真是相當冷靜啊，都到了這種境地了，都不放棄任務，還在竭盡一切打探敵人的情報啊！”諾亞吧唧著嘴，稱贊道，“你一定是那些雜種中最完美的一個了吧，一點兒性格缺陷都沒有，而且眼睛這個部位也是共生比較深刻的......”

諾亞挑著眉打量著眼前這個眼神冷靜到恐怖的男人，“哦，忘記回答了啊，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好了！我養的這種狗，跟你們一樣，不咬主人，只會咬陌生人，哦不，只會咬壞人啊！”

“這是她最喜歡的動漫里的臺詞啊，她一直想養一些奇奇怪怪特別是毛茸茸的小動物，所以家里到處都是脫落的毛和排泄物的騷臭味，這些令人討厭的毛茸茸小家伙每個月的伙食開銷甚至比那個老家伙來我家蹭的飯還要多了，簡直就是讓人受不了啊！”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緣故，諾亞的耳根到脖子處慢慢變紅，眼神逐漸有些迷離，低下了頭望著自己的手，“我很討厭這些到處掉毛、到處大小便的小動物，經常把家里的每一處都弄得亂七八糟的......”

里昂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了諾亞這一刻的懈怠，右手以極快的速度拔出腰間形狀奇怪的手槍，根本沒有經過瞄準的遲疑，直接對著諾亞的眉心就是三連發，速度快到幾乎只聽得到一聲槍響，這突如其來的危險只發生在瞬間。

但是那只站在諾亞身前的三輪鬼反應更快，早就知道有這件事發生一般，在子彈即將射入諾亞眉心的前一剎那，十分自然且迅速地踮起腳跟伸起手，像極了一個伸懶腰的連貫動作，剛好擋住了那三顆子彈。

空氣中沒有響起里昂預料中的子彈破開顱骨在腦組織中翻滾撕裂的聲音，有的只是清脆的鋼鐵撞擊聲，還有右手手腕傳來的劇痛。那只三輪鬼一巴掌把里昂手中的槍扇掉，順帶把他的手腕也給折斷了，那恐怖的彎曲程度讓人看看就感覺痛到骨子里了，但里昂也只是冷哼了一聲，并沒有痛苦地慘叫。

“我也很討厭那個老家伙，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欺負我，每時每刻總是吞云吐霧的，隔三岔五就偷偷溜過來蹭飯吃蹭酒喝，有時候因為懶得燒飯還拖家帶口的，難得請客一次還要我自己帶酒，每次都把我以前的糗事添油加醋地暢談，每次都這么吵鬧的，他在的地方永遠都是最熱鬧的，跟誰都能吵上幾句......”諾亞甚至都沒有抬起頭，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依舊是自顧自地說著，“總是這樣，忙活了半輩子最終也沒有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是要擔心每天的柴米油鹽，還是要每天打掃掉落的毛發和腥臭的排泄物，甚至作為平常唯一放松樂趣的球賽也會時常被切掉換成動畫片……”

諾亞抬起頭，看著面前捂著右手的里昂，抹了抹眼角，眼中的迷離消失了，“我也討厭你們。”

最后一個字的音節剛剛落下，那只三輪鬼直接躥了出去，撲倒了面前的里昂，直接把他剩下的四肢彎曲折斷成了一個極為猙獰的弧度。

里昂想要反擊卻完全做不到，三輪鬼的力量對他來說簡直是壓倒性的，他又沒有共生改造過的手或者腳，因為眼睛的共生帶來身體素質的全面提升遠遠不足以與經過了三輪蛻變的鬼抵抗。

“哎，本來就只有兩個人會那么認真地耐心地聽完我的抱怨，一個人會嘲笑我但是也會遞給我一根煙，另一個人會安慰我并且把自己的抱怨講給我聽。”諾亞在里昂身邊蹲下，嘴角卻微微揚起了一個向上的弧度，“認真聽完了嗎？你會怎么樣呢？”

“或者說……你們呢？”諾亞的手在里昂的身上摸索著，掏出了一個黑色的U盤一樣的東西，并把他耳朵里的無線耳機塞進了自己的耳朵，然后對著路邊的監控探頭笑了一下。

耳機里沒有任何聲音，但是諾亞相信那些幕后的人都聽到了，而且一定都在另一邊的屏幕上看著自己這邊的畫面，說不定派來的增援都已經上路了。

“還在構思著要說點什么嗎？我的時間和耐心可不多，只是突發奇想想跟你們聊聊而已。”諾亞撇了撇嘴，“你們的寶貴實驗體啊，葬送一個城市的人來做生化實驗得出的實驗體在我手上了……”

“你想怎么樣？你要什么？什么我們都給你，我們可以把你送出T城，甚至可以讓你以后在別的城市有新的身份新的房子繼續生活，過你想要的生活，衣食無憂，不用為柴米油鹽發愁……”耳機里傳來了一個頗有磁性的聲音。

“打住吧，我不是傻子，讓你們送出去？新的房子是個有我黑白相片的小盒子吧，新的身份是重新投胎了吧？那也真的是衣食無憂不用發愁了……”諾亞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們在浪費我的時間，怎么不問問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好吧，那你想要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說不定我們真的能滿足你……”

“哈哈哈哈，我想要的是過以前那令我討厭的生活，你們能滿足嗎？”諾亞哈哈大笑著，“我喜歡以前那個令我討厭的生活！”

“……”耳機對面沉默了，“諾亞，你知道這是做不到的，人要看開點，應該向前看，繼續自己的生活。”

“喲，這句話挺耳熟的，你這個聲音我也挺熟悉的啊……”諾亞眼睛一亮，“就是那個經常在電視上演講的公眾人物啊，水方集團的艾爾？好像還是T城市長啊，難怪能夠瞞天過海，原來是有您這么個大官人在啊！”

“沒想到啊，著名的企業家，慈善家，原來是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之一……”

“諾亞！”耳機那邊的聲音有點氣急敗壞，“你別得寸進尺了，T城還在我的管制下！”

“呵呵，好吧，也可以交換，我告訴你我要什么……”諾亞陰冷地一笑，“你們要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要的是你們的清算，我是你們的清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