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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盜愛人
  • 花腔坤叔
  • 5422字
  • 2019-12-17 17:31:19

南哥頭天晚上終于把酒停了停,今兒個剛到中午就醒了,懶得再去小院兒泡茶,收拾利索按照小喬發(fā)的位置提前奔后街的咖啡館去了。

這小店兒其實不小,是個三層的小樓,可是招牌太低調(diào)了,南哥是用上了鼻子,才終于找到。循著香味進門,樓下樓上的轉(zhuǎn)了轉(zhuǎn),他的思維里還是有個商業(yè)的慣性,猜猜租金,數(shù)下餐位數(shù),看看裝修多少錢一平,估摸下一天的流水,然后看看到店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這種不自覺的思考也不算負(fù)擔(dān),就像喜歡做菜的姑娘,吃到美味的第一反應(yīng)就想琢磨下她的烹飪過程一樣。總的來說是家適合拍照片的店,可是老板沒有裝模作樣的放些鋼琴曲,隱隱聽到的是尼爾森老爺子的《it always will be》,看來還是用心的。

三樓是個半開放的露臺,南哥挑了個拐角的雙人位坐下,剛把煙點上,服務(wù)員就把南哥進門點好的橙汁端了上來,他也不是拒絕咖啡,只是覺得自己的嗜好已經(jīng)不少了。

午后的天氣不錯,微風(fēng)偶爾擺弄下南哥吐出的煙圈,他本能的想舉起手機拍幾張照片分享給女朋友,忽然意識到她已經(jīng)離開自己很久了。

南哥不想觸碰這些過往,翻出手機來,把存了很久的福柯的《性經(jīng)驗史》翻來看,這是本跟性行為本身關(guān)系不大的作品,主要分析權(quán)力對自我倫理建構(gòu)的影響,這些晦澀枯燥的東西是南哥的武器庫,能幫他去理解很多行為背后的邏輯。當(dāng)然他平時是沒心思看的,打發(fā)碎片時間的時候才偶爾翻翻。

瞅著差不多快三點了,南哥叫服務(wù)員加了杯咖啡,來這的路上,他翻了翻這家店的招牌榜單,姑娘們大多對這款咖啡評價很高。

不多會接了小喬的電話人到了,等小喬上樓坐下,服務(wù)員剛好把咖啡端上來,南哥笑瞇瞇的打量著小喬這一身女教師的行頭,跟晚上見到的甜甜完全是兩個人。“隨便幫你點了杯咖啡,你嘗嘗,不合口味再讓他們換一杯”

小喬瞅了眼咖啡上面的花紋,笑笑看看南哥,“看著五大三粗的您這心還挺細(xì)啊,做過功課了吧”

南哥笑下沒說話,從兜里掏出包細(xì)煙拿了支給小喬遞過去點上,他給姑娘點煙的時候,總是把火遞到煙之前就停那兒了,等著姑娘捋下頭發(fā)自己往前湊一下。

“還是頭回瞧見白天的你,跟晚上絕對是兩種不同的美,您是怎么著把風(fēng)情跟風(fēng)采這倆詞揉進同一個身體的,哎你教的那些小男生萬一把持不住跟你表白你都是怎么回他們的”

小喬白了南哥一眼,“您這白天夜里的都沒個正型兒,您倒是跟我說說,我那姐妹兒瞧上你哪了,怎么著,你準(zhǔn)備把人耗到什么時候啊”

“我跟你姐妹兒可是清白的啊,從來沒有過什么需要我負(fù)責(zé)的事兒,什么叫我耗著她呀,她把我一這么精壯的漢子耗的頭發(fā)都沒了我還沒抱怨呢”

“得了吧,就你倆那點兒事兒我都門清,你喝醉了想起脫人衣服換誰誰樂意啊,你能不能有點誠意啊,那么如花似玉的一小天仙兒跟著你個糟老頭子一年多了,你黑不提白不提的,算怎么檔子事兒,哪怕你走哪都正式介紹下人是你女朋友呢,也算邁個步子吧,切,換別人早就不搭理你了”

南哥捂著臉一聲哎呦喂,“嘖,這丫頭怎么什么都往外說啊,我那不是喝大了嗎”

“往外說?誰外啊,就算哪天她想不開失足了咱倆誰是外還得兩說呢,我這做長輩的語重心長一點,你該聽的得聽,這是愛護你呢懂不懂”

“哎我說你這姐倆怎么都愛當(dāng)長輩兒呢,咱兒今兒不扯這個啊,我是想找你問問你以前那同學(xué),李曉演”

小喬愣了下,“合著菲菲問我李曉演的事兒是給你打聽的啊,這丫頭瘋了吧,怎么著她準(zhǔn)備要成全你倆啊?”

“沒沒沒,想哪去了,李曉演的老公就是我們上回一起日料那個秀才,他們兩口子讓我出的餿主意給整分居了,我這是想著將功補過呢,沒別的意思”

“嗯,那個秀才我后來想起來了,就婚禮上見過一回,每周閨蜜局的時候都是坐車?yán)锏戎訒匝荩瑥膩頉]露過面,你咋惦記上拆散人家了,我說曉演這兩天怎么什么動靜都沒有呢,原來你下的黑手啊”

“哪的話,你聽我跟你說”,南哥事情的前前后后,包括他對曉演和秀才的那些分析和揣測統(tǒng)統(tǒng)全倒給了小喬,丁點兒沒留,“總之就這么個情況,菲菲幫我掃聽了一圈才知道你倆是老同學(xué),我這不就找您這盤個道兒么,你幫我捋捋唄”

小喬聽完南哥這一番話,臉色沉了下來,點上根煙,身子往后靠了靠,瞅那樣鼻子還有點酸,長嘆了口氣說“早就說沒有好結(jié)果的,非不聽,她這一輩子算徹底毀了”

南哥看小喬這情緒,也沒敢追問,沉默著等她再開口。

小喬接連著長吁短嘆,把煙掐了,椅子往前挪了挪。

“曉演跟我一個大院長大的,之前的未婚夫是我們同班同學(xué),畢了業(yè)倆人一塊跑活兒去了,幾年干的也不錯,眼瞅著要談婚論嫁了,結(jié)果她未婚夫有天片場直接送搶救去了,一查是特么胃癌晚期,全身都擴散了,三個月都沒抗到人就沒了。我那會兒天天陪著曉演就怕她自殺,好幾回都是最后關(guān)頭讓我硬拉回來的。她是那種活在夢里不能下凡的人,能跟著他未婚夫吃了那么年苦已經(jīng)是脫了幾層皮了,但是心里頭不能有一點臟東西,她就靠愛情活呢,那幾年倆人就覺著有愛情吃白飯也是上珍海味。結(jié)果人一沒,曉演徹底就崩了,我那一年差不多啥也沒干就天天掐著點兒給她喂藥吃,整個人啊...”說著小喬眼淚就溢了出來。

南哥認(rèn)真的聽著看著,小喬自己抽了紙擦擦眼睛,很快調(diào)整下情緒繼續(xù)講。

“好容易等她終于活過來了,去了出版社上班,半年吧,跟我說要結(jié)婚了,我問她什么人,她說是個作家,人挺老實,肯對她好。我問她是不是瘋了,我太了解她了啊,她怎么可能這么快從陰影里走出來,這不是破罐子破摔了么。死勸活勸,不聽。甚至我都跟她講了,我說你別指望著隨便找個人就能替代了,死了的就是死了,你再難受也得受著,這就是命。”

小喬喝了口咖啡,到嘴里覺著咸咸的。“不聽啊,從小就那么犟,滿腦子都是那些有的沒的,越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抓的越死,從來不懂撒手。然后不就結(jié)了么,我還能怎么辦。瞧著唄,看她能作到哪一天。氣歸氣,隔三差五的我還是得把她薅出來,我知道她不想看見我們這些人,我不管,我得瞧著還是不是活人吶。后來這幾年吧,看著人還行,我其實能看出來她過的啥樣,但你再戳她也沒意義了嘛,我就想著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就最低限度,只要人還活著就行了,我這輩子可不想再經(jīng)歷身邊有人死了,有一回就夠我記一輩子了。”

小喬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唉,這算是過到頭了唄,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你怎么還惦記著撮合她倆呢,那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過到今天已經(jīng)是特么奇跡了。剛結(jié)那會我每天擔(dān)驚受怕的,就怕她哪天夜里把他老公捅死然后自殺了,有陣子我都想把她那藥抓一把吃了”

南哥盯著小喬的眼睛就那么一字一句的聽著,看得出來,小喬是個心里透亮的人,她說出來的不會有錯。

聽到這,南哥大概能明白曉演回復(fù)那段話的意思了,看來她從來就沒有走出來過,秀才只是她情感的一種投射,那是現(xiàn)在下判斷還有點早,南哥需要消化一下,需要重新把曉演拼湊一遍,他需要思考。

小喬把這一通交代完,也是長舒了一口氣,南哥明白,這些話她也從來不會沒來由的跟別人說,窩在心里久了,能把心都磨出繭來。小喬直接打了電話給曉演,問她人在哪,話音還沒落又直接以命令的口氣說著,“晚上到我家來!”,然后就掛了電話。

看著小喬情緒不太穩(wěn)定,南哥想著也不好再問什么了,只說是明白了,就作別各自散了。

南哥沒有直接回去,繞出后街,沿著河邊散步。這個消息對南哥來說過于意外,他曾經(jīng)猜想過,是不是曉演在拍戲那幾年被什么禽獸傷害過,可這樣的念頭一晃就過去了,南哥不忍心把一個好姑娘往那些臟東西上碰,想也不忍心想。但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出曉演曾經(jīng)有過這么痛的經(jīng)歷,太痛了,痛得有些失真,有些過于戲劇。他需要把曉演重新構(gòu)建一次,也要把她和秀才的糾葛再理一理。

南哥給秀才發(fā)了個消息,“你們結(jié)婚之前,曉演有個未婚夫癌癥死了,她跟你說過這件事么,或者有過什么暗示么?”

發(fā)完消息,南哥沿著河邊走邊思索,他強忍著不讓自己陷入曉演曾經(jīng)的悲痛當(dāng)中,但是那種痛感還是不斷的入侵,冰冷的手,天臺的風(fēng),眼淚的咸味,失聲的嘶喊,周而復(fù)始的恐懼,種種聲影光亮畫面不斷的殺入,南哥一邊走一邊招架,直到徹底失守,沿著路走到了迷失里。

入夜,燈一盞一盞的點亮,一點一點的把恐懼逼退回暗影中。

小喬聽著敲門聲幾步把門推開,曉演正站在門口,小喬瞪著曉演,雙手往胸前一叉,停了幾秒又放下來,嘆口氣擺了下頭示意曉演進來。

曉演也沒說話,關(guān)上門,換了鞋子走到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小喬到廚房沖了兩杯濃濃的咖啡過來,往曉演面前一放,一副徹夜長談的架勢,曉演把杯子往旁邊推了推,“我呆不了多久,一會就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你怎么不到我這來住呢”

曉演盯著桌上的咖啡杯,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這么多年了,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來干嘛呢”,很久以來,曉演跟任何人說話都是這么一副樣子,談不上冷漠,也沒有熱情,就那么淡淡的,像是從來沒有悲喜一樣。

小喬往曉演身邊湊了湊,“要去是你,要回也是你,你總要給我個明白吧”

曉演往沙發(fā)上靠了靠,眼睛也不轉(zhuǎn),“我也不明白,怎么讓你明白”

小喬又往前逼近了一點,“那總要因為點什么吧?要不然下一個還是不明不白的,你就不能有一回往以后打算一下么,你不是二十三歲了小姐”

“以后的事以后說,以前沒明白,以后也不想明白了”

“那就不說以后,先說眼前的事兒,你先搬我這來住吧,擱別的地兒我不放心”

“租好了,在出版社旁邊,上下班近一些”

“那你和那個那個,到底怎么說呢”

“先不說,過上一年兩年,他自然會走”

“那得拖到什么時候啊,要分就分,要和就和,大家說明白不就完了么,拖那么久干嘛呢”

“說不明白的,能說明白就不會到今天”

“你這會知道說不明白了,那你當(dāng)時就不知道嗎,你說你這干嘛呢,把自己糟踐一輪有什么意義?哦,你老公我前幾天有個飯局碰上了,當(dāng)時沒認(rèn)出來,后來他一朋友開酒吧的,托人到處打聽你,我正好跟他女朋友這幾年走的近,那么巧就打聽到我這來了”

曉演臉上終于有了些表情,看看小喬,“你都告訴他了?”

“你們兩口子都鬧分家了人家問過來我能不告訴他么,這么大的事兒我還得從別處知道,你都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準(zhǔn)備著到二婚發(fā)帖子再告訴我啊”

“沒說怪你,說就說了,那個人跟我聊了幾次了”

“南哥啊?”

“我不知道是誰,應(yīng)該是他吧,秀才發(fā)給我的信息,第一次看我就知道有人教他,五年了,他怎么說話我知道”

“那就他,下午才來找我的,倒沒提發(fā)消息的事兒,凈跟我分析你為什么要嫁給秀才了,他怎么說來著,哦他說你愛的不是秀才,是秀才書里寫的那個人跟秀才本人的復(fù)合體,我還真沒往這上頭想過,你是這么想的嗎?你也從來不樂意跟我說這些”

曉演低著眉眼珠動了動,“本來是,也不全是,他很了解秀才么”

“這個我也沒細(xì)問,一開始是她女朋友我那姐妹兒帶我去他酒吧玩才認(rèn)識的,也沒幾天,他的事兒我多半兒都是聽我那姐妹平時聊的,反正他是站在秀才那邊的,我跟他說讓他少摻和,我知道了就用不著他過問了”

“今天才見的么,那他比秀才知道的又多了”

“他回去肯定跟秀才說啊,反正我是這么想的,你跟那個秀才壓根也不是一路人,就讓他把話遞給秀才,這事從頭就是你一時糊涂,這會你想開了,他也就該死心了,我倒不是嫌他窮,你要找就找個兩口子有話說的,這么多年連過去的事兒你都不愿意告訴他,那還跟他在一塊干什么呢,抓緊分了再找,找不到像我這么一個人過也沒什么不好的,做女人的不能這么委屈自己”

“其實我也沒想好,走到哪一步再說吧,你把那個人聯(lián)系方式給我吧,秀才再找他,我自己跟他說”

小喬一邊翻著手機,一邊繼續(xù)說著,“你別惦記著拖,那不是辦法,還是要當(dāng)面說清楚,不行我?guī)湍愀悴耪f,這又不是以前了,再說你倆也沒孩子,離婚不就領(lǐng)張紙的事兒么,你要不打算離,那也別總這么耗著,散兩天心回去該咋過咋過,要說嫁誰不是嫁呢,男人到最后不都一個德行么”

小喬念叨著,曉演把頭往小喬身上一靠,“累了,我歇一會”,說著把眼睛閉上不說話了。

小喬輕輕把曉演的頭枕在自己腿上,捋捋她的頭發(fā),像個母親心疼自己的女兒一樣。

南哥渾渾噩噩的緩過神兒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用曉演的眼睛和耳朵感受了一遍曾經(jīng)的一切,其實他就坐在河沿兒哪也沒動,腳底下連煙頭都沒有,就那么著坐了幾個鐘頭。此時月牙已經(jīng)掛的老高了,躲在薄薄的云后面若隱若現(xiàn)。

看了看手機,發(fā)現(xiàn)秀才一直沒有回消息過來,南哥知道秀才這會定然是傷心欲絕了,給一個死去的人做了這么多年替代品,想必是讓他此刻無法再釋懷的恨吧。給秀才發(fā)了消息,“兄弟,過來聊聊”。

等南哥上了車,秀才回過來說了聲好,南哥想著,一會見了面也不知道用什么話來安慰他,喝醉算了,醉了釋放一下,來日再做打算吧。

其實南哥心里的謎題還沒解開,如果曉演只是找一個寄托,那這個人可以是任何人,秀才書里的橋段跟曉演的經(jīng)歷有相似之處,但這點也不足以讓曉演下定決心。曉演回復(fù)的句子當(dāng)中,有些能和她的經(jīng)歷契合,還有些是只能感知沒能解釋的部分。

南哥想著,即便他倆最終不能在一起,至少也要弄明白他對秀才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思,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想到此,南哥又把手表打開,想以秀才的身份給曉演發(fā)了個消息,正想著還沒來得及發(fā),秀才自己已經(jīng)發(fā)送出去了,“如果我只是個替代品,那你這么多年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南哥看了看,覺得這么問雖然直接,但也顯示了秀才的坦誠和迫切,于是又在后邊緊跟了一句,“如果我只是個替代品,那你這么多年到底有沒有恨過我”

車子在梧桐的隧道中穿行,忽然的狂風(fēng)吹起來,南哥突然意識到是那些殘留的溫度讓這城市活著,這里的每一條小路,都有一對情侶牽手走過,每一家小店,都有人曾經(jīng)分食著喜悅,每一棵參天的梧桐樹下,都有兩個人倚靠著忘情親吻,每一個房子里,都有兩個人夢想的一生,每一場風(fēng)雨來時,都有人習(xí)慣的惦念對方。南哥覺得自己和秀才并沒有什么兩樣,秀才想問的話,他也同樣有個人想問,只是說不出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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