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沒關系，不愿意借就不愿意借，找什么借口？周測卷子老師說要改錯的，怎么可能扔了。”趙云柯看不慣林珊小媳婦似的替辛焰說話，心直口快道。

辛焰沒理她，伸手拿過一張草稿紙，語氣有幾分無奈，“我真的扔了，我沒錯題可改。你要是哪里不明白，我可以給你講的。”

這時正好上課鈴響了，辛焰看了眼沒動的林珊，只得伸手把她卷子拿過來，在草稿紙上替她改起錯題來。

沒錯題可改，豈不是滿分？

林珊和趙云柯都陷入自我懷疑里，十五分鐘過后，林珊忐忑地看了一眼辛焰，又看了眼草稿紙，她錯的不少，辛焰都寫了解題步驟在旁邊。

她字體清雋，寫在白色草稿紙上，整潔干凈，一目了然。

林珊小聲說了謝謝，又道，“你真的滿分啊。”

“是滿分哦。”前桌的課代表沈垣轉過來，替辛焰說道，“傳卷子的時候我看見了。”

這下趙云柯炸了毛，“你剛才為什么不說！”

沈垣道，“你們女生在那里說說說，我哪里插得上話。”

“沈垣同學，那就請你別說話了好嗎。”

“好的，班長大人。”

“......”

沈垣這句班長大人拖了長長的尾音，趙云柯一向說不過他，林珊勸了這個又勸那個，辛焰看著他們吵吵鬧鬧，不由得也彎起嘴角，這是她來三中的第一個月。

不太適應，卻也無暇多想。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偷偷解鎖看了一眼，是以前班里的qq群，大家在吐槽大學的課程，她心里已經沒太多悵然，按掉屏幕，又認真改起英語完形填空來。

此時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她以為還是那個班級群，正想去設成免打擾，就看見一條消息。

——阿辛，你今晚能過來上班嗎？小玉突然請假，我們這里缺人手。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起書包要走。

林珊知道辛焰周二和周四，會逃晚自習，班里不少男生也會逃，有時去打游戲，因為那兩天的晚自習老師都去開會了，但今天是周一，下節晚自習老師還要講卷子。

“林珊。”

這是辛焰第一次喊同桌的名字，有點不順，“我先走了，如果老師問你我去哪里了，你就說我不舒服先回家了。”

“那你......”

“你不想說也沒關系，我走了。”

辛焰的聲音很輕，幾乎要散在嘈雜的教室人聲里，以前她從不跟林珊報備自己晚自習逃課，或許是今天的三明治，還有那張寫滿解題步驟的草稿紙，讓辛焰和平常有所不同。

“好的，你放心，我不會讓老師發現的！”林珊急急地打保證。

辛焰走了，最后一節晚自習下課后，沈垣也發現了辛焰不在，問了林珊一句，林珊道，“她有事先走了，你跟班長關系好，可別告訴她啊。”

沈垣做了個OK的手勢。

辛焰在店里忙到十點，才回家。

她家的小區有點年頭了，樓房外墻都破破爛爛的，路燈特別暗，每次她走的時候，都覺得脊背發涼。

野貓的叫聲凄涼，在寂靜的夜里讓人起雞皮疙瘩。

開門進屋，她母親還沒睡，在客廳坐著，問，“下課了？”

“嗯。”

辛焰走過去，替她打水洗臉，又把她膝頭的毯子拿下來，推著她進臥室。

“今天上課難不難，能聽懂嗎。”

“能。”

“和同學相處好嗎？”

“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把母親安頓好，關掉臥室燈，辛焰草草洗漱了一下，也上了床。自從家里出了事，母親就一直郁郁，直到她提出要回去上課，考大學，眼里才有了點光彩。

于是每天都在等她回家，問她學了什么，不厭其煩。

辛焰覺得很累，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倦，但她又覺得現在這樣已經很好，母親還活著，每個月低保雖少，但聊勝于無。

她成年了，可以賺錢。

她還可以有很多辦法，等她考上大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辛焰還來不及規劃到再以后的事情，就睡著了。

夢里父親還在，母親也沒有受傷，她已經去上大學，暑假回家，母親煮了冰糖綠豆水，冰鎮在冰箱里，母親盛了一碗給她，清香沁涼，一直蔓延到心里。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