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一直保護的，都是我。

我坐在鏡子前傻笑。

“白兮，將軍找你。”黃岐見我回到府里的時候傻笑，洗澡的時候傻笑，梳頭的時候傻笑……

“他找我干嘛。”我不耐煩。

“我哪知道。”黃岐無辜。

“他來找我？”

黃岐讓我穿鞋，說：“將軍讓你去書房。”

“那么遠，我天天走來走去，真是……”

“你火氣怎么這么大？又不是剛起床。”

“黃岐……”我用指尖點點黃岐的手臂，“幫我打扮漂亮些。”

黃岐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白兮要去見將軍，讓黃岐幫白兮打扮的好看些。哇，白兮終于是開竅了，真好真好。

夜晚啊夜晚，你快點兒降臨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見到小山了。

當我見到不一時，向不一詢問賀司淵有沒有喝蟲酒，不一說喝過了，我才放心。

不一心想：夫人這么關心將軍？

賀司淵正在書房中看書，當白兮進來時，他差點兒沒認出來。

“賀司淵，你看我，好不好看？”我轉了個圈，石榴裙染象紗輕。

賀司淵干咳一聲：“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不是去柯府了嗎？”

我在周圍找椅子坐，怎么都沒有多余的椅子？

看出我的心理活動，賀司淵道：“過來。”

我跟著他進入書房內側，里面竟然還有鋪在地上的被子。閣樓里也是這樣，賀司淵真的很喜歡打地鋪。被子旁有小桌，桌上有酒，無凳，但有坐墊。墻角有矮柜，上面放了一些問卷，還有未蓋的盒子。怪不得賀司淵受傷時我去他房里，覺得他的房間太過于簡陋，原來他平時根本就不睡那兒。他可能是個工作狂，連睡覺都要在書房里。

“賀司淵……”我拍桌，“你身為一個大將軍，這也太不講究了吧？你平時就睡這兒？這么接地氣？”

賀司淵坦然一笑：“由簡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好吧好吧。”

“說說你在柯府都有什么發現。”

我夸張的做著手勢：“那發現可就大了，我一去，就被我聽到了天大的消息，我跟你說啊，潘志與柯正，是認識的。說明那日在惜春樓，潘志與柯正是演了一出戲，屏兒也只是其中的一個無辜受害者。柯正與潘志動手，應該是暗中將潘志給他的布帛收好，因為那布帛上有玄玉的制作方法。說明假玄玉，就是從潘志那里流通出去的。那個柯正，明顯是假扮自己是個好色之徒，我看他比柯詩圣聰明一些，還懂得暗中勾結。我猜測假玄玉的制作原材料，就是柯府提供的。還有，那個布帛，已經不在柯正手上了，他把布帛交給了一個黑衣人，我還差點兒被黑衣人傷到呢。太危險了，那個叫梨花落的飛鏢，差點兒要了我的小命。”我拍胸口。

“你被發現了？對方可曾看見你的臉？”賀司淵現在關心的是這個。

“我女扮男裝，誰看得出來。”

“那就好。”賀司淵念道，“梨花落，你怎么知道那飛鏢是梨花落的？”

賀司淵干嘛問這么難回答的問題，我看向別處：“就是知道。”

“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哎呀，你怎么這么多問題？”

“本將軍該問的都問完了，你回去吧。”賀司淵趕客。

我不愿意：“你看啊，這馬上就要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你今晚，沒約月兒吧？”

“怎么了？”

“還能怎么，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頓晚飯唄。”我爬到賀司淵身邊眨巴著眼睛問他，“你今晚有沒有空？我讓小廚房的人做好吃的給你吃，咱們一起吃一頓？”

賀司淵考慮，她忽然這么好，都讓他有些懷疑：“你和本將軍？”

“嗯，就我和你。”

“為什么？”賀司淵猶豫。

“哪兒來那么多為什么，你我夫妻一場，吃一頓飯怎么了，你因為我受傷，我又不能好好感謝你，就只能和你吃頓飯咯。”

賀司淵這才滿意：“嗯。”怪不得她今天打扮的這么漂亮。

哈哈哈，奸計得逞。

新建的小廚房，雖然還是沒有月兒的那個大，但我們不講究占地面積，畢竟在這個時候，土地大多是公家所有，貴族豪強私有。我呢，是更為滿意這個廚師，做菜好吃，樸實無華。

黃岐哼著歌將菜端了上來。

我去幫忙，問黃岐：“你心情怎么這么好。”

“當然好。”黃岐道，“你好相處，白雨姐姐又回府了，我的好日子終于降臨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她的好日子跟我和白雨有關？

“你不知道，白雨姐姐不在府上的日子，都是張偉管事，我想偷懶，張偉總是盯著我，不像白雨姐姐在府上時，我只干我本分的事就好，她才不會讓我去這兒幫忙，去那兒幫忙，把我是換到這邊，使喚到那邊。有白雨姐姐護著我，我還怕那張偉干什么。另外，你沒有以前那么……怎么說呢，就是天天憂思難解，愁眉苦臉。我日子好過了，當然高興了。”

“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竟然栽在張偉那兒。”我跟她朝小廚房走去。

黃岐較勁：“我哪里是怕張偉，我……”她思考著該怎么回答。

我搶過她端著的酒：“這個我來拿。”

賀司淵朝白兮那屋走去，他總過去過她那屋三次。加上今天的一次，昨晚送她回屋的一次，還有一次，就是新婚時。

雖然只有三次，但他也覺得，她住的地方，真的有些偏。

“將軍，近來許陽有活動。”不一跟在賀司淵身后。

“說。”賀司淵去許宅調查潘志一事時，許陽明明會武功，卻隱藏內力。當時許陽說自己的妻子臥病在床，不一闖進屋里見過許夫人一眼。屏兒死后，不一仔細觀察屏兒的臉，竟發現，屏兒與許夫人竟有幾分相似。不知這是偶然，還是之間，有什么聯系。

“許陽兩炷香之前，進入云都城中的一家有名的玉雕鋪。鋪子的主人姓趙，大家都管他叫趙師傅。到現在，許陽還沒從玉雕鋪出來。”不一道。

“玉雕鋪。”賀司淵最近可聽到不少關于“玉”的話題。他說：“繼續盯緊他。”

當賀司淵看見坐在桌前一手撐著臉，一邊嘴里嘟囔著什么的白兮時，眼中泛起笑意。

“賀司淵這個大頭，怎么還不來。”我等的不耐煩。

“將軍。”黃岐與香蓮行禮。

我聽見聲音，從凳子上站起理了理自己的裙子。

賀司淵心想，見到我都知道什么叫得體了。

“你來啦。”我拉著賀司淵坐下。

“你急什么？”賀司淵看著桌上的菜，怎么看，都沒有她好看。

“我這不是怕你餓著。”

“是怕本將軍餓，還是你餓了？”賀司淵還是知道她是個小饞貓的。

我是餓了，但好聽的話還是要說的：“怕你餓到，要是我先吃，那多沒禮數。”

“禮數”這個詞從白兮口中聽到，倒是件稀奇事。

“來，吃菜。”我給賀司淵夾菜。

賀司淵拿起筷子。

我給賀司淵倒酒。

賀司淵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將菜送進嘴里。

“好吃嗎？”我問他。

“嗯。”

“那就再喝口酒。”我不再看他，只是聽見他酒入喉的聲音。

今夜的月被云擋住，只露出一塊殘缺，云縫中的光如同被磨細的金粉般，一直落到粼粼的湖面上。

小山從一處屋頂跳到另一處屋頂。

我將賀司淵丟到床上，看著他睡得這么沉，我也就放心了。

一會兒小山一來，我就假裝和賀司淵滾床單，小山要是真喜歡我，絕對不可能讓賀司淵碰我，三兩下就把賀司淵收拾了。小山把賀司淵揍一頓，也不是不可以嘛。既然我不能從小山口中問出他為什么一定要我留在賀司淵身邊，那我就從他的行動中證明他是喜歡我的。噯，天底下怎么會有小山這樣的人，又怎么會有我這樣的人。這種方法，也虧我想得出來。

“賀司淵，我的迷藥計量夠吧，一會兒我要對你動手動腳，勿怪啊。”我拎起賀司淵的一只手的袖子晃，“要是讓月兒知道我吃你豆腐，她還不分分鐘操著大菜刀來見我。”我脫掉賀司淵的外衣，“你們古代人，怎么喜歡穿這么多件呢？就不能簡單點兒……”我走下床捏住鼻子幫賀司淵拖鞋，“你多高啊？腳這么大？”我知道賀司淵不會回答我，繼續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小山來沒來，不過我叫他來，他應該會來吧？”脫完賀司淵的鞋，我將手放在賀司淵胸口的衣服上擦了擦，趴下看著賀司淵的側顏。

有風從門外吹進，揚起了床上的紗。

“下顎線很好看，鼻梁也挺，三庭五眼很均勻，你今年……二十八對吧，二十八歲的話，你竟然老牛吃嫩草，人家‘白兮’才十八歲誒。不過，就算你們相差二十歲，這也是你們的事兒，我管不著。”我伸手拍拍他的臉：“你啊，好看是好看，就是這麥色肌膚，適合成熟范，我喜歡的是偏白的潮男范。還有，你，脾氣不好，不是一般的不好，是特別不好……”

我脫掉自己的外衣將賀司淵的手攤放在床上，然后又將自己的手枕在他的臂上：“咱們就這樣等著小山來吧。”我聽著外面的聲響。

賀司淵的喉結滾動。

這里沒有時鐘，我也不知道時間是怎么一分一秒流逝的，他們似乎更喜歡說時間是一盞茶，一炷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山還是沒來。

我坐起撩開紗幔，咋回事兒，小山不會不來了吧？

黃岐和香蓮都被我支走了，也沒有人把守我這屋，以小山的功夫，又不可能進不了將軍府，哪里出現了問題呢？我朝外面走去，四周黑漆漆一片，沒有月光，啥子東西都看不清。“哎呀……”我一只手握拳敲在另外一只手的巴掌上，“小山不會是因為夜路不好走，摔了吧？”當我越走越遠時，卻聽見屋里有打斗聲！

“喂！”我看見穿著里衣的賀司淵與穿著黑衣的小山像狗咬狗，打什么架嘛。

賀司淵與小山不理會我。

我不是讓賀司淵喝下了灌了迷藥的酒嗎，他怎么醒了，那迷藥的分量都能迷倒一頭牛，就因為賀司淵不牛，所以迷不倒他~

“你們別打了。”我跑到他們兩人中間。

賀司淵與小山一人一邊拍在我的肩膀上，我還真是好輕，這么容易就飛了出去。

賀司淵攻擊小山的臉，小山側頭，面具卻飛了出去。

我一下落到床上，卻看見小山的臉……

賀司淵記住小山的臉，微驚！

小山此時捂臉已來不及，于是跑了出去。

“賀司淵！啊啊啊啊~我的腰，我的屁股，我的腦袋，哎呀呀呀~太疼了。”我慘叫。

賀司淵撿起地上的面具端詳。

見賀司淵沒有追出去，我才放心。

“你今晚要見的人，是他。本將軍，只不過是個幌子。他就是你口中的小山……”賀司淵一腳踩在床邊。

我朝床內側爬了爬。

“你可不止一次，在本將軍面前提起這個名字。能闖進將軍府，能用鐵扇殺人……”賀司淵可沒有忘記白兮被割喉那日，有個以鐵扇為武器的人幫助了賀司淵，現在想來，小山是幫助白兮才對。“云都城有這么厲害武功的人，可沒有幾個，何況，他還那么年輕。你白兮，倒是厲害的很，認識這么厲害的人物……”

我看著賀司淵朝我逼近，咽了口口水。

“連不一都查不出這個小山是誰，要么，他就是一個被判死亡卻沒死的人，要么，他就根本不是云都城的人，甚至，不是云都人。白兮，你是怎么與楓都人聯系的？”

我還真沒問過小山是哪里人，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賀司淵消火。

賀司淵單腳蹲在我面前，他的眼神，分分鐘要ko我。

“那個，你聽我解釋。”

“本將軍就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若是解釋不清楚，你可別怪本將軍以律法罰你。”

我說：“小山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就今天，我去柯府不是被發現了嘛，我不是跟你說過，當時有梨花落朝我飛來。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躲得過那東西，又怎么可能知道那飛鏢叫什么。還不是小山他及時出現救了我，否則，我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見不到你了呢。還有你說的那鐵扇……他的確是有那么把鐵扇，是他救的我沒錯，因為他……”怎么編下去？用我看了那么多劇的頭腦，“小山他是……姜晟厲派來保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