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由陳建華副書記聯系合江村。張樂泉負責李塘村。老白負責松樹村。這個程洪還是得擔點工作任務，就負責何家村和配送中心的工作吧。下面說說老布那個罷免案的問題。我們鎮里總得拿出一個指導性意見嘛。請大家發表意見。”

接下來的發言還是比較主動，只要沒把工作任務劃到自己名下，其他的都好說。張樂泉和白賢聰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把腸子都悔青了，干嘛那么主動就把事情給攬過來了，真是嘴賤。

兩個意見，部分人堅持按程序進行罷免，鎮里不能違法操作。部分人堅持維護上級領導要求，必須想辦法把布繼錄罷免了。那陣仗有點明朗了，幾乎是支持何明和支持李明哲的兩個陣營，相對來說支持何明的黨政領導要多一點。意見根本就不能統一。

“看來意見無法統一了。”何明最后還得要做總結性發言：“有一個原則，違法的事情我們不能干，程序必須要到位，合江村很多領導都盯著呢，出了問題這責任就大了。陳書記現在聯系合江村，最終決定權還是在陳書記手上。散會吧。”

說完何明就去找程洪去了，陳建華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就是一個坑。他低著頭離開會議室，然后跟著李明哲去了他的辦公室。

“老李，這事......”陳建華無奈地看著李明哲。老鄉鎮了，能不清楚合江村的麻煩，這時接手更麻煩。現在已經不是燙手的山芋了，而是一個火坑。

“你也不要過于擔心。”李明哲勸道：“布繼錄的問題很嚴重，現在看似沒有什么事，但隨時還可以進行調查的。他要是不配合，有的是辦法針對他。

至于曾正明這個人，還是軟了一點，他不會不配合你工作的。老劉這個人并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再說不就是一個工作隊長而已，只要敢與你發生矛盾，我們可以建議幫扶單位換工作隊長嘛。”

“問題是群眾的抵觸態度。”陳建華搖頭說道：“想要推動罷免案，阻力會非常大。”

“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下級敢不服從上級？我們的組織意圖都是怎么實現的？這事程洪有些夸大其詞了，實際上是他心里抵觸。”李明哲很是自信地說道：“你擔心程洪會在里面搞小動作？盯著就好，我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呢。

說實話，這次的事情我還真希望他站出來硬頂著。陽書記私下里跟我說了，有些人居功自傲，抗拒執行上級決定，就得要好好讓他清醒一下。”

“要是推動不了呢？”陳建華不跟李明哲糾結程洪的事情只是強調他擔心的問題，他能不懂？有些事情心里可以想，但嘴上不能說。雖然在很多問題上他與李明哲的觀點相同，但還并不是一條船上的人，還得要有所保留。

這是他的謹慎，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很注意這些細節。在李明哲與何明之間他還不想站隊，如果說必須要站隊之時，他寧可選擇何明而不是李明哲。

誰都知道在人事上黨高官的話語權要大得多，更何況象何明這樣相當強勢的黨高官。除非何明倒臺了，他才有可能完完全全地站在李明哲這一邊。

“推動不了......先盡力吧。實在推動不了我向陽書記解釋，但必須要有足夠的理由。”李明哲想了想安慰道：“放心，責任不會由你擔，有的是辦法推到程洪的身上。

推動的時候態度要強硬一些，這樣才能把程洪或其他的暗力量推到臺面上來。剛才我不是說了嗎？如果罷免案推動不了，那么我們可以再查布繼錄的問題。前山村的帳目不可能沒有問題，真要查下去他布繼錄能有好果子吃？把他送進號子里，他不還得免職？”

“這樣合江村豈不是要亂了？”陳建華擔心地問道。

“由亂到治，才能體現出你的能力嘛。”李明哲微笑地發出輕輕地笑聲：“呵呵，不得不說程洪搞經濟還是有一套，以合江村現在的情況再亂也亂不到哪去。

還有，不管是曾正明和老劉他們都會努力在守護著合江村的，亂了自然有人會去擦屁股。你只要大膽地開展工作達到陽書記他們的要求就行。”

“有老李這話我就放心了。”陳建華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點頭笑道。嘴里雖然這么說，但心里卻還是沒有譜。在鄉鎮工作這么多年了，雖然不能說洞徹鄉鎮的那些事兒，但還是能看明白一些問題，也有自己看人看事的一些方法和經驗。

說到搞人，他心里還是有些抵觸的，總覺得自己現在變成了一個小人。然而面對上級領導的要求，他還真不知道怎么拒絕。

“今天的話有點過了。”何明走進程洪的辦公室坐下來看著程洪。

“過了？......如果不這么說話，只怕你就難處理了。”程洪搖頭說道：“我就這性子，快刀斬亂麻，省得再生什么事端。”

“怎么說你呢......”何明翻了一下白眼：“你聯系何家村，管理配送中心的事務。一下子就又讓你少聯系了兩個村，還真成了一個閑人了。”

“這樣好呀。我可以安心地養養花了。”程洪笑了：“近段時間我得避避，就住在配送中心了。考勤的事情你得擔著一點。明天我會再辦個手機卡，現在用的號碼基本上會處于關機狀態。這個號碼只跟我家里人和你聯系。”

“有點過了吧？”何明皺眉問道。

“一點都不過份。人家巴不得我冒泡呢，打地鼠呢。合江村黨員群眾的反抗會超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他們也一定會想方設法把我拉下水當背鍋俠。”程洪嘆氣道：“何明同志，你也得小心，眼睛就不要再盯著合江村了。全鎮的事情那么多，夠你忙的了。”

“你小子。”何明掏出煙來遞了一支給程洪：“不管如何，都得在規矩范圍內辦事。都得守底線不是？”

“底線？規矩？”程洪點燃煙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搖頭：“我們都認為思想支配人的行動，讓守規矩守底線成為潛意識之后，人就不會犯錯。那怕是犯了錯，也得先在思想上說服自己。

可是，有些人在行動上形成了潛意識，他的行動就不會受思想上的約束。對于這類人來說，已經沒有規矩和底線了。在他們的心里更多的是行為之后思想上的僥幸。

就象我們抽煙，抽上癮了。明知道抽煙有害身體健康，家里人也反對我們抽煙。但我們還是會抽，心里想著抽煙不會死人，就不會影響我們的身體。抽煙之后身體也沒有發生什么變化嘛。

老煙民能戒煙的，都是身體真出了問題，醫生說不戒要死人的情況之下。才能把這煙給戒了。說得通俗一些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

“什么時候成了哲學家了？”何明笑了起來：“現在說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

“布承彪的問題不結案，這事就平息不了。你我還得夾著尾巴做人。”程洪搖頭說道：“不結案就會有人沒有底線，就會有人不講規矩。”

“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吧？老鄧應該不會陷進去的。”何明不相信地搖頭。

“他身邊有人陷進去了，那么這事就有麻煩。因為有人給他煙抽，勸他抽煙說抽煙對身體有好處，他就戒不了。”程洪嘆了一口氣說道：“當他身邊有人因為抽煙死于肺癌，才會讓他戒煙的。就這個理兒，很狗屁不是？”

何明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煙給掐滅了：“想嚇死我呀？！”

“打個比喻而已。我不也抽著？”程洪揚了揚手中的煙笑道：“你這家伙，還真是怕死呀。”

“潛意識。”何明壞笑了一下說道：“你有這自我保護意識就好，我也就不擔心了。你住到配送中心這事我同意了，除了開重要的會議你得回鎮里，你就安心住在下面吧。就算你在縣城呆上一段時間我不給你擋著了。”

“謝謝領導關心。”程洪很馬屁地說道。

“爬......”何明起身離開。看著何明離開，程洪苦笑了一下坐下來，又從辦公桌上的煙盒里抽出一支點燃。潛意識的行為。

第二天程洪就去了配送中心，隨后手機就處于關機狀態。三江鄉的住宿條件還不錯，可惜合并之后就失去了應有的價值。雖然配送中心占用了大量的場地，但住房卻仍然大量地空置。

程洪選了一個套房，配套設施一應俱全。原來是陳悅準備接待肖老板他們用的，現在便宜了程洪。有空調和家具，還有一套現成的茶具，他還找出一包好茶葉。一個人優閑地泡起茶來。

“喲，看不出是一個剛免了職的人。”伍萬荷帶著何錄華走了進來。

“坐吧，來看我笑話了？”程洪不客氣地說道。

“別，我還真沒有看你笑話的心思。看你喝茶的樣兒，就一個字，服。如果要說兩個字，羨慕。”伍萬荷坐下來笑道：“聽說你不僅免了職，而且現在還只聯系我何家村。我跟老何可是高興死了。

這樣你就可以把心思都放在我何家村了。就是這你小子不夠意思，來到何家村也不打個招呼，讓我跟老何眼巴巴地來找你。”

“小爺心情不好呀。”程洪翻了一下白眼說道：“本來想找酒喝喝，沒想到只找到茶葉。這不，一個人喝起悶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