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蒙被一陣呼嚕聲吵醒，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的病房里！是個雙人間，旁邊的床上，曹胖子正鼾聲如雷地熟睡著。

“不就挨一頓揍嗎？都沒骨折，怎么還沒醒？你確定沒有腦損傷……查房都一點不認真，你有沒有好好給他看啊……”杜小月的聲音從病房外傳來。

羋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種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羋蒙試著坐起身，可他稍一動彈就疼得直冒虛汗，也說不上具體哪疼，好像渾身上下沒有不疼的地方。羋蒙心想：就挨了一頓揍，我怎么覺得像被大卡車壓了一樣？

身上的傷痛，讓羋蒙不由自主想到光頭、三哥那伙人。三哥提到過有個“白毛小鬼子”花錢雇他綁架自己，這個白毛是誰？記憶中他們說，是收費員認出了自己。杜小月、何寧好像也說過要上收費處找收費員。難道是十八號凌晨的收費員？這么說，自己就是……那司機小毛是怎么回事？小毛編出那一大堆故事……摩托車手里領頭兒的說自己是“以牙還牙型兒的”。小毛也說過類似的話，說——杜小月是“調皮搗蛋型兒的”！這倆人說話怎么……

杜小月跟醫生吵了一架，氣歪歪地推門進了病房，見羋蒙正直勾勾瞪著天花板，急忙又跑出去，追著醫生大喊：“哎呀醫生快回來，他醒了！”

醫生查看羋蒙瞳孔收縮情況，又問了一些問題，完事后對杜小月說：“放心吧！沒有你所擔心的腦損傷問題！讓病人多休息，他年輕力壯，恢復起來應該很快！”

醫生走后，杜小月臉上有了笑容，坐在床邊，像小女孩兒似的兩只腳不住蕩悠著：“你終于醒了，再不醒我都準備替你簽器官捐獻同意書了！”

羋蒙凝視著杜小月的臉，心中的暖流，瞬間凍成了冰溜子，勉強笑了笑：“你說捐就捐？”

“又失憶啦？不記得你簽的委托書啦？我可以全權代表你，行使法律賦予的任何權利！捐你哪兒都可以！”杜小月要是存心想氣誰，那是分分鐘能把人氣死。

“我沒簽過，是你簽的！”羋蒙憤憤不平地說道。

“哎呀？剛醒過來就頂嘴！注意你的身份，別以為受點傷，耍耍小孩子脾氣我就得遷就你！”杜小月看著欲要抓狂的羋蒙，算是為她這半天來所擔的心，找回點補償。

羋蒙感到一陣氣竭，以他的身體狀況，杜小月再氣他，他就要吐血了，于是他閉嘴不再吭聲，他也就這么點能耐。

“喂……是誰把你打成這熊樣兒啊？喂……”杜小月伸手不停在羋蒙眼前晃，以達到騷擾敵人，拖垮敵人的目的。

杜小月一問，羋蒙忽然記起一些事。羋蒙從狗場被救出來，躺在一輛越野車里，領頭的摩托車手小聲對他說：“記得你車上的紙條嗎？是我留的！狗場里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女法醫！”這是羋蒙最后的記憶。羋蒙的車一直停在醫院的停車場，他想不起之前什么時候見過有紙條。

“嗯——不記得了！”羋蒙在權衡利弊之后，他撒了謊。

“我不信，你剛才大喘氣！”杜小月可不好糊弄，她是糊弄人的祖宗，怎么能讓羋蒙輕易蒙混過關。

羋蒙吃力地坐起身，疼得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又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虛弱地說道：“我都這樣了，騙你對我有什么好處？”

“真不記得了？”羋蒙著實受傷不輕，又可憐巴巴的。杜小月最受不了別人這樣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眨眨眼睛信了一半。

羋蒙點點頭，為了不給杜小月留下質疑和思考的時間，緊跟著就問：“我是咋到這兒的？”

“當時我也沒在，醫院說，是那個胖子把你送來的！這幫醫生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明明都失憶了，愣說沒有腦損傷，真被他們給氣死了！”杜小月用下巴頦指了指鄰床的曹胖子，然后就咬牙切齒地怪罪起醫生。

“那他說啥沒有？”曹胖子之前的表現不可說不古怪，羋蒙不知道他會說出什么來。

“啥都沒說！警察來問，他也是一問三不知，然后倒頭就睡！哎呀！你也別把自己逼的太緊，腦損傷和昏迷都可能造成腦功能障礙，得慢慢恢復。跟人家學學——就當自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大傻子！”杜小月聊天的規律是，兩句話之后就開始沒正形兒，連開解勸慰的話都聽著言不入耳。

“咱們從監控室分開后——你倆有什么收獲嗎？”羋蒙小心地試探著。羋蒙覺得自己實在是很辛苦，要算計，還要時刻防備著別人的算計。

杜小月先看了看曹胖子，見他睡得像死豬一樣，往羋蒙身邊湊了湊，說道：“9.18凌晨值班的收費員，曠工加失聯，也不知道搞的什么鬼！”

“哦！”羋蒙暗想：看來收費員早就被抓走了！

“不過——經本警官堅持不懈地努力調查，車禍案——有了重大發現！至于有多么重大，是什么發現——你想不想知道哇？”杜小月眉飛色舞，故意拉著長聲跟羋蒙顯擺。

羋蒙聽著聽著就昏昏欲睡，而后干脆把眼睛閉上了！

羋蒙這一閉眼，聽眾沒了，杜小月不干了：“哎？你干嘛？想不想知道哇？”

羋蒙半睜開眼，說道：“有點兒困，要不回頭再說？”

“神經病啊？這時候困什么困？聽我給你講，真的很重大……”在杜小月興致正高的時候，要是不讓她說出來，她就得抑郁，最后憋死。

“不許賣關子！”羋蒙當然想知道車禍案的進展，他只是看不慣杜小月那嘚瑟樣！

“我盡量！”杜小月點頭。

“不亂編排別人！”見杜小月正要開口，羋蒙搶在前頭又提要求。

“不編排！”杜小月忍氣吞聲也應承下來。

“開始吧！”羋蒙被杜小月差點氣出內傷，現在氣順了些！

“安主任和車禍死者認識，他們曾經是戀人關系！之前我查車禍死者，什么都沒查到，清白的很。這次我查安主任的時候，被我查到了一個二十年前的案子！一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安主任狀告李昊洲**，李昊洲就是車禍死者，之后改名為李天洲，但是后來安主任敗訴了！你猜猜這個案子的關鍵證人是誰？給你點提示，這個人我們也見過！”杜小月這已經算是盡量不賣關子了！

羋蒙想都沒想直接說道：“太平間的老大爺！”

“你可真——聰明！就是他！我就喜歡跟你這樣的聰明人聊天兒！當時李天洲的律師找了很多證人，證明李天洲和安主任是戀人關系，其中就有太平間老頭兒張學文，當時叫張洪生！張老頭兒證實，曾經撞見還是實習生的安主任和李天洲親熱，所以最后判**罪名不成立！”杜小月這會兒可會聊天兒了，對羋蒙是連哄帶捧。

“你想說安主任確實被**了，為報仇殺了李天洲還要殺老大爺？”羋蒙被杜小月哄得心里舒坦，沒等問就自覺地往下分析。

羋蒙只是在按部就班分析案情，沒啥其他值得懷疑的表現，杜小月比較失望：“是啊！犯罪動機有了，基本上吧！”

羋蒙猜杜小月現在知道動機比不知道還鬧心：“知道動機也沒用，你找不著證據！”

“誰說不是啊！之前我寄希望于拿到李天洲的組織樣本證明這是他殺，結果被你給攪了，還被老頭兒抓！現在李天洲的遺體都已經火化了！唉！”杜小月說完嘆了口氣，兩只眼睛偷偷瞄著羋蒙，看羋蒙有啥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