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伴轉眼沒了蹤影，曹初識看著空落落的院門一陣的無語，“咦？新招數？這群兔崽子都學會合起伙來嚇我了嗎？”他在內心翻了一個白眼。

“正好回家瞇一會，莽子的話倒是提醒了我，雖然我無法操控夢里人的行為，那么我可以試試操控一下意識，看能不能從“他”的記憶里面獲得一些什么信息。”曹初識從雞飛狗跳的錯愕中回過神來，恢復到先前剛睡醒的慵懶狀態，從門前這幾步路開始，他便醞釀起了睡意。

踱步到堂屋的他卻被一幕驚在原地，一個白衣女子大開大合的坐在飯桌東側的凳子上，正拿著茶壺往嘴里灌水。

坐在北邊凳子的父親依然看著手里的書，眼皮都沒抬一下，仿若女子不存在。曹初識心里一激靈，下意識的吐出四個字。

女子放下水壺，看見了門口的曹初識，一個閃身來到曹初識面前，臉上的驚喜表情正待散開，只聽見四個帶顫音的字飄了過來：“白~衣~女~鬼。”

白衣女子轉喜為怒，一個爆栗敲在了曹初識頭頂：“什么白衣女鬼，我是你小姑！”

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的曹初識對小姑這個詞十分的陌生，突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慌亂在心中升起。

而父親從沒提起家里的其他親人，也沒提起過往，沒說過他們為什么來這里，沒說過自己的母親在哪里。

見孩童楞在原地，白衣女子便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你這性子，簡直跟你父親一模一樣。”“曹清河，你看你教出的這么木訥的兒子。”說完曹初識女子還沒發泄完，轉頭又對曹先生吼道。

“你知道我這幾年東奔西走找你找得多辛苦嗎？當時你一聲不響，說走就走了。你考慮過家里嗎，你考慮過朝廷怎么看咱家里嗎？”

女子情緒仿佛被引燃，說完父子倆便覺得委屈起來，豆大的淚珠從眼里滑落。

曹先生見自己的妹妹哭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臉浮現了一絲猶豫的神色，站在那里哭的女孩子像極了小時候丟了糖豆的小丫頭。

終于，曹先生還是站起身，把自己的妹妹輕輕的攬進了懷里，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這么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聞言，女孩子的哭聲更高了。

曹先生頗感無奈，只好不再言語，只是任由妹妹靠在自己肩頭哭泣。曹初識還沒從突然間多了一個家人的不適中抽離出來，看著哭泣不停的小姑……只好翻了一個白眼。

女孩子的傷心還是平復了下來，卻不見有何動作，仍然趴在兄長的肩頭。

但從姿勢來看，像是感受缺失多年的依戀。

曹初識看向父親，只見父親扔了一個讓其離開此地的眼神。

女孩子在平復下來之后，終于是覺得在晚輩面前如此的失態還是極為不妥，于是便像鴕鳥一樣，干脆埋著頭不出來。

曹初識進入臥房內，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床上出神的盯著房頂。

小姑的出現讓他的心緒十分的混亂，一切的跡象表明自己的父親似乎并不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

父子倆為何會流落此地，這一切與他那離奇的夢境是否有關？無數的謎團在他腦海中纏繞，他不知不覺又進入了夢境里。

又是那個廣場，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物，熟悉的畫面切換，讓曹初識見怪不怪。這一次，曹初識沒有過分在意外部的場景細節，將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曹初識嘗試著控制“他”去回憶，果然，“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些畫面，但是這些畫面十分的模糊，猶如一條條滑不溜秋的魚，無法被曹初識的意識捕捉到。

曹初識看著“他”腦子里面這些走馬燈似的畫面，心下一橫，將自己的意識對準其中的一個，緊緊跟了上去，那副被選定的畫面左搖右擺忽上忽下，似乎不愿意被意識侵入。曹初識這邊追出了火氣，犯了倔勁，緊追不舍。

正當他要進入那副畫面時，突然一陣疼痛傳來，他又陷入了那漫長的空白空間，“仙人板板！”曹初識心下罵了一句，這奇怪夢境時間又到了。

當曹初識從漫長的空白空間醒過來，走出房間時，才發現自己那小姑已經不在房間里。這讓他不禁懷疑起來剛才那年輕女子哭鬧的一幕是不是做夢。

曹先生依然在看著書，這么多年來，他仿佛只在做四件事，吃飯、授課、看書、睡覺。風雨欲來也好，電閃雷鳴也罷，甚至連他坐立的姿勢都無法改變分毫。

“醒了？”曹先生眼皮都沒抬一下，依然盯著手里的文章。

“嗯，咱家……闊過？”猶豫再三，曹初識還是試探著問一句。

“從祖上到現在，都很闊。”曹先生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仿若說著一件不關己的事。

“那咱祖上？”

“你也知道那是祖上。”

“您為啥離家出走?難道是像《桃緣記》里面相府薛公子愛上農家女而被棒打鴛鴦決定私奔雙宿雙飛的橋段那樣的原因嗎？”

“我藏那些閑書你要少看。”

“古語先生的書哪算得上是閑書？先生對男女之情的描寫文筆極其優美，對狗大戶的嘴臉刻畫又入木三分。深刻揭示了這個社會的冷漠死板。”

“他以前課業不好，十考九輸，哪里擔得起文筆優美幾個字？還有你別忘了，某種程度來說，你也是狗大戶的一員。”

“您居然認識古語先生，你們還一起讀過書？”曹初識像是發現了新事物，興趣突然高漲了起來。

“唔，同過一年學，后來他跟不上便降了一等。”

“那您豈不是很厲害？”

“不知道，不過他們覺得我很厲害。”曹先生的話里依然聽不出半點情緒。

“那我母親呢？”

“不知道。”

“您是不想說還是真不知道？”

“的確不知道，不過以后你可能會知道。”

“能給我說說家族么？”

“太長了，以后你會知道。”

“那我小姑呢？”

“走了，不過她給你留了一本書。”曹先生說著從桌上拿起一本書放在曹初識面前。

《春生訣》書上印著幾個大字。

“你小姑說你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以后不要被人欺負了，找了一門功法給你練一下，如果五年之內能聚氣，她就帶你去見她師傅。”曹先生說道。

“父親，轉述別人的話只需要講重點就可以了。”曹初識頗感無語。“您想讓我習武嗎？”

“嗯，對于讀書求學你確實少了一點天賦。”曹初識再遭暴擊。“習武倒也可以試一試，這本書我剛看了，其中包含對人體的探究，頗有意思。”曹先生補充道。

“那行吧。”見不能再探出些什么，曹初識便拿起書便準備到床上躺著好好的參閱一番。

“有疑問可以來問我。”曹先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您會了？”

“嗯，看了一遍，覺得挺簡單。”

……

“夫人體者，若宮殿，骨為梁，肉為墻，膚若朱漆以附之。若欲使殿內通達則必開門窗也。人體之門窗則為口、眼、耳、鼻也。引氣以入之，存氣以煉之，氣旋之以氣海則成之也。引氣之法……”

曹初識一目十行，飛快的瀏覽完春生訣的所有內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縈繞在他心頭，他好像一直以來都知道《春生訣》的內容，現在看一遍，只是喚醒了他關于《春生訣》的記憶。

在他的意識里面，還有另一種《春生訣》內容與眼前這本大致相當，只是引氣如體之法更為霸道。

“要不要試試，要不要試試……”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中滋生。