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禮樂之政治功能
禮樂摹仿天地之情理、通達神明之恩德、升降上下之神祗,從而凝結成這種精妙意蘊與繁縟表現相結合的體式,以統理父子、君臣之法度,“禮樂偩天地之情,達神明之德,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父子君臣之節”(《樂記》)。禮樂教育人們互敬互愛,基本情致是相通的。
1.安上治民,移風易俗
古代帝王創業成功就制作音樂,政治安定就制作禮儀。功業大的,所作的樂就完備;政績廣的,所制的禮就周全。因此,觀察一個國家的禮樂,便可以知曉這個國家的治亂,“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辯者其禮具”(《樂記》)。禮之精神在于追念生命以及萬事萬物產生的本源,樂的精神在于歡慶文治武功的成就。因而,先王制禮用來節制事宜,治樂用來引導心志,“禮也者,反其所自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修樂以道志”(《禮器》)。
樂是圣人喜歡之事,可以改善民心,能感人至深,能移風易俗,所以先王努力彰明樂教,“樂也者,圣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樂記》)。樂教通行就沒有怨恨,禮教通行則不相爭奪。禮樂的政治功效就是揖讓而治天下。暴民不興,諸侯歸順,兵器不使,刑器不用,百姓沒有憂患,天子沒有惱怒,如此則樂教通行;融洽父子之親情,顯明長幼之次序,四海之內都來敬奉天子,如此則禮教通行,“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暴民不作,諸侯賓服,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百姓無患,天子不怒,如此則樂達矣。合父子之親,明長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內,天子如此,則禮行矣”(《樂記》)。
2.禮樂刑政,其極一也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樂記》),“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文王世子》)。
“禮樂皆得,謂之有德。”(《樂記》)禮樂相輔相成,互為作用,“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不能《詩》,于禮繆。不能樂,于禮素。薄于德,于禮虛”(《仲尼燕居》),禮有理之意,樂有節之意。君子沒有道理的事不為,沒有節制的事不做。不能習《詩》則情意隔絕,行禮難免錯謬;不能習樂則質樸無文,行禮就顯得單調。道德淺薄則氣質輕浮,行禮就流于空虛。在孔子看來,禮樂刑政的終極目標是一致的,禮是用來引導人們的心志,樂是用來調和人們的歌聲,政治是用來統一人們的行動,刑法是用來防止人們的奸邪,都是用以和同人心從而走向國家大治的正道,所謂“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樂記》)。禮樂聯合人們的情感,整飭人們的儀容,“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別矣。刑禁暴,爵舉賢,則政均矣。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樂記》),禮儀建立則顯示了貴賤的等級,樂章相同則上下情感得到交流,也就互相和睦了。好惡的標準昭明彰著了,賢人與不肖之徒就有了顯然的區別。用刑罰嚴禁兇暴,以官位拔舉賢能,政治就均平公正了。憑著仁心來愛民,依據道義來匡正,仁義并施,如此則民眾大治的局面就得以實行了。
從本質上而言,《禮記》所體現的儒家為政思想其實就是禮樂治國之道。禮樂治國倡導的是仁義為基礎的王道,而非暴力所推行的霸道,以禮來調節民心,以樂來協調民聲,構建安寧和諧的社會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