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堅、周松青和張鵬三人坐在周志堅家客廳里，周志堅把布繼錄的話轉述了一遍。這事他必須要跟周松青和張鵬交待清楚。

“怎么辦？大家給個意見吧。這事不能再麻煩何書記了，必須得我們拿出主意承擔責任。”周志堅苦笑地看著另外倆人。

“還能怎么樣？”張鵬嘆了一口氣說道：“老布說得對，這事我們還真不能做壁上觀。直接頂就是了。”

“不行。”周松青馬上搖頭：“還得要講策略講政治。開個會吧，讓村民代表和黨員們就這事議議。我們把觀點擺出來，也不做什么決定，就討論學習嘛。”

“松青這辦法好。”周志堅馬上肯定了松青的提議：“我們也研究學習嘛。作坊主們多數都是村民代表，應該對他們有些影響。也可避免一些麻煩。”

“行，我們就分頭開會討論這事。”張鵬馬上點頭同意。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上的事情。先不求會議效果如何，但該講明的事情還是要講的。為了避免一些干擾，他們把會議時間定在同一時點。

第二天上午，馬子坪、月華和紅塘三個村同時召開黨員和村民代表會議。周志堅坐在臺上等著參會人員到齊。黨員會議已經很常態化了，不過村民代表會議是不定時召開的。

眾人都低聲議論著，有點摸不清頭腦。以往通知開會前都會把議題說明，讓大家有醞釀的時間。這一次僅僅只是通知開會。很快參會人員到齊，大家都著著周志堅。

“大家都知道作坊升工廠的事情。在坐的有很多人都參與到這事情中。”周志堅淡然地說道：“我一直對這事不是很理解，請教了這方面的專家。

先申明一點，我不是反對這事。只是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把大家召集過來，就是一起研究學習的。作坊升工廠的好處大家都很清楚，這帳了都算過。的確，這事做成了，大家都可以賺更多的錢。

但我們生產的貨物只有銷售出去了才能賺到錢，要賣不出去就全砸在手里，我們就都得虧死。所以我們不能只盯著生產的問題，還要盯著銷售的問題。”

“銷售不是縣銷售公司負責嗎？”馬上有人提出自己的想法：“說好了我們只管生產的。只要我們把質量抓上去了，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對呀。前車村不是在搞食品加工廠嗎？他們投了一千多萬，我們投入不多但有信心在產量上超過他們。”

周志堅苦笑了一下，這工作還真做到家了。拿龍源公司作為目標的事兒，絕對出自李明哲之手。這是要游擊隊包圍正規軍呀。這局還真有點難破呀。

“大煉鋼呀？”周志堅搖頭笑道：“土煉鋼爐再多，產能也很難上去。特別是質量更趕不上大鋼廠。人家執行的是國家標準，我們呢？沒標準。

同志們呀，縣銷售公司也不是萬能的。他們也得要按市場規律來辦事。我打聽過了，我們這貨上了不超市的貨架，難道我們又去擺攤？就算是擺攤，要是吃出了事兒誰來負責？”

“周書記，不會吧？不是有政府嗎？他們會想辦法的。”

周志堅苦笑了一下，這事政府也能包辦？包辦得了嗎？真要出了事兒，當事人拍拍屁股都溜了，最終還得他們來頂著。頂不住，損失的是政府的形象，吃虧的還是群眾。

“這事縣銷售公司跟你們簽訂了包銷協議嗎？......”周志堅苦笑地反問道。他話還沒有說完會場上馬上哄了起來。其他幾個村干部臉色鐵青地看著周志堅，他們沒有想到周志堅召開會議的目的就是阻止作坊工廠化這事。

特別是村主任周萬年，李明哲把這事交付給他，就是想讓他干出成績替代周志堅上位。原以為周志堅會安靜地看著，沒有想到在這關鍵之時來上一刀。他走出會場拿出手機。

“大家安靜。”周志堅看了一眼走出會場的周萬年大聲說道，會場安靜下來：“還是那句話，這事是好壞還是壞事兒，我也無法辯得清，所以讓大家來研究討論的。這事做不做得？我先把我了解的情況向大家匯報一下......”

周志堅把作坊改工廠存在的問題簡要地說明了一下，也算是給黨員和村民代表上了一堂市場經濟的課。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補救辦法。

李明哲虎著臉出現在會場，周志堅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打了一聲招呼，李明哲沒有理會直接坐在了主席臺主位上。周志堅無奈地坐在他的旁邊。

“周書記，你違約了。這事你說了不插手的。”李明哲看著周志堅。

“涉及到群眾利益的事，都不是小事。作為馬子坪村黨總支書記，我必須得向群眾負責任。”周志堅很堅毅地說道：“即食食品加工，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程序相當復雜，標準相當嚴格，還有獨特的配方，不是搞個包裝就能做出品牌來。

一旦貨物銷售不出去，大家就全砸在里面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群眾的利益受到損失。我不說我的觀點就是對的，今天只是召集大家一起來研究研究。李鎮長，這事你負責的。我提出來的問題，你能拿出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嗎？”

事情到了這份上，那么就得要在會議上辯論出一個結果來。周志堅反而更放得開了，他看著李明哲，等待他給出答復。

“只要我們把質量這一塊抓好了，其他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目前我們縣銷售公司已經拿到了訂單，就等著第一批產品上市。”李明哲看著周志堅冷聲說道：“群眾利益......周書記，如果不是為了群眾利益，我何必辛苦地跑上跑下協調關系？

別先把自己放在道德的至高點上，也別用群眾利益這個借口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打一開始你就不支持這事兒，現在看到事情辦得利索了，你又出來阻擾，不希望群眾多賺點錢嗎？你說是誰心里沒有把群眾利益放在心里？你還有黨性原則嗎？”

“行。李鎮長。各位黨員和村民代表。既然李鎮長可以保證把貨物銷售出去，我也就沒有什么可擔心的了，這事我保留意見不反對。”周志堅咬牙說道。打臉呀，周志堅做了很多預案，沒有想到李明哲會這么快就趕過來。

“李鎮長，那是不是我們補一份包銷售的協議？”馬上有黨員站出來說話。

“放心。這事我馬上跟縣銷售公司聯系，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但也請大家一定要把好質量關。沒有達到質量要求的，我們是不能包銷售的。”李明哲很大方地應承下來。周志堅心里嘆了一口氣，質量標準是什么？如果執行龍源公司的標準，那家作坊能達標？

“大家放心。李鎮長都已經安排好了。”周萬年興奮地說道：“質量這一塊我會盯住大家的，也希望大家配合好。請大家相信，銷路是有保證的。散會吧。”

周萬年直接宣布散會，這事應該是跟李明哲商量好的。碰上這事就得快刀斬亂麻，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他們雖然反應很快，但周志堅的分析還是讓部分人對這事產生了懷疑。一邊走一邊議論著。周志堅嘆了一口氣起身快步離開。李明哲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了一下，一付自信滿滿的姿態。

程洪接到周志堅打來的電話只是笑了笑，仍然沒有給周志堅任何意見或建議。何明接到電話之后有些無力在呆坐在椅子上。然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李明哲這是要一條道走到黑呀。

周志堅這么做不管效果如何，他還是把自己摘出來了。將來出了問題他也不會承擔任何責任，也更有利于他站出來替某些人擦屁股。這雖然是最壞的結果，但他至少努力過了。

無形之中李明哲將承擔更大的政治風險和壓力，周萬年也算是捆綁在了李明哲的戰車上，也將是他放棄的第一枚棋子。

可以肯定，如果問題暴露了，縣銷售公司就會以質量問題為由拒絕履行協議。而質量問題就會把責任推到周萬年這個抓生產質量的村主任身上。

“爸。”見周志堅失魂的樣子周劍雄忙關心地看著他。

“失敗了。”周志堅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無奈地說道：“阻止不了了。”

“剛才有幾個人打電話給我，問有沒有門路。他們準備按你說的建議搞半熟食品加工和原料包裝。”周劍雄忙勸道：“也并不是沒有一點效果。爸，我們先搞起，有幾家算幾家。只是我們不走縣銷售公司的渠道，我們得要有自己的門路。”

“你小子背著我......”周志堅看著周劍雄：“是不是老布給你出的點子？他又使什么壞？”

“不是六伯。”周劍雄忙搖頭：“是我自己想的。我們把作坊也升級一下，把原料包裝提升一下外觀，這事我跟幾個朋友商量好的。我們把腌菜搞二兩和半斤裝一袋，可以提高保質期還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