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滴答滴答流逝,當盛汐打開門進入秀場來到后臺的時候,在后臺準備的其他模特都有些驚訝,尤其是已經化好了妝,要走壓軸的姚沅舟。
姚沅舟挑眉睨著盛汐,看著她擦傷的大腿,又看看她一瘸一拐的狼狽模樣,輕嗤一聲道:“我必須得說,你以這副樣子趕到,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盛汐,你說你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會不會是你根本就不適合做模特這一行?要不你還是別走這場秀了,免得在T臺上出什么差子,毀了整場秀,把我們也給連累了。反正被秀前除名這種事,你早該習慣了吧。”
盛汐掃了姚沅舟一眼,安靜地找了個位置拿粉底開始遮腿上的傷口。
被無視了,姚沅舟十分不高興,但沒多久她又笑了,何必為了必將離開公司的人不高興呢,反正盛汐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她該關注一下自己待會的壓軸出場。
從梳妝臺的鏡子里看到姚沅舟不屑的離開,盡管面上還平平靜靜,但盛汐的心里已經失落到了極點。
是啊,被秀前除名這種事,她真是遇見了不知道多少次,數都已經數不清了。
一開始,她還會難過爭取,到了后來,連模特經紀都不再向她解釋除名的原因了,大家形成了不言不語的默契,她也習慣了匆忙趕到后被告知:你不用上臺了。
再看看鏡子里這張臉,遺傳到了父母好基因的盛汐不自謙地認為,她的確有做模特的資本,這也一直是她的畢生夢想,可實現夢想這件事對她來說……真的太難了。
另一次元。
斯諾克比賽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球桌上的球已經不多了,盡管老紳士李仁輝的球技精湛,賽場經驗豐富,可因為身患重病、長期服藥的原因,他握著球桿的手再不如年輕時有力量,對于擊球所需的力道測算得也不再那么精準,在推出球桿時手一抖,硬生生毀掉了一次必中的機會。
賽點就這樣回到了言箴手中。
言箴坐在等待席上,看著李仁輝失魂落魄地望向他,那種包含著不甘、沉默與茫然的眼神讓他無法忽視。
“記得,不管怎么樣,不要讓球,賽場如戰場,不要對你的敵人手下留情,毀掉斯諾克的真正意義。”
耳邊忽然響起賽前教練的囑咐,言箴下意識回頭去看教練席上的王坤,王坤正站在不遠處盯著他的方向,哪怕他沒說話,但眼神代表的意義已經足夠明顯了。
一起共事多年,言箴早已對教練的每個眼神都了解得十分透徹。
他知道教練的意思,可他是否真的要那么做還未可知。
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球桌前,看著李仁輝落寞轉身去等待席的背影,言箴垂下了眼眸。
觀眾席上的大家似乎也被李仁輝的情緒感染到了,全都激動地站了起來,口中統一并激動地喊著兩個字——“讓球”。
讓球。
觀眾都在喊著這兩個字。
可腦海中,教練的囑咐不斷響起,從未忤逆過教練的言箴手握球桿,盯著球桌上那顆可以輕松打入球袋的黑球,遲遲沒有動作。
王坤焦急地看著賽場上的年輕人,這個他一手打造出來的、可以為他完成未盡夢想的天才,正面臨著一次重要的考驗。他生怕言箴一個想不開就在觀眾的呼喊聲中選擇讓球,王坤是萬般不希望言箴會對敵人心慈手軟的,畢竟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誰知道以后他會不會在賽場中再來這么一次?
他不希望這些不確定因素出現在言箴身上,因為他對言箴抱有極其深重的期待與目的。
就在這萬眾矚目中,球桌邊的言箴慢慢抬起了球桿,彎腰俯身在球桌上,眼睛盯著那顆很輕松便可以打進的黑球,停頓幾秒,閉上眼睛擊球。
啪嗒一聲,白球慢慢擊中了球桌上的黑球,不單單是裁判和站在外圍的教練王坤,包括電視機前的觀眾和現場觀眾,還有賽事解說,都能看出來,言箴到底還是——讓球了。
他故意打偏了黑球,黑球在球桌上來來回回地轉動,最后,在距離球袋僅僅幾厘米的地方緩緩停住。
王坤惱火地看著言箴,憤怒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情緒,他簡直恨不得沖上賽場質問言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是在無視比賽的意義,無視斯諾克的意義,無視公平公正!
就在他以為敗局已定的時候,連言箴都已經放下球桿準備認輸的時候,球桌上的黑球忽然詭異地、好像被妖風吹了一樣,動了一下。
就是這么一點輕微的顫動,黑球——入袋了。
言箴打進去了。
比賽結束了。
他獲勝了。
言箴目不轉睛地盯著入袋的黑球,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打出這樣的“妖球”,明明球已經停止了,卻復而動了起來,落入球袋。
等大家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的時候,不由滿常嘩然,對言箴的行為充滿了憤怒和不贊同。
李仁輝愣愣地看著球桌,本已經站起身準備去接球的他失去了競爭的機會,一敗涂地。
他的職業斯諾克生涯就此完全結束了。
李仁輝捂著心口,顫顫巍巍險些倒下,還好旁邊的工作人員扶住了他。
言箴看著他,抿緊了唇瓣。
另一次元。
就在剛剛那顆“妖球”進入球袋的同一時間,身在秀場T臺上,踩著十幾厘米恨天高的盛汐仿佛被那顆“妖球”的變故影響到了一樣,狠狠地摔了一個大跟頭。
早在過去的走秀中,盛汐就因為高跟鞋的原因不止一次摔倒過,最近一次是半年前,那次摔下T臺直接導致她摔斷了三根肋骨,在醫院躺了很久才出院。
從那時起,她便患上了嚴重的“恨天高恐懼癥”,這對模特職業來說簡直是毀滅性的恐懼,在此次走秀之前她已經私下練習了很久,哪怕再如何傷痕累累也從未放棄,可沒想到……還是不行。
躺在T臺下面,被所有人圍觀出丑,盛汐盯著天花板,感知著周圍一閃一閃的燈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