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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年談往載《北京日報》,1991年9月3日。

今年是個大災之年。在廣袤的土地上發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澇災害,部分地區長期亢旱無雨。嚴重的自然災害使人們生命財產和工農業生產受到巨大的損失。但是,在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的領導下,億萬群眾同水旱災害進行了英勇頑強的斗爭,力爭把損失減少到盡可能低的限度;同時,由于政府動員和組織了各地區、各部門從人力、物力、財力上全力支援災區,由于全國人民和國際社會的積極關心、支持,廣大受災群眾基本上保證了糧食、蔬菜、醫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的供應,生活得到妥善安置。目前,災區群眾情緒穩定,斗志昂揚,正在滿懷信心地為重建家園而努力,災區群眾講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像這樣的大災,要擱在舊中國,那就不知要死多少人,更不知有多少人逃荒要飯呢!”

40歲以下的年輕人,沒有在舊社會生活過,對于過去災荒的情況缺乏切身的體驗,自然也就難以體會上面這句話所蘊涵的深刻含義。因此,根據歷史資料,具體而真實地介紹一下舊中國有關災荒的情景,應該是不為無益的。

“黃河不斷泛濫,像從天而降,海嘯山崩滾向下游,洗劫了田園,沖倒了房舍,卷走了牛羊,把千千萬萬老幼男女飛快地送到大海中去。在沒有水患的地方,又連年干旱,農民們成片地倒下去,多少嬰兒餓死在胎中。是呀,我的悲啼似乎正和黃河的狂吼,災民的哀號,互相呼應。”

這是老舍先生在他的著名的自傳體小說《正紅旗下》中,對他出生的那個時代——19世紀末葉自然災害情況的一段生動描寫。

這里首先提到黃河,是不無道理的。舊中國有句老話,叫作“華夏水患,黃河為大”。黃河是我國歷史上決口、泛濫最多的一條大河。到了近代更為嚴重。據不完全統計,自鴉片戰爭的1840年到五四運動發生1919年,80年間,黃河漫決的年份正好占了一半,即平均兩年中就有一年漫決。而且有時一年還決口數次。1885年(光緒十一年)的一個上諭也說:“黃河自(咸豐五年)銅瓦廂決口后,迄今三十余年,河身淤墊日高,急溜旁趨,年年漫決。”本文中所引用原始資料,除另行注明者外,均轉引自本文作者等著《近代中國災荒紀年》,不一一注明。

其實這種情形也不止黃河是如此,拿北京地區的永定河來說,也是“湍激異常,變遷無定,一遇水漲,堤防即潰”,所以永定河又有“小黃河之目”。《光緒順天府志》。據統計,從1840到1911年清王朝滅亡的71年間,永定河發生漫決33次,平均也是接近兩年一次。其中,從1867年到1875年,曾創造了連續9年決口11次的歷史紀錄,給京畿附近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

至于流經鄂、豫、皖、蘇四省的淮河,也是一條著名的多災河流。特別是安徽、江蘇兩省,“沙河、東西淝河、洛河、洱河、芡河、天河,俱入于淮。過鳳陽,又有渦河、澥河、東西濠及漴、澮、沱、潼諸水,俱匯淮而注洪澤湖”。一旦淮河漲水,“淮病而入淮諸水泛溢四出,江、安兩省無不病”《清史稿》,卷128。。由于淮泄流域地貌復雜,加之清末對淮河年久失修,造成舊中國這一地區“大雨大災,小雨小災,無雨旱災”的嚴重局面。

今年的大水災,災區雖極廣大,但絕大部分均為內澇,很少發生大江大河決口的嚴重事件。這一方面固然由于防汛抗洪指揮得當,措施得力。同時也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大力興修水利、治河治水有密切關系。特別是過去嚴重為患的黃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40余年來,歲歲安瀾,沒有發生一次大決口,這同舊中國“年年漫決”的情況相對照,實在是有著天壤之別。

舊中國的災荒如此頻繁,而一旦發生較大的水災,人民就要受到一次殘酷的浩劫。

下面讓我們列舉一點歷史事實:

1849年(道光二十九年),江蘇、浙江、江西、安徽、湖北、湖南、河南、貴州、直隸等省發生洪澇災害,俗稱“己酉大荒”。曾國藩在一封家書中說:“今年三江兩湖之大水災,幾于鴻嗷半天下。”江蘇的情景是“一望汪洋,田河莫辨”,不少人為滔滔濁流淹歿,幸存者“哭聲遍野,慘不忍聞;露宿篷棲,不計其數”。“小民當此田廬全失、棲食俱無之際,強者乘機搶奪,弱者乞食流離,在所不免。”浙江“上下數百里之內,江河湖港與田聯為一片,水無消退之路,房屋傾圮,牲畜淹斃,不知凡幾”。“災黎無家可歸,篷棲露宿,口食無資,困苦顛連”;“農室傾坍,市店閉歇,尸浮累累,哀鴻嗷嗷”。湖北“居民漂沒無算”,大水過后,“緣被水之區,未能盡涸,或田產蕩析,或生計缺乏,無家可歸”,不少人紛紛外出逃荒。湖南“全省大荒且疫”,“民食草根樹皮,餓殍載道”;“各災民糊口無資,棲身無所,情形極其困苦,且多紛紛出外覓食”;“醴陵饑民絡繹逃徙,四五千人為一隊,覓食無著,遍野乏谷,終至倒地氣絕。武岡人人皆是菜色,饑民或匿山中,見有負米者即邀奪之。武陵戶口多滅。石門食鹽亦隨谷米俱盡,至次年猶多餓斃者。沅陵饑死者枕藉成列,村舍或空無一人。龍陽低鄉絕戶,漫無可稽。饑民集中縣城,瘟疫尋作,一旦死者以數萬計,余多轉徙,不聞有復業者,永定市有野獸。……安化斗米八九百文,鬻賣男女者僅得斗米之資,至永順一地,斗米值錢三千六百文,官吏地主有以一粉團易一婦者,有以錢四百買一婦一女一子者”。在那個時候,說人命賤如“草芥”,確實不是什么夸張之詞了。

清王朝的最后三年(1909年至1911年,宣統元年至三年),長江中下游連續遭受三次大水災,從1909年起,湖北、湖南、安徽、江蘇、浙江以及廣東、福建、吉林等省即暴雨成災,災區群眾“鳩形鵠面,無枝可依;啼饑號寒,所在皆是”,“呼吁無聞,餓殍相望”。1910年,除南方之閩粵外,這些地區再次被水。一位外國傳教士在皖北災象報告中說:“秋禾全數悉被淹沒,核其面積約占七千英方里(一萬八千一百三十平方公里)之廣;人民被災而無衣食者,約有二百萬。”“近數月來,死亡之慘,日甚一日。”其他地區災情也大抵類此。到1911年,即辛亥革命爆發的那一年,沿江沿海各省,發生了較上兩年更為嚴重的大水災。湖南當洪水狂吼奔騰而下時,“居民猝避不及,死者無算”,“淹斃者不知凡幾,呼號乞命之聲,徹夜不絕,令人聞之骨節皆酥”。湖北“水勢浩大,茫茫無際,登高一望,四圍皆成澤國”;“淹死人民不計其數,惟見老幼之浮尸四處漂流耳”。《不遠復齋見聞雜志》讀到安徽、江蘇的災情時,有這樣一段記載:“宣統三年春,江蘇淮海及安徽鳳潁等屬,因屢被水災,閭閻困苦,慘不忍聞。據報載……自去秋至今,饑斃人數多時每日至五六千人;自秋徂春至二月底,江皖二十余州縣災民三百萬人,已餓死者約七八十萬人,奄奄待斃者約四五十萬人。……饑民至饑不能忍之際,釀成吃人肉之慘劇……尋覓倒臥路旁將死未氣絕之人,拉至土坑內,刮其臂腿臀肉,上架泥鍋,竊棺板為柴,雜以礱糠,群聚大嚼,日以為常。”這種人間慘劇,讀之催人淚下。

像這樣的災荒,在舊中國是屢見不鮮的。這里只是略舉兩例,以便從中得到一些感性的了解而已。

上面提到,大災發生后,總是有大批饑民外出逃荒,企求尋找一條生路,但這也并不容易。首先是各地官府,禁止外地逃荒者的流入。鴉片戰爭時期的愛國詩人貝青喬,在《流民船》一詩中寫道:


江北荒,江南擾。流民來,居民惱。前者擔,后者提,老者哭,少者啼。爺娘兄弟子女妻,填街塞巷號寒饑。饑腸轆轆鳴,鳴急無停聲。昨日丹陽路,今日金閶城。城中煌煌憲諭出,禁止流民不許入。


有的地方官,甚至派出軍隊,搜捉流民,強行遣送回籍,蔣蘭畬《山村》一詩云:“荒村日暮少行人,煙火寥寥白屋貧。小隊官兵騎馬過,黃昏風雪捉流民。”

有一些逃荒者,僥幸跑到城市,靠乞討和施舍茍延殘喘,但也往往依然難于逃脫凍餓而亡的命運。有一個反映1864年(同治三年)浙江湖州災情的材料說:“經理善后者設施粥局于南棚,食粥者以千計,死者每日以五六十人為率,而食者日死日增,蓋以逃難者多,糧絕故也。”另一個講1877年(光緒三年)河南開封的材料則更為悲慘:“汴城雖設粥廠,日食一粥,已集饑民七八萬人,每日擁擠及凍餒僵仆而死者數十人,鳩形鵠面累累路側,有非流民圖所能曲繪者,日前風雪交加,而凍斃者更無數之可稽。所死之人,并無棺木,隨處掘一大坑,無論男女,尸骸俱填積其中。夜深呼號乞食,聞者酸心,見者落淚,汴城災象如是,其余可想而知。”清末著名學者俞樾的《流民謠》,最后兩句是“生者前行,死者臭腐。吁嗟乎!流民何處是樂土”——真的,在舊社會里,哪里有逃荒的“流民”們的樂土呢?

在水、旱、風、雹、火、蝗、震、疫諸災中,水災是對人民危害最大的一種。但在舊中國,由于水利設施的簡陋與失修,長期抗旱造成的大旱災,造成人員的死亡,有時比水災更為嚴重。

我們可以舉晚清被稱為“丁戊奇荒”的大旱災作為例子。

1875年(光緒元年),直隸、山西、陜西、甘肅、河南等省就有比較嚴重的干旱。次年,除了上述地區外,旱區范圍又擴大到山東、安徽、江蘇北部及奉天等地,旱情的嚴重程度也較上一年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到1877年(光緒三年),旱情發展到了頂峰、全國以山西、河南為中心,旁及直隸、陜西、甘肅全省及山東、江蘇、安徽、四川之部分地區,形成一個面積遼闊的大旱荒區,這次旱災持續到1878年(光緒四年),造成了赤地千里、餓殍遍野的觸目驚心的悲慘景象。

曾任山西巡撫的鮑源深,在災情最重的1877年中,向朝廷奏報說:“亢旱日久,官民捐賑,力均不支,到處災黎哀鴻遍野。始則賣兒鬻女以延活,繼則挖草根剝樹皮以度歲。樹皮既盡,亢久野草亦不復生,甚至研石成粉,和土成丸,饑餓至此,何以成活。是以道旁倒斃,無日無之,慘目傷心,興言欲涕。”當時的山西巡撫曾國荃也上奏說:“民間因饑就斃情形,不忍殫述。樹皮、草根之可食者,莫不飯茹殆盡。且多掘觀音白泥以充饑者,茍延一息之殘喘,不數日間,泥性發脹,腹破腸摧,同歸于盡。隰州及附近各縣約計,每村莊三百人中,餓死者近六七十人。村村如此,數目大略相同。”王錫綸《怡青堂文集》中對這次災荒有這樣一段觸目驚心的描寫:“光緒丁丑,山西無處不旱……被災極重者八十余區,饑口入冊者不下四五百萬……而餓死者十五六,有盡村無遺者。小孩棄于道,或父母提而擲之溝中者。死者竊而食之,或肢割以取肉,或大臠如宰豬羊者。……層見疊出,駭人聽聞。”一個專門記述此大災的碑文則云:“光緒三年,歲次丁丑,春三月微雨,至年終無雨;麥微登,秋禾盡無,歲大饑。……人食樹皮、草根及山中沙土、石花,將樹皮皆削去,遍地剜成荒墟。貓犬食盡,何論雞豚;羅雀獾鼠,無所不至。房屋器用,凡屬木器每件買錢一文,余物雖至賤無售;每地一畝,換面幾兩、饃幾個,家產盡費,即懸罄之室亦無,尚莫能保其殘生。人死或食其肉,又有貨之者,甚至有父子相食、母女相食。較之易子而食、析骸以爨為尤酷。自九、十月以至四年五、六月,強壯者搶奪亡命,老弱者溝壑喪生,到處道殣相望,行來餓殍盈途。一家十余口,存命僅二三;一處十余家,絕嗣恒八九。少留微息者,莫不目睹心傷,涕灑啼泣而已。”當時的《申報》曾刊載過一張1878年初抄錄的《山西饑民單》,單中詳列各地餓死人的情況,讀之令人毛骨悚然。全文二千余字,這里只錄首尾兩段:“靈石縣三家村九十二家,(餓死)三百人,全家餓死七十二家;圪老村七十家,全家餓死者六十多家;鄭家莊五十家全絕了;孔家莊六家,全家餓死五家……太原縣所管地界大小村莊餓死者大約有三分多。太原府省內大約餓死者有一半。太原府城內餓死者兩萬有余。”這里講的都是山西的情景,河南及其他旱區的情況,與此也大體相差無幾。這樣血淋淋的寫實記錄,給我們描畫出一幅人間地獄的悲慘圖景,幾乎令人不忍卒讀。

舊中國自然災害發生頻繁,后果嚴重,其根本原因,當然是由于生產力水平低下,防災抗災能力薄弱所致,但也與當時的反動腐朽的政治狀況有著密切的關系。

孫中山曾經直截了當地指出:“中國人民遭到四種巨大的長久的苦難:饑荒、水患、疫病、生命和財產的毫無保障。這已經是常識中的事了。……其實,中國所有一切的災難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普遍的又是有系統的貪污。這種貪污是產生饑荒、水災、疫病的主要原因。”“官吏貪污和疫病,糧食缺乏、洪水橫流等等自然災害間的關系,可能不是明顯的,但是它很實在,確有因果關系,這些事情決不是中國的自然狀況或氣候性質的產物,也不是群眾懶惰和無知的后果。堅持這說法,絕不過分。這些事情主要是官吏貪污的結果。”《孫中山全集》,第1卷,89頁。

孫中山深刻地揭示了自然災害與社會政治之間的關系,他的分析是完全合乎實際的。為了說明這一點,我們稍舉這樣一個例子,由于“河患至道光朝而愈亟”,所以晚清時期,清政府每年不得不撥一筆相當可觀的銀兩用于“治河”。但這些經費,絕大部分被主管官僚們貪污揮霍掉了。《清史紀事本末》中有這樣一段記載:


南河歲費五六百萬金,然實用之工程者,什不及一,余悉以供官吏之揮霍。河帥宴客,一席所需,恒斃三四駝,五十余豚,鵝掌、猴腦無數。食一豆腐,亦需費數萬金,他可知已。驕奢淫佚,一至于此,而于工程方略,無講求之者。


試想,用這樣一批只知窮奢極欲,絲毫不以人民生命財產為念的官僚去管理“河工”,黃河哪能不“愈治愈壞”(這是皇帝諭旨中的話)呢?

我們還可以提供一個頗具典型意義的實例:1887年9月29日(光緒十三年八月十三日),黃河在河南鄭州決口。決口之前,黃河大堤上數萬人“號咷望救”,在“危在頃刻”的時候,“萬夫失色,號呼震天,各衛身家,咸思效命”。但因為管理工料的官吏李竹君“平日克扣侵漁,以致堤薄料缺”,急用之時,“無如河干上曾無一束之秸,一撮之土”,大家只得“束手待潰,徒喚奈何”!河決之時,河工、居民對李竹君切齒痛恨,痛打一頓之后,便將他“肢解投河”,以泄民憤。河道總督成孚“誤工殃民”,決口前兩天,“工次已報大險”,但成孚“借詞避忌”,拒不到工;次日,他慢吞吞地走了40里路,住宿在鄭州以南的東張;及至到達決口所在,他不做任何處置,“惟有屏息俯首,聽人詈罵”。廣大群眾的無數生命財產就這樣成了腐敗黑暗的封建統治的犧牲品。

一旦出現水旱災荒,封建統治者在條文上規定有一套似乎頗為周密完整的救荒辦法——從報荒到勘災到賑濟,都有明確的要求,但在腐朽的政權統治下,任何有效的政治機制都會運行失靈,任何嚴密的規章制度都會成為一紙空文。咸豐年間,有一位御史這樣談論清政府的救荒措施:“夫荒形甫見則糧價立昂,嗷嗷待哺之民將遍郊野。必俟州縣詳之道府,道府詳之督撫,督撫移會而后拜疏,邇者半月,遠者月余,始達宸聰。就令亟沛恩綸,立與蠲賑,孑遺之民亦已道殣相望。況復遲之以行查,俟之以報章,自具題以迄放賑,非數月不可。賑至,而向之嗷嗷待哺者早填溝壑。”許多災民的生命就在封建官僚政治的文牘往還中白白葬送了。

至于“放賑”的官員,貪污賑款,大發“災荒財”的,更是司空見慣,大有人在。所以在舊社會,有所謂“聞災而喜,以賑為利”的說法,意思是說,一旦有災,就意味著發橫財的機會來了,這無異于給那些貪官污吏帶來的喜訊。有一個材料講到賑災中的種種黑幕:賑災官員,“每每私將災票(按:指領取賑款的憑證)售賣,名曰,‘賣災’;小民用錢買票,名曰 ‘買災’;或推情轉給親友,名曰‘送災’;或恃強坐分陋規,名曰 ‘吃災’。至僻壤愚氓,不特不得領錢,甚至不知朝廷有頒賑恩典。迨大吏委員查勘,舉凡一切供應盤費,又率皆取給于賑銀,而饑民愈無望矣”。

這里講到的有關舊中國災荒的一些情況,只是一鱗半爪,自然是不足以窺全豹,無非是提供一些材料,供大家進一步思索而已。這些當然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但溫故能夠知新,我們不能忘記我們的民族曾經經歷了那樣的苦難,我們也才能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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