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我膚淺了。”魯敏華嘆了一口氣。余耀民抱著這個想法，那么一切都可以理解了。分工和職責不同，魯敏華關注的是經濟，余耀民得關注全局，特別是關注干部隊伍的情況。無可厚非。

“術有專攻，未來你不一定從事政工工作。”余耀民微笑地說道：“而我就吃這碗飯，也得走出我的這條路子來。三江的事李明哲也找我匯報過了，他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先盯著吧，反正這事再亂也不會造成很嚴重的后果。

你把關，再虧也不能虧了群眾。我們損失一點讓干部受教育，就當交個學費。今天不是跟你談這事，上面都要督辦了，這機構改革的事也要有個定論......”

物流中心李明哲一個人枯坐著，彭明濤剛離開，是生氣地離開。倆人還發生了一些爭吵，對協議上的一些事情產生了分歧。

彭明濤要嚴格按魯敏華的指示辦，修改協議中的部分條款。李明哲不同意，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也是給自己壓力。彭明濤已經把魯敏華的原話轉述了，他才說給自己壓力這個理由，說得好聽而已，其實還是要給自己一條退路。

然后把爭議扯到了質量標準的問題上，李明哲一句話就把彭明濤給將死了，讓彭明濤拿出個質量標準來。彭明濤能拿出標準？他也清楚，標準拿高了這事就黃了，拿低了責任就成他的了。

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不歡而散。李明哲也開始清醒過來，周志堅提出來的問題還真是問題。彭明濤代表的是魯敏華，說明魯敏華也懷疑這事有麻煩。

他可以不服何明，不服程洪。但他得服魯敏華，魯敏華的簡歷他是清楚的，李明哲再自信也不敢不拿魯敏華的話當回事。

市場才是扶貧產業的關鍵，他現在明白這道理，但有些遲了。因為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可能再回過頭去向周志堅道歉說自己的不是，然后再老老實實地按程洪的布局去落實。

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想想辦法把這事做好，只有這樣才能塞住所有人的嘴，才能證明他李明哲的能力。市場，從什么地方入手？質量怎么把關？他不行，還可以請教老師嘛。接著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地打出去。

何明坐在了程洪的辦公室。程洪無奈地翻著白眼，這丫的有事沒事就往他的辦公室跑，這算怎么一回事兒。

“誰也阻止不了李明哲。”程洪很肯定的地說道：“這也不是壞事兒。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項目會失敗，成功也是從失敗之中成功的。何必那么在意呢？”他勸慰何明。

“真的沒有辦法？”

“該匯報也匯報了，周志堅該頂也頂了。事情停止了嗎？”程洪看著何明：“老布給我打了電話，周志堅的兒子周劍雄現在賴上他了。他跟幾個人搞了作坊升級，準備搞半熟食加工和原材料粗加工。

走的是合江模式，要老布替他把關搞銷路。說明周志堅留了一手，也不至于一鍋端了，將來轉型也不會很難。

話又說回來，都是在作坊中添加一些新設備，使用一些新技術。一個定調為作坊升工廠，一個定調為作坊升級。這是理念上的差別和步調上的不同而已，硬件都是一樣的。

硬件在就行，這思想觀念一變，經營模式很容易就改變過來了。差別就是......是不是從實際出發，是不是好高騖遠，你說你糾結什么呀？”

“你丫的為什么不早說？失敗是成功之母，這話是理兒。但有些錯事兒卻有人前赴后繼地趕趟呢。”何明頓時明白過來，狠狠地瞪了程洪一眼。

“自己傻還怪人家不指點，我有什么辦法？現在傻人多呀。”程洪調侃起來。

“你呀......”何明翻了一下白眼：“程洪，是不是最終都會走回正確的道路？”

“這你是懂的，要順勢而為。”程洪笑了笑：“市場規律就是那么一回事兒，不適應的淘汰，適者生存。有正確的在旁邊，你說非要再整出一條路子來，這不是沒事找事？

我只是政策的解讀者和實踐者，實際上怎么發展農業產業‘四跟四走’講得很清楚了。先市場，后項目。不先研究市場，怎么找準項目？聚源公司和興悅公司方便我們找市場，我們賴上兩家公司就行了，做好怎么鏈接這篇文章，想不成功都不可能。”

“一顆小紅星？”

“是呀，我以前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人家提了一口，我馬上就想明白了。我走的路都是按著這個原則來的。”程洪沒有否認：“四句話都整得明明白白的，我卻想得那么復雜，講了那么多理論。其實就四句話而已。

第一句話省了，我們發展沒有要過國家資金。也就是說我們只落實了三句話就成功了。唉......膚淺呀。”

“你丫的就損吧。因為這個一顆小紅星給你上了生動的課打擊了你，所以你才說自己是一個政策的宣傳都和執行者吧？”何明翻著白眼：“唉......其實呀，你對扶貧工作理論吃得很透。合江村的扶貧工作打一開始基礎就扎實，取決于你對政策的正確理解。

真要把扶貧工作做好，就是要農民增收致富。要想農民增收，就得要發展產業。所以你把心思都放在產業發展上了，而且你還做成了。然后還機緣巧合地弄出聚源和興悅兩家公司。”

“我說了，聚源公司和興悅公司我沒出什么力，怎么就不相信呢？”程洪翻著白眼。

“你說了不算，得瓊丫頭和陳悅來說。”何明說完之后開始打量著程洪的柜子，心結沒了當浮三大白。可柜子里空空蕩蕩的，他盯著程洪。

“我投降，有我的成績。”程洪無奈地舉手投降：“你還是去忙你的菊花節，別看著我，酒沒了。要不你整一件放我這里？”

“做夢去吧。要不我讓瓊丫頭給你寄一件過來？”

“不要借我的名義自己撈好處。門都沒有。”程洪翻著白眼罵道：“忙你的去。”何明只好悻悻離開。

彭明濤不配合，李明哲就無法向三個村的作坊主兌現承諾，那些作坊主就不會按他的思路去搞。如果按彭明濤的意見修改合同就等于把他李明哲捆死在這條路上了，想抽身都沒有辦法。

給他同主意的人聽到李明哲的匯報之后也沒轍了，因為周志堅所提出來的問題很客觀很正確，也不得不重新思考這事堅持下去的代價。

雖然余耀民的態度不明朗，但可以肯定他也不會允許出現大亂子。如果出了亂子肯定得有人頂鍋，李明哲將是最好頂鍋的人。就算他李明哲再聰明再會推責任，這事他絕對推不了。

最后還是建議李明哲要慎重處理這個問題，最好是尊重市場經濟規律。甚至以不熟悉農村經濟狀況還把作坊工廠化的事也給否定了。也就是說這計劃得回爐重造。

可這計劃已經通過常委會了，并且三個村貸款幾百萬買來了機器設備，現在說這事考慮得不成熟。算是把他徹底地給賣了，平時都是他賣別人，今天也嘗到了被人賣的感覺，欲哭無淚呀。

他現在只剩下兩條路，第一條就是回過頭來按周志堅的設想去搞，第二條就是按彭明濤的建議修改合同，把作坊工作化的事繼續進行下去。他后悔了，寧可打一開始就尊重周志堅的建議走作坊提升的路，也不走作坊升工廠之路。

有容易的路走，誰會選擇困難模式？他現在算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可這世上沒有后悔的藥，就算是他厚著臉皮找上周志堅按他的說法去做，只怕余書記和魯縣長也不會同意。

良久他又拔通了彭明濤的電話：“老彭呀，我們沒有退路了。還是修改合同與農戶簽了吧。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今后還得一條心找銷路。”

“現在想明白了？我是被你坑慘了。”彭明濤那聲音象是要吐血：“找市場找銷路，這困難不是一般的大。雖然我們有了方向，但細節上還有待商榷。魯縣長說得對，人是逼出來的。到這個份上了，我們只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我們呀，還是先進行市場調研找市場。然后根據市場來確定生產品類以及生產標準。目前我已經聯系了一些商家，超市都拒絕了。一些經營半熟食和干貨食材的客商對我們的設想很感興趣。”

“我們......不是走回老路了？”李明哲不甘心地說道。

“還能怎么樣？這樣的即食食品送人家都不會要。”彭明濤應該是查詢了大量的資訊和詢問了大量的專業人士。這腦子也清醒過來了。

“好吧，這事就以你們為主吧。”李明哲馬上要甩挑子。如果重回老路，這臉還真沒地方放，只能逃避了。

“李鎮長的意思是堅持要搞即食食品？行，還是搞即食食品吧，還是以你為主。”彭明濤也不是吃素的馬上把球踢回來。

“老彭，我不是這意思。你也知道我跟周志堅不對付......”李明哲沒有臉皮再說下去。

“得了。我讓物流中心的人配合你吧。這事還得要以你為主。”彭明濤根本就不給他摞挑子的機會：“我縣銷售公司可不僅僅只有三江這個物流中心。

各鄉鎮都是以鄉鎮為主，你那里也不能例外，我也沒有那么多人手。合同模板我會讓人送給你，你怎么修改是你的事。”

彭明濤說完就掛了，他可不想再給李明哲機會。李明哲欲哭無淚地看著手機，又多了一個落井下石的人。隨后一拳砸在桌上，差點把手機給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